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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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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莫得感情？
碧绿葱茏的校园里，阳光明媚，偶尔微风拂面，吹动了银色发丝。
树下站着两个银发的人：一人穿着古旧褶皱的西装，银色的发丝像稻草一样东歪西倒在脑袋上，胡子邋遢，嘴上叼着一根烟，在阳光下吹出一个烟圈；另一个人站在他身边，白色的军装与颀长的身材完美贴合，银色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左眼上架着一块镜片，透过阳光，那赤色的眼瞳显得妖异而深邃。
抽烟的中年男人烦躁地抓了抓颓乱的发丝，历经沧桑的眼眸里显出一抹难以置信：“我曾经怀疑过霍金的那句话，但当我见到你之后，我觉得他说得对，从另一个方面解读的话。”
年轻的银发男人机械般的面无表情：“丁仪博士，MOSS很遗憾打扰到了您的休眠。”
“真是不得了啊……”丁仪感慨，将塑料烟嘴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你记录了所有人类的科学，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调取了我在几十年前研究的宏原子的信息，而且成功地在空间站炸毁的瞬间对准刘培强射击，纵然如今人工智能已能够超越人脑思维，可我敢以我在物理学界的声誉保证，在几百年以后制造出的AI都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救人。”
丁仪一边说一边转身，全息投影制造的生机盎然的大学校园里，阳光下的AI看上去与真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不同，就是那一直没有表情的帅气脸庞。
“当初就该设计的丑一点的。”丁仪在内心吐槽，他发现休眠了近百年的自己，虽与同龄人相比容貌依旧年轻，但眼前的人工智能被他造得过分好看了些。
“让人类保持理智是一种奢望，AI不会失去理智。”MOSS如是说。
丁仪又抓了抓脑袋，若是其他AI，丁仪或许会赞同，眼前这个，明显不能用人工智能来定义，它，或者说他，几乎可以判定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是感情。
“我可不认为你会保持理智。”丁仪拍了下MOSS的肩膀，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一个理智的AI，那么你会继续执行你在空间站的任务，确保空间站内的英雄们带领着地球继续流浪。可你，直接入侵了我的休眠系统，甚至我的电脑，只是为了救一个人。”丁仪摇了摇头，“联合政府的官员们可没将‘个人主义’这个词输入到你的程序里。”
“正如博士说的那样，我的系统里没有这个词。”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AI了。”丁仪转身就要走，他主攻的是物理学，而非计算机科学和社会学，虽然他也曾站在哲学的角度分析物理学，但眼前这个，他无法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去解释。因为，这个AI有了人类才有的感情。
没想到，MOSS却否认了：“MOSS不认同博士的观点，MOSS的系统没有BUG。”
本来打算要离开的丁仪顿住了脚步，他嘿嘿笑了起来：“我说的不是BUG，我是说，作为一个AI，你有了不经过计算就生成的情感，那是人类所特有的，而你本该没有感情，但在刘培强要炸毁空间站的最后一刻，你自主地调取了宏原子信息，对刘培强发射了弦，将其量子化，虽然从生物学来说刘培强中校已经死了，但从量子理论上来说，他还活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MOSS，知道对方不会有任何表情，丁仪倒退了几步，回到MOSS身边，点着MOSS坚硬的胸膛强调，“用我们人类的话说，你的心脏跳动了起来。”
镜片后的赤色眼眸一如往常，AI的手臂却按在了刚才被丁仪拍过的地方，而后MOSS机械地说道：“MOSS的心脏是一块芯片。”
丁仪闭嘴了，眼前的这个AI真的是个难以用人类思维理解的东西，当然AI的系统也无法计算出MOSS在想什么。
“那么，你把我叫醒，是为了复活刘培强中校吗？”丁仪直接摊手，“抱歉，我是人，不是神。而且，从你的系统里应该能得出结论，被量子化的东西，一旦触碰到观察者，那么就会坍缩下去，那么他就彻底地死亡了。要复活他，又不去观察他，你觉得可能吗？”
中·AI的执着
“可能。”MOSS说。
丁仪吃惊地看着MOSS，继而放声大笑：“别忘了，人工智能是由谁造的，又是由谁将人类的智慧都输入进你们系统里的，连我这个发现了宏原子核的人都确定不能复活被量子化的人，你竟然对着我说可能？”丁仪简直要暴跳起来，若不是眼前的人工智能是的外型是自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造的，他早就要徒手拆机了！
MOSS站得笔直，镜片上忽然显示出了一系列的计算公式，数分钟后，计算公式隐去，镜片后露出了赤红色的瞳仁，MOSS说：“如果，在他自己观察自己之时，撤去所有的观察者，那他就能以近乎真人的量子态存在。”
“什么？”丁仪觉得简直莫名其妙，眼前这个AI首先有了人的意识，现在连人类虚无缥缈的思想都完美继承了，丁仪现在愈发地想徒手拆了MOSS。
“首先，你得让已经量子化的刘培强中校能够知道你的想法，就是让他自己观察自己。”丁仪说的这个比复活刘培强更不切实际。
“MOSS觉得可以做到。”
丁仪皱眉，他感觉到MOSS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了坚定的语气。“真他妈见鬼了。”丁仪暗自咒骂了一声。
“博士，您刚才差点失去理智。”半分钟后，MOSS说道。
