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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外卖 ...
第五章
新学校里,周沅的情况一点儿也不特殊。大家都很友善,没有人骂她,也没有人取笑她,更没有人说她臭,反而夸她身上有香味。
周沅很喜欢这里。
“周沅!”彭真真从教室门口跑进来。
彭真真和周沅相反,她听不见,但是能说话,不过她每天都很快乐。
或许应该说,这里的人都很快乐。
“来呀,你也来。”
江淮不让她去学校那几天,课程落下很多,虽然她努力自学,小虎也在帮忙,但她还是有很多不懂。
彭真真比周沅聪明,学习蜻蜓点水马马虎虎都能考高分,每天都是笑呵呵。但周沅不一样。
「不去了,我在看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有个事更好玩!”
彭真真把周沅的笔放下,又合上书,带她出去。
特殊学校里学生不多,她们年纪才有三个班,一共一百多人。
人少的好处是走着都能碰着熟面孔。
一个拄着拐杖和独眼男孩走过来,他们和彭真真打招呼。
彭真真拉着周沅介绍:“我的新伙伴,周沅。”
周沅冲两个男孩笑了笑。
她眼睛清澈明亮,笑容真挚温暖,独眼男孩闪躲的眼睛才敢正视她。
她冲他笑了笑,男孩也腼腆笑了。
“好啦,我们走啦!”彭真真拉着周沅下楼。
教学楼的升旗台边,站着一群人,班里的别班的,都有。
彭真真和周沅过去的时候,几个人回头看。
周沅到新学校没几天,见的人少,班里同学都没一一打过招呼,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害羞了。
“老师,周沅也报名!”
报名?报名什么?
周沅什么都不懂,突然慌张看彭真真。彭真真指了指前面的升旗台。
“升旗手呀,周沅你想做升旗手吗?”
周沅摇头。
「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学就好了。”
老师让大家集合。
“男生女生分两排,从矮到高,站好了。”
“走吧,走吧。”彭真真把周沅推到队伍。
彭真真个子高,排在队伍后面。周沅虽然不是最矮的,但排到了队伍的前面。
“站好了。”老师走过来,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手背在身后往后退几步。她从队伍后面走下来,一路走走停停,选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
女生还一个都没选。
来到周沅面前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脸上浮现笑容。
“你叫什么?”她问。
周沅很紧张,也忘记回答她的话。站在队伍尾巴的彭真真探头,“老师,她叫周沅。”
“周沅。出来吧。”
周沅愣愣的,她看老师,又看一旁的其他女生,那些女生用羡慕的眼神看她。
这回她反应过来了。但她还不会手语,张着嘴问。
「我吗?」
“嗯。”老师点头,鼓励她出来。“来吧。”
彭真真猜到周沅入选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入围,索性脱离了队伍跑上来。
“周沅,老师选你了吗?”
彭真真又皮又跳,可爱活泼,学校没一个老师不认识她。老师轻拍了下她肩膀。
“回队伍去。”
彭真真听不到,和人交流全靠看唇。她从不自卑,和人交流的时候,并不胆怯别人的目光,所以唇语看懂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别人一句话说完,她也差不多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老师,我知道肯定不会选我们几个高的!”护旗的女生怎么可能比男旗手还高。
只会选身高相差不大的,周沅自然也就在列。
“就你皮。”老师点了点周沅身旁女生的肩膀,“来吧,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先散了。”
周沅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就被选成了旗手,紧张害怕的同时,也有点激动兴奋。
她知道旗手和护旗手是干什么的,以前的学校,每逢周一和活动、运动会,都会有升旗仪式。
那些旗手和护旗手都是老师精心挑选的校花校草,英姿飒爽,是每次集会大家最期待的一环。
回到班里,大家都会讨论哪个哪个班的旗手最帅,哪个班的女旗手暗恋哪个班的谁谁谁,又被谁谁谁给拒绝了。
周沅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那些旗手再好看有什么用,谁能跟瑾阳比?这辈子能看瑾阳穿着校服当旗手,我直播吃翔。”
周沅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他了,不过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彭真真走前拉着周沅的手温声说加油,周沅红着脸点了点头。
-
傍晚放学,程勇和一帮人跟着瑾阳下楼,一堆人走在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拨人。
瑾阳伤口没好全,愈合的地方长新肉,又痛又痒。他一整天臭着脸,连程勇都不太敢和他说话。医院里摔手机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成为手机。
“瑾阳,今晚还去吗?”
