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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0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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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而漫长的黑暗之后,微松的眼缝间漏进一丝光亮,刺得眼前一阵炫目,沈令月又下意识把眼睛闭紧了。
等再有其他意识时,便只感觉到疼。
浑身散了架一般,后脑更是疼得像被斧头凿过。
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声低哼。
沈令月缓了片刻,尝试着撑足身体里的力气,从地上坐起来。
她转头四顾,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处荒郊野外,说得再确切一点,是在没有人烟的山里。
沈令月眼里生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方。
她在失去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正在执行抓捕任务,过程中被恶徒一枪打中了胸口,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即便命大活了下来,她现在也应该是躺在医院里才对。
想起子弹直入身体时的情形,沈令月连忙抬起手探了探自己的胸口。
胸口处并没有枪伤,她眼里越发生出了疑惑。
脑袋疼得厉害,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令月忍着身上的疼,扶一把旁边的树根从地上站起来。
站起后下意识往坡下走,不久之后在附近看到一条小溪流。
她走去溪流边找地方坐下,准备捧起溪水洗脸。
指尖还没碰触到水面,沈令月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倒映在水里的自己,头上绾着古时女子才绾的发髻,身上穿的也是古时女子穿的衣裳——浅色布衣和绛青色布裙。
看着水中倒影怔愣,沈令月还没来得及细想,脑袋突然又如斧凿般炸开疼痛,随即涌入许多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画面。
她忙抬手抱住头,咬牙忍痛。
这阵剧痛忍过去后,那些多出来的记忆也在她脑海里驻存了下来。
她慢慢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再次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下意识掐紧了手心。
她确实没能在那声枪响后活下来。
幸运的是,她穿越了,生命在另一个身体里存续了下来,不幸的是,她穿越到了古代封建社会,还是底层平民。
由原身的记忆可知,这个封建帝国的国号为俞,正处发展繁盛之际。
但她运气很差,穿越来的这个乐溪县地处偏远,山多地少,是个穷乡僻壤,大部分的老百姓过得都很穷。
被她穿越的这个姑娘和她同名,也叫沈令月,现年十七。
原身很小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和哥哥沈俊山相依为命长大,成年以后出落得格外漂亮水灵,顺利定下了一门亲事。
她的未婚夫今年在院试中表现不错,考上了秀才。
原本生活日日看好,结果在不久之前,她和邻里妇人在村头买花绒线准备过端午时,被恰好路过的赵仪给看上了。
这赵仪则是乐溪县出了名的恶霸,家里家大业大,还有个在朝廷刑部任侍郎的舅舅做依仗,在乡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赵仪看原身生得亭亭玉立,身姿窈窕若柳,眉眼璨亮如星,唇红齿白,面似桃花,当即便看直了眼。
只熬等了一夜,次日他便差了媒婆,带了聘礼来沈家提亲。
原身早已定了亲事,自是感到疑惑。
然得知差媒婆来提亲的人是恶霸赵仪,一家人后背全都冒起了森森冷气,心里生出恶寒。
赵仪下聘娶原身,当然不是娶她回家做正妻,只是多纳一房小妾。
他原就坏事干尽恶名在外,赵家那就是一个火坑,而且原身已有婚约在身,所以原身的哥哥嫂嫂当即便拒了媒婆。
媒婆是拎着礼品走了,但沈家人心里忐忑难安,怕赵仪带着家丁直接上门来抢人,于是想来想去,觉得只能让原身和未婚夫赶紧完婚。
结果他们去找亲家商量婚事,不但没有商量出成亲的日子,还被对方借着这机会退了婚事。
原来从原身的未婚夫考上秀才开始,他家就想退了这门婚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赵恶霸这事刚好给了他们借口。
被赵仪盯上这事已经让原身惶惶不可终日,这又被退亲事坏了名声,双重打击落在她身上,她犹坠深渊。
实在没有办法,让原身躲去亲戚家里怕还是会被赵仪找到,于是原身的哥哥嫂嫂便给她收拾了包裹准备了干粮,让她躲进了山里。
原身在这山里躲了两日。
夜间山中阴寒,有虫啼兽鸣,她吓得只敢浅睡一阵。
白日里孤身一人,心里也更觉凄怆悲苦。
暗无天日。
原身心里想到了死。
在她萌生这个念头后不久,她一脚踩落山坡,滚下山坡以后脑袋撞到了树根上,摆脱了这看不到一丝希望和光亮的生活。
沈令月凝视着水中的倒影,大概梳理完这些信息,脑袋是不疼了,但太阳穴突突突猛烈地跳了起来。
