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有你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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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子？”
“嗯嗯嗯。”
苏宜欢指了指沈夜的腰间，“就是上次，在淄水边上，我还大人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坏的玉佩。”
“大人已经帮了我那么多，阿涴却是个笨的，只能做到这些来回报大人了。”
沈夜浓亮的眸扫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带着笑意轻轻应了一声。
“行啊。”
他的语气是极轻的，脱口的字眼就像窗外的柳絮，痒痒落在脸上，没有多彻骨，却搔得人心慌。
苏宜欢“腾”地红了脸，沈夜难得没有端着拒人千里的架势，她五指攥了又松，死死掐入皮肉间。
怎么办怎么办，沈夜笑了，沈夜对她笑了！她该说些什么？！
杯中的茶换了一遭，苏宜欢终于抬起头，“大人，阿涴是个女儿家，自小养在深闺，总觉得这京城里的事情，左左右右，不过就是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沈夜抬眼看她。
“一碗脏水端过来，泼过去，染得街市人心都蒙了灰。我原以为，这便是京城的模样，沟渠里的难堪，无论经过怎样的大雨，都是冲不掉的。”
“可是，大人。”苏宜欢认真地扬起了脸，“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那你怎么想？”
沈夜眉目沉然，眼底无波。
“这个京城有大人在，也不算太糟。”
*
天知道苏宜欢临场发挥了些什么，总之一通话出来，二人俱是限入了沉默。好在不久，严兴就寻了过来，拉着苏宜欢的袖子就开始数落。
“你倒是溜得快，把你哥哥和我全甩了。高祖原亲自上你家拜访，你爹在抓你回去呢。”
“我，我不想留在那里也是有原因的啊。”
她哪敢留在那里，难不成坐等许谨过来找她？
“走吧，回家。你该弄清的也弄清了，现在是时候回去，好好找高家人算账了。”
严兴看了沈夜一眼，沈夜面色淡然地点点头，他便一笑，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哎哎哎。”
苏宜欢踏出门槛前还不忘抽回身子，“大人，大人，今日的事阿涴谢谢大人了。”
沈夜没说话，视线却落在严兴紧握的手上，苏宜欢被严兴拽走了。回府的马车上颠颠簸簸，把苏宜欢抖回了现实，她脸上的红晕终于是退了下去——
冷气却渐渐漫了上来。
“高祖原想来说什么？他儿子呢？被抓了吗？”
苏宜欢抵着手，一反常态，严兴瞧出些不对，便摇头，“他为什么来？他来还不是为了她儿子。”
“关于你的事情，沈夜在堂上什么都没说，高家人心里却门儿清。高连申还年轻，凭着高家的财富，和宫里的依仗，过几年捐个官，前途不低。”
“哼。”她冷笑，“严兴，高连申做事不留后路，要不要我也效仿一下他的作法，逼他一个试试？”
严兴欲言又止，苏宜欢心气高，自小就是被宠坏了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常人眼中，她就是娇蛮任性，可熟悉苏宜欢的人都很是明白，按她家里爹爹宠哥哥惯的强大模式，苏宜欢没出来杀人放火，就很不错了。
末了，只好道：“我不是激你，高家人在宫里有势力，你......我不希望你被那些人盯上，何况。”
苏宜欢将头搭在他膝上，侧头看着他笑，“何况怎么了？”
“何况。”严兴叹气，“你那个春渃，和孙项私通的名声已经坐实了。纵使两边人都没有闹大的意思，可春渃毕竟是个女儿家，你能将事情化小，就尽量化小吧。”
“这不好。”苏宜欢摇头，“那五条人命怎么办？一命抵一命，他高连申只有一条命，抵上倒还不够。”
“阿涴。”
严兴忍不住叫她，“你真当罗申是个死人吗？人是他杀的，高连申再怎样，也......”