之前和瑾阳去费拉网吧通宵,几个人无聊报名了一个吃鸡比赛,比赛就在今晚。
程勇和几个同学商量过,还挺想去玩玩的,可又担心瑾阳不想去。他们那点水平,闹着玩还行,真要比赛,那是分分钟落地成盒的份。
少年人爱炫耀,但同时也怕丢人。瑾阳不去的话,他们上台也是丢脸的份。
“你们自己打得赢?”
程勇闭上嘴,猛摇头。
“打不赢。”
“那就别打。”
他现在浑身不舒服,打游戏,打人差不多。
程勇一头黑线,本以为他那么问,是要一起打,没想到直接来了个“那就别打”。
他眼睛四处瞟,但还是不死心,搓搓手又看瑾阳,试探问:“……打一局?”
“不打。”瑾阳没得商量的余地,让程勇跃跃欲试想炫耀的心瞬间凉了。
几个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瑾阳走后,程勇几个人犹豫又商量许久,打算硬着头皮上,当是赌一场,要是真输,就随便拉一个出去做替死鬼。
比赛时间是七点半,程勇他们没回家吃饭,在外面组了几局后直接外面吃。
费拉网吧在三十中附近,那里是旧街,位置挺偏,吃的地方离网吧好远,只有路口有个老奶奶在摆摊,卖饺子粽子之类的小吃。
程勇懒得走了,就在老太太那儿点东西吃。
吃完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程勇几人拉着凳子坐在街角又继续打游戏。
老太太正是周沅的奶奶。
本来以为今晚东西卖不完,要隔夜,没想到来了几个小伙子,把剩的饺子吃了大半,她可乐呵了。
程勇打了几局,眼发酸,见老太太脸上始终带着笑,疑惑:“奶奶有开心的事?!”
奶奶回头看他,面容慈爱:“我以为今晚卖不完了,这不把你们给盼来了。”
程勇听明白了。
“奶奶您不急,今晚这里有比赛,你要是待到八九点,估计还能卖上不少。”
“你说今晚有比赛?什么比赛呀?”这地方奶奶也是刚换过来的,她以前在的地方有城管,不让卖了,她就偷偷跑来这里。
什么比赛程勇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挠了挠头:“就是一帮人打游戏,要打很久,所以会有很多人找东西吃。这地方,不方便买东西,外卖又太远,所以啊,您今晚在这儿多待两小时,可能赚的比您今天白天赚的还要多。”
奶奶高兴得不住点头。
“好,好,小伙子,我今晚就守这儿了,我一会儿再包点饺子。谢谢你啊。”
几个人进了酒吧后,一男生问程勇。
“那老太太还要包,要是今晚卖不出咋办?”
程勇睨他一眼,“那不是还有我们?”
众人无语。
比赛那么激烈,消耗的热量肯定不少,下场的时候肯定还得吃。
只是但愿不要输得太惨。
-
周沅在家煮好饭菜了,奶奶还没回来。她在路口等了等,从天灰等到夜幕,最后等不住,回家找了电筒出去找人了。
奶奶跟她说换地方了,可那地方她没去过,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儿。
小摊子前围了很多人,奶奶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那小摊子的挂灯下,苍老又精神。
周沅跑过去,拉了奶奶的衣摆。奶奶回头,见是她,笑着:“沅沅,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奶奶很快就回去了,乖你先吃饭。”
周沅摇头,拿起蒸笼里的饺子,打包好后递给依次上来的人。
-
瑾阳和他妈吵了一架,饭也没吃就出来了。
费拉网吧楼下,人头攒动的夜市小摊,热闹无比。
瑾阳多看了一眼,但那时候周沅去收桌了,所以并未看到她人影。
程勇几人打得火热,徒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吓得枪差点走火,回头见是瑾阳,到嘴边的“我艹你马”,快速咽了下去。
“瑾阳,你怎么来了?”