别人穿越都是贵女,好歹也能捞个庶女,生在高门大户,即便受些委屈生活也是优渥的,而她,竟然穿成了“白毛女”。
想到这,沈令月闭上眼睛,抬起手揉起了太阳穴。
不知揉了多久,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沈令月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算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命,但好歹算是捡了一条命。
她看一会水中的倒影,五官模样和她自己倒是像,但气质体态完全不一样——原本英气飒爽的她,现在成了一个貌美纤弱的女子。
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饿感。
原身虽带了干粮,但在山上这两日吃的甚少,沈令月感觉饿得不行了,便也收了思绪没再继续想,想着先回去吃点东西再说。
暂时先松了一口气,沈令月伸手打碎水面倒影,捧起一捧溪水扑到面上,把脸上手上脖子上的脏污都洗干净。
因为从山上滚下来,头发也是乱的。
她抬手解了头上已微散的发髻,用手指把头发梳顺,随意地束起披在身后,再站起身掸干净身上的泥土。
依着记忆,沈令月沿坡上山,找回原身这两日住的破庙。
这破庙很小,早就没了香火供奉,被人弃于深山中,门楣上挂的匾额也早腐朽斑驳了,隐约能看到“山神庙”三个字。
沈令月走进破庙,直接去包裹里找吃的。
她沿路回来摘了两个野果,这会又在包裹里拿出两块米糕,原身胃口小,填饱肚子倒也够了。
阳光洒落在头顶。
她坐在庙外的石头上吃东西。
米糕冷硬,野果也并没什么甜味,但这会儿也没得可挑剔了。
沈令月大口吃完野果和米糕,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不再被饥饿感折磨,她这会也有了心情继续想自己的处境。
丢掉手里的果核,沈令月随手又捡起两颗外形光滑的石头,放在手心里慢慢盘转,目光放空落远,聚神想起事情来。
既然捡了一条命,自然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活着。
于眼下的她而言,生存是最大的问题,在解决掉生存这个最基础的问题之前,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当然想也是白想。
“她”是被恶霸赵仪逼上山来的,如果下山回家的话,以现在这个柔弱无力的身子,必定逃不开被赵仪强抢回去的命运。
报官是没有门路的。
乡里的耆老无人敢得罪赵仪,县衙官吏也都被他收买,但凡有人去县衙告他的状,先打上二十大板再说。
在这样的地方,对老百姓而言,是没有公道和王法这种东西的。
原身宁死也不愿去给赵仪当小妾,身为一个现代人,沈令月自然更不可能愿意去给人当小妾。
可如果不下山的话,她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躲多久?
难道以后她就这么偷摸着活了?
当然她也可以下山不回家,往别处去。
但原身是个没出过乡里的人,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孤身一人且身无分文往别处去讨生活,更为不现实。
若是被歹人盯上,处境只会比眼下更加艰难。
没有出路,难怪原身想一死了之。
沈令月正想深呼吸的时候,忽而灵光一炸,后知后觉意识到,原身所经历的事情,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模一样的。
再凝神仔细想一会,想起来了。
执行抓捕任务前的周末,她和好友约了出去吃饭,她好友说自己最近看了一本古代小说,里面有个活在背景里的角色跟她同名。
而这个炮灰角色所经历的一切,和原身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如果没出差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穿成了这个角色。
在小说里,原身没有死于这次滚落山坡。
她在山上又躲了几日,带上山的干粮吃完后,没等到哥嫂来给她送吃的,她心里实在忐忑不安,便下山回了趟家。
到家不见哥嫂,问了邻居才知道,他们已经被赵家家丁失手打死了。
原身悲痛欲绝,自己也没能躲过赵仪的魔爪,被强掳了回去。
万念俱灰之际,原身用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令月盘转石头的手早也停下来了,并且忍不住把石头握在手心里握紧了。
若是在前世,她有一身警服傍身,必不会让这样的恶徒多逍遥一日!
片刻后想到现在的自己,沈令月又无力地松了口气。
伴随着心里松掉的这口气,捏着石头的手指也下意识松开了。
而手指一松开,沈令月蓦地愣住了。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她眼神微怔——原本完整的两颗石头,竟然在她手心里裂成了四五块。
片刻后她眨眨眼睛,睫毛轻扇。
还不错,老天爷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沈令月心里闷的气彻底松了。
她扔掉手里的石头,拍两下手心,起身回破庙,弯腰收包裹。
***
晌午过后,日头偏了西,热度也降了一些。
沈家院子里,枝叶繁茂的枇杷树下阴影落成片,叶间有习习凉风。
沈俊山和媳妇吴玉兰在树荫下搓麻绳。
两人都沉着面色不说话,吴玉兰停下手里的动作,端起放在旁边小竹凳上的茶碗喝口水。
喝水的时候不经意瞥到邻居柳嫂子正探头在院子大门上。
吴玉兰放下茶碗,出声叫了句:“嫂子。”
柳嫂子转头往院子里多看上两眼,小声问:“今儿那些人没来?”