“行了行了，我道理讲不过你们。”
“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都是没有脑子的混账事。”
苏宜欢别过头去，再也不看他。安静一晌，严兴越发觉得膝上似是被濡湿了，这才惊觉，向来无所畏惧的苏宜欢，竟然闷声在哭。
“阿涴你，你。”
严兴吃了一惊，忙掏出帕子丢过去，苏宜欢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才转过头来，将帕子塞回给严兴，扬开一个明媚的笑。
“行了。”
“我到家了，你别说了，也别进来。这次是我惹下的祸事，你让我一个人学学怎么解决事情。”
苏宜欢很内疚，根本藏不住，若不是她执意要去塞岭请什么绣娘，宜阕楼里的五个姑娘根本不会死。
看起来像是无妄之灾，可一旦追根溯源，她就很难受了。
严兴知道她的秉性，若非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根本不会这般蔫下声气。他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
苏宜欢垂眼，就要伸手拉开帘子。严兴终归是不放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涴。”
“嗯？”
“回去好好说话，不要和你哥哥吵，他为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他抿起嘴角，“就算是受了委屈，心底有天大的不甘，也需忍下性子，改日我请你出来，去你最喜欢的蝉湖，吃云糯糕。”
“别难受了行不行？”
仿佛是回到了七年前的年岁，他二人在太学里初始，苏宜欢始终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扬起挑衅的眼睛，仰头看他，就是不肯叫他一声“哥哥”。
“好。”
严兴松了口气，“那再见。”
“再见。”
苏宜欢跳下了马车，她恍然觉得，以往的十九年，无论她做了何事，无论对错，都有爹爹，还有苏城在背后替她撑腰。
实在不行还有个严兴，她习惯了做事不顾后果，眼下这档子由她挑起来的祸事，她总得试着，去担一下责任。
高家人的事情，终究是扯着宜阕楼。她既是宜阕楼的老板娘，那死去的五个人，她不能不管。
严兴目送着她进去，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下有些空落落。在原地伫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首道：“转头回府。”
“是。”
*
高祖原在苏府守了一天，眼瞅着高堂上的苏太傅脸色不好，一旁的苏城更是若无其事地拿剑把玩，甚是知趣地安静坐下，坐等苏宜欢回来。
说不过苏太傅，打不过苏城，那对付苏宜欢总有办法吧。她不过是一个姑娘家，为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苏宜欢推门而进。
苏城抬眼一看，便勾起唇角，随手将剑扔回剑鞘，笑着朝苏宜欢招手。
“妹妹，过来。”
苏太傅仍是一言不发，眉头却松了不少。
苏宜欢眼睛有些酸涩，这便是这世间待她最好的二人，她走过去，用力地抱了抱苏城。
她伏在苏城耳边，压低声音，“哥哥，这次高家人的事情，让我来解决吧。”
“嗯？”
苏宜欢笑，直接转过了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在问高祖原。
高祖原这才反应过来，身形一动，他站起身，朝着苏宜欢的方向，慢慢鞠下了躬。
“请苏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犬子。”
“你未免太瞧得起我，永司堂里里外外那么多人都听见了，我能怎么放？”
严兴说，刑部的人来，已经把高连申拘走了，照高祖原的做派，定是立即将消息传给了宫里的高贵妃。现在宫里面没有动静，高祖原来，极大的可能，是受了人安排。
高祖原没说话，苏宜欢走下来，站在他面前，“我有话就直说了。”
“你来，无非是想我不再追究这事，在京城里替你儿子积点口德。”
“可是，那五条人命，你打算怎么让你儿子还？”
高祖原又躬了身，“只要姑娘不深究，一切好商量。”顿了顿，又道：“犬子自小被惯养，唯有一个姐姐，纵使进了宫，也对他百般宠爱。
“人被惯久了，难免出点毛病，世人皆如此，何况还是心智不熟的幼子，这个道理姑娘应该是明白的。只要姑娘放过犬子一马，无论宜阕楼要补偿什么，高某都愿意。”
这话说得有意思，既搬出了高家的依仗，还指桑骂槐地贬了苏宜欢一通——
都是被宠坏的刁钻性子，她没什么资格，去骂高连申。
苏宜欢暗暗骂这老贼奸诈，却觉得身后的气氛不对，一回头，原是苏城，抚向椅背的手青筋凸起，一双眼睛冷气森森地盯着高祖原，嘴角一弯，“你再说一遍？”
苏城是最见不得苏宜欢被骂的，她明白过来，正准备开口，身后一阵疾风擦过，苏城已经闪到高祖原的眼前，寒意凛然地盯着高祖原——
“你再说一遍？”
苏太傅一敲桌子，“胡闹，回来！”
苏城身子绷得直直，正要揪起高祖原的衣领，苏宜欢就拉住了他的手。
“哥哥，别。”
苏城眼里的凛冽杀意散了，他勾起唇角，露了个极其复杂的笑，“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识人，我的剑却不识人。”
“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若是再放一点不好的心思到我妹妹头上，我以济宁将军的身份发誓，哪怕锒铛入狱，我也要剁了他。”
“够了！”苏太傅站起身，指着苏城，“你给我滚回屋子，没我命令，今天不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有你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