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后宫之江相》新晴照酒

197、坦诚（下）之一

　　秦瑛和徐淳都不在军中的消息大概已经被消息灵通的士兵知晓了，这日行军，士兵们便有些惫懒，早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比平日里拔营晚了一盏茶的功夫，因晚的时间不多，他也没有说什么。上午走了一个时辰，便有士兵嚷嚷着腿酸，要求就地休息，他打马经过的时候，士兵们叫喊的声音明显更大了些，他全当没听见，只要没有将军校尉们出面，他就犯不着和一个小兵当面讲理。
　　天近正午的时候，还没等他吩咐休息，士兵们便开始三三两两驻足而立，还派了个面生的校尉过来请示他，他想了想没同意，正色对那校尉道：“请将军催促士兵们再走两刻钟，两刻钟之后行进到乐水县县郊，咱们到县郊再休息。”
　　那校尉面有难色，对他言道：“江大人您这话，让末将怎么跟姐妹们回复啊，姐妹们让末将来说情，便是看得起末将，反正快到正午了，大人何必让末将在姐妹们面前没有面子呢。”
　　他见状微笑道：“兵贵神速，军令如山，徐尚书走前交待我们要在初九之前赶到芳晖县，还请将军理解，回去后开导下姐妹们，让大家打起精神继续行军。”
　　那校尉听了拱了拱手，道了声：“行吧，大人您官大一级，末将无话可说。”
　　他微笑拱手相送，倒不是他故意摆官威，实在是今日已经是十月初六了，自己若是太过和软，是很难把这六万大军按期带到芳晖县的。大军九月二十五日从京城出发，到今天才走到乐州乐水县，看样子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达乐州州治乐山县，可是乐山县距离界牌关还有一个半时辰的马程，大军至少得行进两个半时辰，等到达芳晖县，怕是要到初八晚上了。
　　好在到了乐水县县郊的时候，乐水县令祖芷烟出城劳军，给六万士兵每人准备了一个牛肉馅饼，士兵们得了加餐，这才欢喜起来，下午行军的时候怨气就小了很多。他见状心中一动，将沈名菡找了过来，让她带领军需营的士兵去乐山县采购鸡鸭鱼羊猪牛，以每个小队一只鸡为标准，晚上给士兵们加菜，沈名菡低声道：“大人这怕是没有先例啊，这笔银子回头户部不给报怎么办啊？”他微笑：“我就没打算找户部报，这笔银子我准备自己出。”
　　沈名菡左右看看，不大赞成地道：“大人，您这样下去怕是一钱银子都攒不下来。”
　　他低声道：“攒银子做什么？打下了玄武，以陛下之仁德，必然会封赏功臣，咱们还愁没银子用？打不下玄武，你我命都保不住，要银子又有何用？”
　　沈名菡一拱手道：“大人所言有理，属下这就去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董雯过来请示要不要安营扎寨，他看了看天色，推算了路程，对董雯道：“这里离乐山县乐海镇只有二十五里地了，请士兵们再辛苦下，咱们走到乐海镇再扎营，今晚加菜，每个小队一只鸡，我已经让沈大人带人去采购了。”
　　董雯一愣，随即打马如飞地给士兵们训话道：“姐妹们，行进到乐海镇扎营，今晚加菜，每个小队一只鸡。”
　　立即有胆大的士兵问道：“请问董将军，不爱吃鸡的怎么办啊？”
　　董雯大声答道：“不爱吃鸡你可以吃鱼嘛，怎么这么呆板啊。”

　　有了美食做诱饵，天近戌正的时候，大队人马终于到达了乐海镇，沈名菡已经带着军需营的士兵和附近的百姓们在等着了，百姓们有的赶着牛羊，有的抱着鸡鸭，有的提着鱼虾，见到士兵们都极为热情。他找了块空地让士兵安营扎寨，董雯和薛恺悦分别指挥女兵男兵们宰杀鸡鸭，支灶炒肉。
　　做御膳的士兵速度是最快的，士兵们还在炒肉的时候，明帝的桌子上已经上了第一道菜，士兵们开始炖汤的时候，明帝桌子上已经有六道菜一道汤了，送菜的士兵说还有两道菜正在做，委屈圣上再等一会儿。明帝微笑道：“今个儿晚膳够丰富的啊，把玉儿他们喊过来一起用吧。”他听了忙吩咐秀儿去请赵玉泽三个过来用膳。
　　看见秀儿，便想起颖儿，他答应给颖儿个封诰，还没有向明帝提起，这正好是个空儿，他赔笑道：“陛下，臣侍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明帝饶有兴趣地道：“澄之向朕求恩典，这可不多见，唔，朕印象中只有两次，一次是找朕要院子一次是让朕不要冷落了云儿，嗯，这次是为了什么？”
　　他听了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逾越了，但想着已经答应了颖儿，只好硬着头皮道：“臣侍在颖儿出嫁马艺丹之前答应给他个封诰，但马艺丹并没有封诰恩，颖儿也非正室，臣侍当时心里焦急，许诺地仓促了些，还请陛下看在颖儿肯为国出力的份上，把这个恩典赏给他。”
　　明帝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一时弄不清楚明帝的态度，想着认错终究是不会有错的：“臣侍擅自做主，是臣侍逾越了，请陛下恕罪。”
　　明帝微微叹了口气道：“澄之你都不知道朕在想什么你就上赶着认罪，卿是礼部长官，此事自可做主，算不得逾越，这颖儿为国联姻，也当得一顶封诰，卿自己办理就是了。”
　　他小心观察明帝神色，轻声道：“臣侍代颖儿谢陛下圣恩，也谢陛下不追究微臣专擅之罪。”说完屈身行礼。
　　明帝眉尖一挑，颇有些无奈地道：“看来朕今晚必须跟卿谈一谈了。”
　　他刚要问陛下要谈什么，薛恺悦和赵玉泽三个就都到了。他忙迎上前问候，英君和敏君各自点头回礼。