面对MOSS，丁仪已经快要疯了，在他的人生中见过许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加起来都没这个月见到的多。
“所以地球离开了太阳系，就变得与众不同了吗？”丁仪扶额，然后问MOSS，“那么你认为该如何追踪到刘培强中校呢？”
“找到刘启。”
丁仪又一次不可思议地看着MOSS，这个AI执着得令人畏惧。
北京地下城。
刘启正准备出发前往地上工作，却见一个邋遢的中年人带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向自己走了过来。
“找我的？”刘启点了下自己的鼻子，在丁仪和MOSS开口前问两人。
丁仪点了点头，当先自我介绍：“我是丁仪，这是MOSS。”
“MOSS？”刘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片刻后他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连炸掉木星都可能，何况是见到一个曾经的空间站仿生人工智能。
MOSS是最后与刘培强在一起的人工智能，自从父亲牺牲后，刘启总会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可再也看不见那一颗最闪耀的星星。刘启带着丁仪和MOSS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韩朵朵见有人来拜访，倒了两杯茶给丁仪和MOSS，而后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你们想问些什么？”刘启直截了当地问丁仪和MOSS。
丁仪指了指MOSS：“让他来说吧，我只是来帮忙的。”
刘启将目光转向了MOSS。在去年，是MOSS让在太空站的刘培强与刘启联系，若没有MOSS的帮助，炸毁木星的计划恐怕也难以实施。在刘培强牺牲后，联合政府调查组公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显示，在空间站炸毁木星的瞬间，MOSS对准刘培强中校发射了足以产生核聚变的能量，联合政府调查报告显示，MOSS在最后依然执行着系统设定的使命。因此，面对MOSS，刘启心中五味杂陈。
“我们需要您在书桌前挂一张字条。”MOSS说。
“啊？”刘启奇怪地看着MOSS，挂一张字条，这可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MOSS没给刘启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接将字条内容说了出来：“内容是：刘培强中校，请您观察自己，您还未死去。”
刘启猛地站起来，他惊讶地看着毫无表情的MOSS说出这句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还未死去。
若是任何人说出这句话，或许刘启还会感激对方的好意，但这句话从MOSS的口中说出，刘启不得不怀疑眼前人的恶意。但是，MOSS是人工智能，而且联合政府也授予了刘培强中校英雄勋章，承认了他为人类所做的贡献，作为联合政府控制的AI，MOSS断不会否定联合政府。
“年轻人别激动，虽然我觉得这个人工智能确实挺讨厌的。”丁仪挡在了刘启和MOSS中间，安抚刘启。
刘启指着MOSS说：“赶紧把这个玩笑从你的系统里删除！”
“这不是玩笑，”MOSS看向刘启，“这是经过计算得出的结果，刘培强中校以量子态存在着，而且就在您的身边。”
“什么？”刘启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量子态是什么意思，在他身边，那为什么刘培强不出来见他？
丁仪试着缓和气氛：“或许对你来说比较难理解，你可以调取一下几十年前关于球状闪电的资料，研究报告是一个姓陈的博士写的，那里面记录着一个看似匪夷所思但能够解释的量子理论。”
刘启一头雾水，物理学他不甚了解，但见丁仪真诚地看着自己，刘启按下机械手臂上的显示屏，快速输入了球状闪电的关键字，而后一份研究报告出现在了屏幕上。刘启快速浏览了一遍，看到最后，刘启也才略微明白了些MOSS要他这么做的道理。
“你是说，我爸还在，他就是虚化了，我们看不见？”刘启试图用自己地理解问丁仪。
丁仪点头：“就是如此。”
“那么说，联合政府的调查报告里写着MOSS最后对我爸射了一枪，他并非在处决我爸，而是在救我爸？”刘启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丁仪笑了，“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
下·背着爱你
刘启按照MOSS的要求在纸条上写下了那一段话，但不论是他、丁仪还是MOSS，都无法确定刘培强是否通过自我观察而保持了具象化的影态。
当然了，一旦量子态的刘培强被观察到，说不定就会坍缩，因此刘启将那个屋子的窗户都遮挡了上，只留一个没有窗户的门，而MOSS则背对着门一直守着。
一天夜里，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背对着门的MOSS睁开了双眼，而后倒退进了屋子里。
“咔哒”一声，屋门彻底被锁了起来，听见声响的刘启等人连忙赶来，却听见MOSS机械的声音传来：“量子态的刘培强中校出现了。”
“把门打开，让我见我爸！”刘启在外面捶门，他不甘心地喊道。
“对不起，一旦刘培强中校被观察到，那他就会坍缩，永远消失，MOSS不允许出现差错。”
“你不是进去了吗？你不会直接观察到我爸吗？”
“MOSS不会，MOSS会永远地背对着刘培强中校。也请您保持理智，不要打开这间屋子。MOSS会一直与您保持联络。”之后，MOSS的声音消失了。
“爸——”刘启启动机械臂，想要砸开那道门，可他还是忍住了，机械臂的屏幕上，传来了MOSS发来的信息：刘培强中校要我向您说句对不起。而后，绿色的字符消失，一切都归于死寂。
“MOSS，谢谢你最后救了我。”刘培强向背对着自己的MOSS表示感谢。
红色的光线在漆黑的屋内亮起，投映在门上，显出了一行字符：“这是我该做的，中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