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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死了 你还会是庶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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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里待上半个月,徐嫦晏彻底回忆起了以前的生活,她现下十二,离及笄还有三年,母亲去后两个月,父亲一直养在外面的陈姨娘还有不足一月临盆,便将她和她女儿俩一起接进府中。
祖母很看重她这一胎,答应她平安生子后就可以做侧室,后来府中大小事就都由她接管,奴才们唯她首是瞻。陈氏表里不一,装作对她百般照顾,事事细心,既收获了好名声,又慢慢就成了她认可的继母。
这一世,她不会让她们如此顺利。
她日日清早都去陪祖母说话,说完话就去跟厨子学学做膳食的手艺,中午用完膳后再等待师傅来教她琴棋书画,傍晚便守在公府门口挑灯读书,等着父亲回来。
她势必做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就像母亲两世期望的那样。
清洗着一片片腊梅,水冷的将徐嫦晏指节镇的发红,春晓在一旁看着,伸手就要夺过来,却被徐嫦晏拦下。
“小姐,您手指这样娇贵,可别再沾冷水了,您想吃什么就让厨子做吧小姐。”春晓的脸颊一点肉也没有,看起来很营养不良,徐嫦晏不由得瞥了她好几眼。
她记得春晓家里有个至亲重病,这才卖了她只为换钱,而春晓也是个孝顺的,得来的银钱或是吃食都攒下来往回送,经常自己都吃不了几口东西。
想到这里,徐嫦晏随意擦了擦手,在一边小食盒里捡了一块栗子糕丢给春晓。
春晓接了糕点,看着它油亮亮的色泽,偷偷咽了口口水,而后又蹲在徐嫦晏旁边,看着她继续洗梅花,道:“小姐这是想拿好吃的堵春晓的嘴吗?春晓不敢,只怕小姐把手冻坏了。”
徐嫦晏淡淡一笑,看着洗了差不多了,抬起头示意她:“你把糕吃了,我就不洗了。”
春晓一听,赶紧把栗子糕塞到了嘴里,徐嫦晏也就停止了清洗,将水滤过。
春晓噎了噎,冲徐嫦晏福身道:“谢谢小姐赏,真好吃。”
徐嫦晏看见她傻乎乎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她脸颊饱满,皮肤白嫩,鼻子挺翘,睫毛卷翘忽闪忽闪的,是标致的美人,上一世她没什么审美,打扮的都很俗气,和她的容貌一点也不相配,偶尔还会遭人耻笑,想起来也怪自己不争气。
“小姐,不过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呀?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样了吗?”
徐嫦晏回神,然后郁郁回道:“母亲走了,我总要学些什么分分神,好过在屋里无止悲伤。”
春晓听了这话,也是又难过起来,道:“小姐,夫人要是知道您这么想,一定高兴坏了。”
徐嫦晏点点头,心里也知道母亲再希望她开心不过。其实经历了上一世,她的感情已经淡泊了大半,现在的感情更多都是演出来的。她只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悲痛欲绝的感觉了。
傍晚天色渐暗,徐嫦晏随手抓起一本书就往府门跑去,然后坐在台阶上,借着微弱的灯光读起来。
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上台阶的声音,徐嫦晏便顺势靠在栏杆上,做出一副沉睡的模样。春晓在一旁看着,也不明白小姐为何前半刻还是醒的,后半刻却要装作熟睡。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小姐定是故意这样做,自己一定要配合她。
徐类公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问着管家府中是否有发生的大事,余光却瞥见一个白衣女子,他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灯光下她的皮肤泛着苍白颜色,睫毛在眼睑出垂落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和粉嘟嘟的唇,只有微微皱着的眉头显示她的梦境并不如意。实是标致极了的美,也像极了年轻时的她母亲。
他慢步走过去,看了一眼春晓,春晓福身小声道:“小姐在这儿读书等您,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徐类公颔首,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徐嫦晏,她眉头紧锁,身子不安分的晃了一下,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越积越多,书本一下子从手中掉落,突然坐起身,睁着眼睛唤道:“母亲!我…”
片刻愣神,她仿佛才看见徐类公一般,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啜泣起来。
徐类公轻叹一声,眼圈也渐渐的红了,但作为男人不可能在众人瞩目下和自己女儿一头痛哭,他于是沙哑着嗓子道:“书囡,不哭了。”
徐嫦晏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他,道:“父亲今天回来好晚,书囡才等困的,才会梦见…梦见母亲和弟弟。”
徐类公想起自己下朝后就去看了外室,不禁有些羞愧,但还是遮掩的很好道:“今日我与其他大臣辩论一些事宜,这才回来晚了。”
徐嫦晏怎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只是故意一问,听到回答后便演出一脸崇拜的模样道:“父亲辛苦了,朝堂之事女儿不懂,但知晓父亲游刃有余!”