　　明帝问道：“悦儿过来了，男兵营那边不会有事吧？”
　　林从接话道：“就吃顿饭的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恺哥都好久没和我们一起用晚膳了。”
　　这话是实情，明帝微笑，亲自动手将一支鸡腿扒下来，放到薛恺悦碗里：“悦儿多吃点。”
　　薛恺悦也不客气，下箸如飞，他看这情形便知薛恺悦这几日都没怎么吃好，又是佩服又是心疼，对明帝道：“英君着实辛苦，出征以来必和男儿们同食同饮，军需营想要给英君加个菜，英君都不同意，让臣侍心里歉疚得很。”
　　薛恺悦道：“这有什么的，身为将领，理应如此，我不过是做到将领的本分罢了。”
　　明帝点头道：“为将者与士兵同甘共苦，士兵们才能为国出力，就是悦儿受累了，朕瞧悦儿比之前瘦了些。”
　　薛恺悦道：“瘦点也没什么不好，做武将的胖了身手就不灵活了。”
　　明帝一笑，再次给薛恺悦加菜：“悦儿身手够好的了，还是多吃点菜吧。”
　　赵玉泽插话道：“咱们的将领大多都是爱惜士兵的，别人我不知道，林伯伯就待男兵们好极了，男儿们现在见了他都喊他林爹爹。”
　　明帝点头道：“林侯一向爱惜士卒，这回朕带林侯出征看来是对的。”

　　他看看薛恺悦，问了个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一万多营田男儿没有人想要从军吗？”
　　薛恺悦道：“这个你问小从和云飞，我把营田男儿交给他俩带了。”
　　他闻言看向林从，林从边吃边道：“怎么没有？昨个儿下午就有人嚷嚷着要加入兵籍，今个儿中午用餐的时候，一帮子人围着我，要求加入骑射营，这我哪做得了主啊，只好答应他们回头跟陛下说说。”
　　董云飞道：“去找我的男儿要求倒不高，就想每个人能有杆枪啊矛啊什么的，他们现在每个人手里只有根棍子，看着怪寒酸的。”
　　明帝神色一动，问道：“这帮男儿体力如何？他们跟得上队伍吗？”
　　薛恺悦道：“还行，比臣侍想象的要好。”
　　赵玉泽低声道：“经受了非人的虐待还能活下来的男子，体力上纵有不足，那股子韧劲儿一般女儿都比不上的。”
　　明帝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从左右看看，冲明帝眨眼道：“陛下今晚跟澄哥算账吗？”
　　他连忙道：“小从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林从笑得极为促狭：“澄哥你不用道歉，陛下说了，她怎么疼爱我的，就怎么疼爱你，你就等着被陛下好好疼爱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恐怖，他不由地放下了筷子，抱紧了肩膀，明帝见状笑道：“从儿你个小坏蛋，吓唬澄之做什么？你不知道他胆子小吗？”
　　林从理直气壮地道：“胆子小才要陛下好好调理呀，见过了大场面，胆子才能变大啊，经过了昨晚，臣侍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不会怕了。”
　　赵玉泽笑得抱住明帝道：“陛下昨晚到底对小从子做了什么？玉儿怎么看他整个人都有些混乱了啊。”
　　明帝轻轻亲了一下赵玉泽的额头道：“你听他顽皮，朕不过就是，嗯，朕改日也疼玉儿一回，玉儿就知道了。”
　　林从立即拍手道：“哎哟，这才叫公平呢，还有恺哥和小云子，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董云飞不满地嘀咕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陛下收拾我？”
　　林从拍了董云飞一下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懂不懂”
　　薛恺悦道：“云飞你就别叫了，我回来吃顿饭就被捎带上了，我这都没喊冤呢。”
　　林从立即嚷道：“恺哥你还想喊冤，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兄弟了？”

　　他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斗嘴，心中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说到底，陛下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事发生。到薛恺悦站起来要走的时候，他方才想起来给薛恺悦物色侍儿的事，忙问道：“打算派人去宫里调个侍儿过来服侍英君，碧宇殿里的侍儿，英君瞧着谁比较好？”
　　薛恺悦听了，皱着眉头思考了下道：“哪个都挺娇气的，以我看，你竟别去调了，我基本上不需要人服侍的，便是有些许琐事需要侍儿做的，我让营中的男儿代劳也就是了，我看林侯出来也不带侍儿的，都是跟他的亲兵给他做杂事。”
　　他听了道：“这么着，英君便挑上两个男儿专门做杂事，内侍省按宫中出外差的侍儿的月例开他们薪俸，每人每月四钱银子。”
　　明帝在一旁问道：“侍儿们每个月挣这么少啊，够干什么用的？卿给颜可心开多少薪水啊？”
　　他微笑道：“不少了，男兵们也才四钱银子，至于颜可心，他是杂役，薪水只是男兵的一半。”
　　明帝愣了一霎，笑道：“那这颜可心图什么呢？”
　　当然是图柳相啊，但是柳笙意见不明，为免给柳笙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他没有把这话讲出来，好在明帝只顾嘱咐薛恺悦和林从，没再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