吴玉兰摇摇头,没回答这个话。
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赵仪没有因为他们拒绝了媒婆,就放弃纳沈令月为妾,在沈令月匆忙躲上山的第二日,他就带着家丁亲自来了沈家,直接问沈俊山和吴玉兰要人。
沈俊山和吴玉兰交不出人,他们便在沈家吃喝作践到晚上才走。
家里的油盐粮食,他们糟践的比吃的多,养的下蛋母鸡和看门的大黄狗,也都被他们宰了下锅,吃了个干净。
对于平头老百姓而言,这些都是他们的命根子。
沈俊山和吴玉兰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由着他们这么祸祸。
柳嫂子看吴玉兰摇了头,便试着步子走进了院子。
她手里拿着纳了一半的千层鞋底,走到吴玉兰旁边的小竹凳边坐下来,又小声道:“是不是折腾了这两日折腾够了,往后都不来了?”
沈俊山和吴玉兰哪里知道,自是不回答。
柳嫂子也知赵仪的恶名,想着他怕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因叹口气又说:“俊山,玉兰,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他们日日这样过来折腾,你们能扛得住几日?想来这就是月儿的命,要我说,你们不如就把月儿嫁到赵家去,得份聘礼还有十两银子,岂不好?”
沈俊山听到这话倏地抬起头,声音硬道:“我岂能为了十两银子就把我亲妹妹送给他那样的人?那我成什么人了?赵仪他早已妻妾成群,赵家那就是个虎穴狼窝,我妹妹跟了他能有什么好?”
柳嫂子又道:“可月儿眼下叫陈家退了亲事,又被赵仪盯上了,即便不跟了赵仪,她又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赵家到底有钱有势,在朝中还有靠山,便是嫁过去做小,只要能笼络住他的心,那过的也是好日子。这赵仪又是依着礼数请媒婆上门提亲,又是亲自来找人,可见是真对月儿上了心。你们也劝劝月儿,让她别犯痴,放聪明些。月儿到赵家有了好日子过,你们的日子又能差到哪去?”
“嫂子,您是来给赵家当说客的?”
吴玉兰开口打断柳嫂子的话,声音没有沈俊山那么硬,“我们沈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月儿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们绝不会做拿自己的妹妹去换银子换好日子这种事,这是卖妹妹。在咱们乐溪县,谁不知道他赵仪的恶名,我们如何能让月儿去伺候他这样的人?他不过见月儿生得好,一时起了色心,到手后新鲜劲过了,丢开了手,月儿在赵家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为奴为妾,死了怕都没人问。”
柳嫂子闻言叹气:“唉……”
而这口气还没叹完,忽听到院子大门上传来一声:“今天有点事耽搁来晚了,让我看看,沈姑娘今儿回来了没有啊?”
柳嫂子和沈俊山、吴玉兰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赵仪摇着把扇子,带着四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家丁进了院子大门。
看到赵仪的一瞬,柳嫂子脸色陡变,连忙从小竹凳上站起来,弓腰低头,大气不敢出一下,踩着轻碎的步子快速退出了沈家的院子。
出去后大呼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院子外聚来了看热闹的人,她便也没走,就地站下来了。
院子里。
沈俊山和吴玉兰没起身,但也都停了手里搓麻绳的动作。
赵家家丁已经把他家唯一的一把大竹椅搬了出来,让赵仪坐下了。
赵仪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问:“已经三天了,还没找到人在哪儿吗?”
沈俊山低下头继续搓麻绳,回答道:“赵老爷,您就是来十天百天,我们也不知道月儿她去哪儿了。她是半夜里自己偷偷跑掉的,连声招呼都没跟我们打,我们也真不知道去哪找她去。”
赵仪摇着扇子冷笑。
站在他旁边的家丁上去一脚踢开沈俊山搓草绳的手,粗声恶气道:“咱们家老爷对你家实在够意思了,又是找媒婆上门提亲,又是亲自上门接人,这福气别人家求还求不来呢,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天了,我们老爷可没那么多耐心了!”
沈俊山被他踢得手上生疼,神色也跟着一紧。
他没敢再继续搓草绳,抬起头看向赵仪说:“赵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找不回那丫头。”
“是吗?”赵仪收了手里的折扇,看起来确实是没耐心了。
他把折扇握在手里一挥,脸色阴沉声音带狠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满足你,动手!给我砸了这里!”
