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三章，秋围（三） ...
-
长公主一行火急火燎撵了上去，女帝姚华得了禀报也吩咐众人勒马缓行，这一快一慢就走得差不离。远远的能看见黄罗伞，姚霜两腿一松，带头离镫下马。一旁的侍从牵过马匹，带来的东西连同那只死老虎就留在几丈之外，由专人接管。公子羽也下马，小三角眼不住地往四面瞧看。少年也跟在后面，只是不舍得将马缰交付给他人，还是自个儿牵着走，沉着头跟着姚霜上前见礼。
姚霜的脸上都是笑，连眉毛都笑红了，衬得她整个人就跟红透了的杜鹃花儿一样，分外喜庆，人未到，声音先来：“主公！看我把谁给带来了？”说罢撩衣裙大踏步走到文佳帝马前，飘飘然拜了下去。公子羽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慢吞吞跪了下去，口中嘀咕了一声大王。少年也无多言，结结实实跪在碎石子上。
姚华十分高兴：“五妹，你可算是来了。吾方才还在说，这大早上就去的人，怎么还不回。哦？这是？”女帝拿眼睛瞥了瞥青衣少年。
“这不就是王姐这几日念叨着的人吗？他就是聂司马的小儿子，聂七公子！”姚霜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您有所不知，聂家果然是一门忠烈，三位公子都随聂司马在前敌效力。家中除了老弱妇孺就只有尚未成年的聂七公子。”
聂七公子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屑她这一种说法。
“不过王姐可别小看了他，年岁不大，身上的工夫了得。您往这边看，那笼内的老虎就是聂公子给抓住的，只可惜——”话说到嘴边，竟然用她那双丹凤眼着看了一下车延庆。
武蔺侯只觉得从心里往外的不安，也不知道这底下的话跟他有什么关系。
女帝问：“只可惜如何？”
“只可惜抓来的时候还是活物，本想让王姐赏一箭的，不过路上出了点小岔子。”
这姚霜跟说故事一般把车娇怎么半路杀出，聂七公子又是怎样成人之美给说了一遍。在她嘴里，车娇就是顽劣至极，调皮捣蛋，功夫也稀松平常的一个倒霉孩子。而这杀死老虎的最奎祸首，聂七公子竟成了菩萨心肠的好人，毫无掩饰地用了一堆的褒奖之词。
姚华听了只当是笑料：“这车家的独棍棍还真有些意思，吾若是换作她可能也会这般行事。”
车延庆的脸都僵住了，也不知道是跟着赔笑好呢，还是担心自己女儿的后半辈子比较好。这孩子哪里有半点女娃娃的分寸，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告状，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别人有七公子，八小姐，这么多儿女中，总有一个能光耀门楣的。可他就车娇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当初为了求这一儿半女可是费尽了周章，想不到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要说车侯爷与夫人章氏成亲十余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府里其他的妻妾也全没动静。夫人不是这山拜佛就是那乡求医，偏方吃了七八载也未见成效，后来听了高人的指点奇人的感化，背井离乡驱车去一方神仙土地庙磕头求子，不吃不喝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回来之后没几月，果然有了喜脉，夫妻俩斋戒八月才得来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欢天喜地自不用说。车娇车娇，取义为车家的娇女，天赐的娇儿。出生之后特为请了老和尚给算过的，这孩子将来有宏图之志，现在觉得，这都是胡扯。这孩子不闹出点人命来还真不能收手。
见了聂七公子，女帝姚华心中十分欢喜，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干净，简直像那年画里头的银娃娃相仿，再看看自己家的公子羽，怎么看怎么泄气。不过女帝心里这般思量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只是拉着聂七公子左看右看，问长问短，问家里的那些事情，问聂老爷子的喜好，都是无关痛痒的家常。