“手机给我!”瑾阳把他手机抢走,程勇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手机里传来砰砰砰地巨大枪声。
程勇太了解他了,他这是极怒了,在游戏里发泄呢。
在游戏发泄也总比揍人好,程勇默默地坐回去。
后来饺子不够卖,奶奶和周沅又一边现包现卖。
看着钱篮子里一叠叠的零钱,周沅可开心了。
奶奶自然是把她的小眼神看在眼里,笑了笑。
“刚刚啊,有个小伙子告诉奶奶,这里晚上有比赛,所以奶奶才没急着回去。”
「在哪儿比赛?」
这里这么偏,就后面有一个网吧,难道在网吧里比赛?
奶奶果真指了网吧,“就那里。”
周沅点点头。
比赛开始到一半,瑾阳肚子饿了,一个男生下去给他点饺子。
饺子还再蒸,没熟。男生等不了,留了电话让一会儿送进网吧。
网吧在二楼,从一楼上去的楼梯昏暗昏暗的,路灯虚得周沅家点煤油灯似的。
周沅有点害怕,她扶着墙往上走。
在楼梯没听到什么声音,上了二楼就热闹了,全是游戏的声音。
周沅往入口走,入口那里除了人还是人。
她个子小,那层层人群在她面前像堵墙似的。
那个人留了手机,可是她没电话呀。
周沅试着钻进去,发现人群严丝缝合,她半边脚都踏不进去。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沅急了,最后只好去找前台。
周沅比划了半天,前台姑娘意识到她说不了话,给她找了纸和笔。
「我是来送外卖的,能帮我联系一下这个人吗?」
前台姑娘了然点点头。
可是拨了电话对方并未接听,只能进去找人。
不知道哪个队伍的人赢了,人群沸腾起来。身影晃动中,终于有可容纳人的缝隙。
周沅一点一点钻进去,她把饺子举起来,想把外卖送来的讯息送给那个人,可惜她像踩在泥沼般走到一半了,人群依然没回应。
周沅抬脚的时候,有人绊了她一下,她没站稳,举着饺子就往前扑。
瑾阳刚想去厕所,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转身,小乞丐睁着大眼睛朝他怀里扑来。
瑾阳抓住她举着饺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两人眼对眼,脸对脸,都愣住了。
他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凶了,脸是柔和的,眼神也不锐利了,里面除了有光亮,还有惊讶。
时间仿佛静止,人群在欢呼。
“外卖来了。”旁边有人出声,瑾阳这才放开周沅的手,但掌心还残留着少女纤细的手腕宽度,还有她腰间的柔软。
周沅把饺子给男生,接了钱后,从人群里挤着走了出去。
瑾阳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她一步步消失在视线里。
晚上回去的时候,网吧路口小摊已经收了。
的士绕出了大路,瑾阳沉默看着对面的马路。
往前走的几百米,马路边出现了两个身影。
小乞丐提着大包小包,一脸灿烂地跟在老奶奶身边。
一老一小踩着路灯一直走。
这时红灯亮了,的士停下,一老一小也停下。
老太太坐在马路边,小乞丐蹲在一旁给她捶腿揉肩,狗腿又温情。
“给我烟。”瑾阳眯着眼盯着周沅,手伸向程勇。
程勇把烟给他,又替他点了烟。
瑾阳吸了口烟,朝着周沅的方向缓缓吐出烟圈。
烈艳的红对着夜色,像一粒红宝石,闪啊闪。
小读者:要是看到瑾阳穿着校服做升旗手,我直播吃翔。(*≧ω≦)
周沅把校服给瑾阳:来,你穿,我想看她们直播吃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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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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