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白云城主的剑》许下长安

31、心跳

　　四周寂静无声，但阿青却能听见那嘈杂的声音。他耳边嗡嗡作响，心也跳动得异常迅速。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叶青，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孤城。

　　“叶孤城，对不起。我或许还没准备好。”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慢慢地从叶孤城怀里走出来。

　　叶孤城温柔的面容似乎有些落寞，但他却仍然用坚定而柔和的眼神看着阿青。他没有其他的话，只是说：“无妨，我等着。”

　　说罢久久凝视着阿青，攥紧腰间的剑，转身离去。

　　阿青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为什么，那样的孤独那样的冷漠。

　　他忽然坐在花圃边上的藤椅上，神色黯然，拿出背在背上的剑，伸出手轻轻抚摸过它身上的纹路。

　　剑鞘上的纹路清晰而自然，刻在心里。阿青头不由自主地滴下来，看不清神色。

　　他不知道自己对叶孤城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是把他当作亲密的朋友，还是想当作喜欢的人。

　　天知道他刚才心跳得多厉害，他想，那不仅仅代表着紧张，还代表着欣喜。

　　他在欣喜什么？又如同叶孤城所问的，他方才又为什么会感到不高兴？

　　是像叶孤城喜欢他那样，他也喜欢叶孤城吗？

　　阿青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哪边是头，那便是尾，捋不清楚。

　　他轻叹一口气，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最终轻叹一口：“叶青前辈，我到底该怎么办？”

　　原来是叶青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他站在花圃前，默不作声地用冷漠到骨子里的眼神看着那些花。

　　热爱生命的人不出意外也会对这些美丽的花怀揣着热爱。

　　但是叶青不是，他不爱人。在他眼里只有剑，一如西门吹雪那样，一心一意，似乎就是为剑而生。而人命如草芥，在他眼里微不足道。

　　所以，他肯定是不爱花的。

　　但他却看了这些花看了许久，深邃的眼睛里出现了别样的色彩。

　　他道：“曾有故友，一如叶城主。如今回想，已错过太多。”

　　叶青的眼神里多了一种名叫痛惜的情绪。阿青不由得抬起头，包含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前辈的朋友，也喜欢前辈吗？”

　　叶青少见的与他共坐下来，弯下身子，突然间失去了那种傲视一切的气势。他如今很平淡，似乎已经到了心无杂念的地步。

　　但他是真的心无杂念吗？

　　阿青会知道的。

　　“他很像叶城主。孤傲清高，无比执拗，但是却野心勃勃。我们一起习剑，练剑，一起悟出了这套剑法。没有人比我们更相信对方，但是最后只有我练就了剑术极境。而他，负剑远游了。”

　　叶青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神色平静，好像仅仅是在说一个故事。

　　“一切过去了。他闯荡江湖，而我在北固山的试剑池了却一生。死前，我从未再想起过他，但是执念让我一直存在于今。如今却是明白，我辜负了他。”他仰起脸，慢慢地闭上双眸。

　　待说到最后一句时，阿青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萧索之意。带着无尽的孤独与痛苦。

　　他想，若是叶青前辈不会明白，那么他也不会这样痛苦。他的心里，也会只有剑吧。

　　这样看来，叶青前辈自己都乱了心吗？

　　“前辈，我想我明白了。”阿青忽然道。

　　叶青看向他，却听阿青说：“我不能放弃叶孤城！因为我喜欢他，不仅仅是喜欢他。诚于剑者必诚于心。”

　　“前辈，我想我是对的。”阿青看向叶青，而叶青也注视着他。阿青能感受到一瞬间叶青身上高涨的剑气，但是在一瞬间却又消失了。

　　“阿青，你很好。”叶青叹了一口气，许久，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希望你能永远遵从本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又不见了。

　　阿青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复又叹了口气。但马上，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带着自己的剑，去了练武场。

　　一轮圆月悬挂于天，月夜如梦。澄澈的月光照在庭院里，如积水空明。

　　风游荡在院子里，树叶飒飒作响。叶孤城推开门，恍然间才发现早已步入深秋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紧紧只相隔一墙的阿青的房间。那是管家专门安排的。

　　或许他表现得实在太过露骨，自从有所察觉开始，他就不曾改变自己的心意，不曾畏缩。

　　太多人猜测，太多人关注，就连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出，但是阿青却毫无所觉。

　　每每思及此处，饶是他也不免哑然失笑。

　　叶孤城目光流转，最终发现了朝着房间方向走来的阿青。

　　他一蹦一跳，似乎是欢快极了。

　　眼神一暗，心里又是庆幸阿青的性子不曾让他烦恼过。不只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吧。

　　叶孤城忽然别开目光，因为阿青很快地过来。但他并不是走进自己的房门，而是悄悄走到自己的门前。

　　叶孤城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耳边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咚”，阿青很急切但是却是很欢快似的。

　　他似有所察，径直开了门。

　　阿青一下子没收住手，一拳打在叶孤城身上。

　　阿青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忽然有些不自然。

　　他原本是欢快的模样，但是看到叶孤城后，却是变得有些纠结。

　　悄悄瞥了一眼叶孤城，见他面无表情，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叶孤城的眸子亮了太多，也太过于专注。

　　阿青已经是很少的觉得窘迫，许久才呐呐道：“叶孤城，我已经考虑好了。”

　　他直直望向叶孤城，眸色如画。阿青再没说什么，而是轻轻地上前一步，抱住叶孤城。

　　紧紧抱着叶孤城的腰，头埋在他的肩上。自顾自的蹭了蹭，道：“叶孤城，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

　　叶孤城似乎早有所料，但又似乎在意料之外。他的手放在阿青的后脑，轻轻推了推，让他靠在自己的心口前。

　　阿青感受到这样亲密的动作，控制不住地呆了呆。

　　只听叶孤城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他的头顶响起。他们靠得好近。

　　阿青不由自主地想道。

　　“听，它告诉你，我亦如此。”叶孤城轻抚阿青的后脑，带着怜爱与小心翼翼。

　　阿青从来不会知道叶孤城会这样说话的。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之间改变了很多。

　　他忽然间摸着自己的脸。

　　“怎么了？”叶孤城看着他的脸。

　　阿青不好意思地笑道：“脸好烫。”他的手捂着自己的一边脸，指缝之间还能看着熠熠生辉的眸子。

　　他面容很是明丽清隽，但偏偏，此刻又是妩媚而动人。

　　阿青一直能听到叶孤城的心跳，他忽然看了看叶孤城，又低下头思考。“叶孤城，你的心怎么忽然跳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