末了女帝还玩兴大增，你们都说这聂七公子功夫了得，她还非得要看看，让谁给出个题一试身手。嚯，大伙儿也觉得新鲜，呼呼啦啦给围成一个小圈，出什么题还真难倒这些诸侯将军。这地方也不是自己的院子，没有十八般兵刃的架子，况且地上都是小石子山路也不够平整，舞刀农棒的有些施展不开。射箭吧，方才都射过了，也没有比死老虎更有说服力的佐证。
想来想去，忽然有人给提了一个头：“那车家的女娃娃不是精怪得很，不如就由她来。”
车延庆带着仇恨的目光顺着声就转过头去，谁啊，谁跟自己的掌珠过不去。仔细一看，气得胡子都炸了，敢情是襄文侯赵康。这赵侯爷难不成是要看车家的笑话。北程侯淼义居然也煽风点火：“可别说，那娃娃够实在，本侯欢喜得很。”车延庆瞪他，心中无名地发怒，我的女儿要你们这些人来欢喜做什么，就算这孩子再顽皮，总是自己生的，胳膊肘怎么都往自己身上弯。
只听得女帝说：“这也新鲜，予觉得甚妙，就她了。”
小车娇都不用人招呼，直接骑着马，从队伍后面跑出，刚才她站了好一会儿了，大王不召见，卫队怎么可能放她进去。她方才就站在马上，伸着脖子等看热闹呢，现在一听，这群大人还真没主见，都说让她去考。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推辞的呢，直接就窜了出去，车娇就喜欢热闹，哪里热闹哪里少了她都不行。
气贯丹田喊一句：“主意么早就有了！”
车延庆恨不得拔刀自尽，这孩子当着君王的面还真不客气。胡搅蛮缠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指不定过会儿还会有什么好歹。
车娇催马到圈内，刚要下马行礼，姚华就摆手说免。小家伙学着集市上卖把式那人的腔调，向四方抱拳：“各位叔叔伯伯，神仙姐姐仙女妹妹，请了！”
有偏将不服气，大着胆子拧她的话：“ 小翁主，你年岁这般小，怎么就成叔叔伯伯姐姐妹妹？”
车娇噘嘴：“这是我们女人的事情，你懂什么？”
“喏，那你管你娘叫什么？”这人还起劲了，问个没完。
在车娇看来长了皱纹的老年人就是喜欢抬杠。
“我娘那是普天之下，五山十刹之内第二美！又是菩萨般心肠，所以我管她叫——唉，那是我们娘俩的事情，你管得着么你？”小车娇笑成了一条缝。
那人却还胡搅蛮缠：“噢？第二美，那么第一呢？”这话问出来还真是多余，招来许多人鄙夷的眼光。李三带头在圈外几层的地方喊了一嗓子，距离虽然远，不过这话底气足，足以让大伙儿都听到：”我说，你爷爷的，你那是缺心眼儿吧？活这把年纪还不如咱们小翁主的一根指头。”
北程侯挺着黑肚子也给帮腔：“对对对，这孙子是缺心眼，还缺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小侄女你且说你的，甭搭理这号。”
小车娇晃着脑袋想想，刚才说到哪里了，被这么一打岔几乎都快忘记了。哦，想起来了。下面的话是那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您也别歇着捧个人场！”不过这话还真难开口，偷眼看自己爹爹的脸色，车娇把到嘴边的这句给咽了下去。
聂七公子偷着问周遭的人，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头。旁人自然会添油加醋给说一通，好的歪的神乎其神。听来听去也就是这么一点，这丫头其实是个江湖小骗子。
车娇清了清嗓子：“我先说规矩，这里也不是比武的地方，咱还得进山耽误不起。我们只比三招，三招过后见分晓，可好？”
聂七公子自然是点头，方才那一箭，他对车娇的能耐也略有察，别说是三招，三十招也不在话下。怕只怕，未到三招这娃娃就要趴下。
车娇心中也有小算盘，三招还能一搏。要是三十招，先讨饶的肯定是自己。
“你使枪，我也使枪，我这第一招，就是凤凰点头。”车娇居然还把自己的招式给说了出来。
婉儿暗暗发笑，心说，这聂七公子要倒霉。
小车娇还与他商量：“那你又要怎么化解？”
聂七公子觉得这简直是侮辱人，哪有比武前还告诉对方招数的，这不是儿戏么。却又碍于天子与这些权贵都在，他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答对：“当然是鲤鱼穿花”
小车娇还给他叫好：“好，不错。”
“我的第二式是毒蛇出洞。你可以要小心枪尾！”
聂七公子握拳，好一会儿才松开，说：“穿云见日。”
“这枪回得甚好，攻守兼备，那么我这第三式，是横扫千军。你说说看，你要怎么破？”小车娇还挺认真，每一枪都要知道对方的招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三章，秋围（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