徐类公心虚不已,道:“用膳吧,可饿坏父亲了。”
徐嫦晏顺从的被他牵着往前走,又听他道:“书囡还会有弟弟的。”
她心下一凉,但并没有表现出,只做出一副小女儿家赌气的模样,垂下头道:“母亲走了,书囡就再也没有弟弟了。”
徐类公探究的看向她,却只看到她小姑娘般较劲的作态,就没有深思。而徐嫦晏此刻心里已经在冷笑。想要为陈氏做铺垫?那我就要狠狠戳一戳你的良心。
转眼几个月过去,徐嫦晏仔细算着日子,三天后,陈氏就会带着她女儿回府了。徐类公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干脆不让她再等,她便回房安静的读书,可晚膳一定要他回来再用。
香水巷子左转一栋小院门前,徐类公的近身侍从正守在那处,一动不动。院子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陈氏坐在院内的软垫上沏茶,她模样秀美,三十有五面上却没有一丝皱纹,座下一个与她六分相似的少女,正和徐类公玩闹。
过了半柱香,徐类公摆摆手道:“不闹了不闹了,父亲已经劳累一天了。”
陈氏给了少女一个眼色,少女立刻福身说是,接着扶着徐类公到座椅上。
“类公,今日不如就在这里陪妾和娇侞用膳吧。”陈氏挺着肚子起身,走过去为徐类公捏肩。
徐娇侞淡淡一笑,将茶递给他,也附和道:“爹爹,您都好久没陪女儿和母亲用膳了,您新派来的厨子,手艺很好,尤其是栗子糕,几日不吃女儿都想呢。”
徐类公听见栗子糕,迟疑了一下,脑中又浮现起徐嫦晏在门口等他的模样,问了一下时辰,起身道:“不成,该回府了。”
又吩咐旁边小厮一句,抬脚便走,还不忘回头喊到:“娇侞,为父下次一定陪你用膳!”
徐娇侞看向一脸怨念陈氏道:“母亲,是娇侞说错话了吗?”
陈氏甩了甩帕子,道:“谁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整天想着回府回府!那女人都死了,府里还有什么牵着他魂?”
正说着,看见那小厮拎着一个大食篮子,匆匆忙忙往外跑,陈氏思索一下便拦道:“哎,你是做什么的?”
小厮一鞠躬,道:“姨娘,类公吩咐,说大小姐喜欢吃栗子糕,听二小姐说这栗子糕做的不错,便叫小的带一些回去。”
徐娇侞听到以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下子起身,过去拽着陈氏的袖子:“娘,怎么办,爹爹心里是不是没有娇侞了,为什么要把娇侞的吃食带去给那个贱人?她是小姐,娇侞也是啊!”
陈氏的指甲狠狠扎进手心,一把甩开徐娇侞道:“急什么急!过不了两日我们就可以回府,到时候我成了侧室还不是我说了算!”
徐娇侞眼角带泪,摔着袖子坐在一旁哭道:“成了侧室有什么用,还是进不了宗谱,你是妾,我是庶女,永远登不了大台面,被那个徐嫦晏压的死死的!”
陈氏挑了挑眉,轻轻抚了抚圆润的肚子道:“别急…若是一家子阻着我们,倒也罢了,现下只剩这样孤苦伶仃一个小姑娘,娘怎么可能让她碍了我们?”
“她死了,你还会是庶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