站在后面的两个家丁得言,忙去旁边抄起铁锸撅头。
两人挥起手里的农具,一个刨向院子墙,一个铲向鸡圈。
鸡圈搭得简单,只挨一锸便坍塌殆尽。
看着砸了几圈的家丁拿着铁锸又奔灶房,沈俊山慌得站起来,嘴里焦急喊道:“你们干什么?!住手!”
粮油鸡犬是穷人的命根子,房子那就更是了。
沈俊山想奔过去阻止他们砸房子,但站起来步子刚迈开两步,便被一个家丁一脚踹在胸口踹了回去,跌翻在竹凳上压塌了竹凳。
见状如此,旁边的吴玉兰更是慌了神。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去扶沈俊山,那边拿铁锸的家丁已经砸毁了灶房的一片檐角,黑色的瓦片碎落坠地。
沈俊山急红了眼,又要过去阻止。
然这次连步子都没迈开,就又被面前的家丁一脚踹翻在地。
吴玉兰喊着沈俊山的名字要去扶他,结果这次也没动开步子,另一个家丁一把扯住她,手上用力一甩,把她甩飞出去,直撞到院墙上。
动静之大,把院子外看热闹的人吓得都缩了头。
沈俊山慌得又喊:“玉兰!”
他想起身过去看看吴玉兰,身子刚翻起一点,踹他的家丁走到了他面前,直接抬脚踩在他胸口,把他碾回地上。
沈俊山抱住他的脚想挪开但挪不动,于是绷红了脸,双眼血红,咬着牙道:“你们这样作恶多端,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赵仪笑出来,“我这人命硬,最不怕的就是报应。”
说着展开手里的折扇,“你们现在还有机会,把你妹妹藏身的地方告诉老爷我,不然,今天我就把你家这院子夷为平地!”
沈俊山看向灶房,灶房已经被那个家丁砸塌了一角。
他眼睛越发红得要滴血,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挣扎几番后起不来,便发起狠来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一家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我妹妹就是出家当姑子,也不会给你赵仪当姨娘!”
这些话自是往赵仪的怒火上浇油。
不必他出声,那踩着沈俊山的家丁脚下猛地使力往下碾,顺手又抄起旁边的小竹凳,迎面就要往沈俊山头上砸。
“住手!”
凳子扬起还没砸落到沈俊山脑袋上,忽听到院子大门外传来一声脆呵。
手举凳子的家丁被呵住了动作。
赵仪和其他三个家丁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眼露狠烦地转头,想着又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来找不痛快。
结果目光落到大门上,看到的正是他们在找的沈家姑娘。
沈俊山和吴玉兰自然是也看到了。
两人都动不了,眼睛里也都装满了焦急,顶着气息说:“月儿,你回来干什么?你赶紧走!赶紧走啊!”
她这样站到赵仪面前,岂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沈令月没应声,盯着赵仪从大门外走进来。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也都盯着她,脸上神色各异,有惋惜的,觉得她逃不掉被赵仪糟蹋的命,这辈子从此就毁了,有觉得她不该折腾这几天的。
赵仪看到沈令月,形容虽看起来潦草狼狈些,但还是他印象中那纤弱娇美让他心痒难耐的模样,他脸上随即有了笑意。
人回来了,这意思自然很明显。
他刷一下收了折扇,出声吆喝一句:“都给我住手!”
吆喝完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看向沈令月,笑着说:“小娘子,你想通了就对了,跟了老爷我,往后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令月嘴角微翘,盯着赵仪,声音软里带俏:“那你们打了我哥哥嫂子,还拆了我家的院子房子,这怎么算?”
赵仪看着她脸上的笑,听着她这如身段子一般软的音色,心情越发是好,“你想怎么算,我全都依你!”
沈令月笑得眼睛更亮了些。
她冲赵仪勾勾手指,“那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怎么算。”
赵仪被她勾得心里有如一百只蚂蚁在啃。
他忙走去沈令月面前,色心全都堆在脸上,分毫不遮掩,看着沈令月说:“你想怎么算,说吧。”
沈令月嘴角笑意如初春刚开的花。
她微微踮起脚尖,盯着赵仪的眼睛,忽而装着春日暖阳般的眼睛蓦地一寒,她挥起手一巴掌甩在赵仪的脸上。
赵仪猝不及防,只觉迎面挨了重锤,耳边一阵轰鸣,身体支撑不住这一记掌力,直接被打趴在地。
身体落地,“轰”的一声,震起尘土如烟。
“!!!”
沈俊山和吴玉兰惊得怔住。
四个家丁懵了神。
院子外看热闹的乡邻也全都瞪圆了眼睛闭紧了呼吸。
柳嫂子没拿住手里的鞋底,鞋底落在地面上,震起脚边细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