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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生老病死二十 ...

  •   许久,江初杰找回一点理智,“那……那师妹你……你们……”

      温舒寒心累地摆摆手,“别管这个了,你先回地府帮我查查何正颐和毛赫这两个人的生死簿,看看他们二人的生死日期和功德业障,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在这边等你。”

      温舒寒说完,看向一旁还在呆滞中的马昊,补了句,“把马昊带上一起。”

      三分钟后,这里只剩下温舒寒和兰润庭,大山则不知去向。

      “现在可以说了吧?”温舒寒抱着双臂看向兰润庭,眉头微挑。

      兰润庭顿时紧张起来,“说……说什么?”

      温舒寒勾起嘴角笑笑,“这两天为了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少忙活吧?”

      兰润庭怔怔没说话。

      温舒寒竖起右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兰润庭的脸,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死神守则的第一条就是不能对生人动手。”

      兰润庭依然不说话,也不敢看她的脸。

      “那个什么金域平的手段就那么点儿,以你的本事要料理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你却大费周章地把我从地府叫上来……”
      温舒寒顿了顿,笑得让兰润庭心惊,“所以……你到底意欲何为?”

      兰润庭紧张万分,红着脸嗫嚅道:“我……我就是想……见你……”

      温舒寒料到如此,明明内心里有些触动,眸光却暗沉了下来,冷声道:“那我得告诉你,我们死神守则还有一条规定就是:死神不得与生人发生感情!”

      兰润庭愣住了,“可……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可以结……冥婚……”

      温舒寒正要回他,却听前方的别墅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二人齐齐转头朝那边望去,只听里面有叫声也有哭声传来,火光灯光一起闪烁。

      温舒寒回头望了兰润庭一眼,淡淡吩咐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温舒寒说完,便大步朝里面走去,根本没料到,兰润庭没有听从她的吩咐。

      进到院内,里面已是一片混乱,有个中年妇人正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旁边两个人根本劝不住,先前那个秃头何老板则蹲在一旁满脸忧伤,其他人跑来跑去,独不见之前作法的金域平。

      那痛哭的中年妇人忽然从地上蹿了起来,伸手就去打秃头何老板,一边哭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啊……啊,我的小颐啊,我也不活了……”

      秃头何老板被妇人打得蹦出老远,想发火,想想又忍下了,表情相当难看。

      温舒寒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大概猜到是那名石台上的青年已经断气了,她料到他命不久矣,没想到自己打断了他的换命阵法之后,这么快就一命呜呼了。

      却在此时,前方忽然飘来一个半透明的魂魄,正是先前那名病弱青年何正颐。

      何正颐原本迷迷糊糊,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看自己的双手,又伸到前方去碰人,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可以穿过别人的身体,而且四周的人似乎都看不见他,顿时就懵了。

      “不用想了,你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个鬼魂。”温舒寒淡淡地道。

      何正颐愣愣看向温舒寒,吃惊地道:“你能看见我?”
      他又看看周围,发现其他人对温舒寒也是同样视而不见,顿时就张大了嘴巴,“你……你是……”

      温舒寒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道:“我是死神,来带你走的。”

      “走……”何正颐呆呆地道:“去哪?”

      温舒寒睨了他一眼,下巴往地面点了一下,神色平淡,“当然是下面。”

      何正颐愣在原地,似乎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时那妇人又继续哭道:“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何云贵,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作的孽啊!你把我的小颐还给我!我要跟你拼了!你还我儿命来!”

      秃头老板何云贵终是有些不耐烦了,见妇人扑上来不由得就反手推了她一把,斥道:“你够了没?小颐也是我的儿子,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

      妇人被推得一个趔趄,越发面目狰狞起来,情绪激动万分,“你想?你光想着钻钱眼里去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当年为了自己的财运,竟然连亲生儿子的命格都敢拿去跟阴人做交换!你简直畜生都不如,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命格去交换?你个老不死的,小颐还那么年轻,我的小颐啊……”

      温舒寒听得脑仁又抽疼起来,不由得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再睁眼时,面前的何正颐已经完全不对头了。
      只见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额头上还生出两角,周身怨气浓烈,眼看着即将要化为恶鬼。

      何正颐怒不可遏地扑向何云贵,他的双手生出尖利的爪牙,嘴里也有獠牙冒出来,原本清癯瘦削的脸颊已完全扭曲变形。
      就在他即将抓到何云贵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把摁住。

      “喂,你!”
      温舒寒有些烦躁,说变就变,这世上谁还没遇见几件糟心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下到地府之后是要进阎王殿审判的?你若真报复了他,罪责就重了,弑杀父母可是要打入血池地狱的!”

      可是何正颐已经被怨念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温舒寒说的话,肩膀被她按住之后,他无法前进半步,转而怒气冲冲地朝温舒寒挥起鬼爪。
      恰在此时,一张黄色的符纸“啪”地往何正颐的脸上一贴,他顿时就僵在原地,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温舒寒愕然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兰润庭,“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着吗?怎么跟进来了?”

      兰润庭低声道:“待会儿再说。”
      言罢,他看向院中其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的一干活人,一本正经地扯谎道:“我是奉我师父之命前来捉拿金域平这个玄门败类的,他可在此?”

      何云贵呆呆望着兰润庭,傻傻道:“金大……金域平之前在,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大叫着‘有鬼’什么的,像疯了一样跑掉了。”

      兰润庭想到金域平被温舒寒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内心想笑,表面上还是得端着,严肃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再去别处看看,你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说完,兰润庭对着温舒寒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步朝外走去。

      温舒寒:“……”
      她懂了兰润庭的颜色,便揪着僵在原处的何正颐的后衣领,把他一起拖了出去。

      到了车子旁,确定四周无生人,兰润庭才伸手揭下贴在何正颐额头上的符纸,何正颐顿时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面前的两个人不好对付,便也乖觉了不少,尖角獠牙都收了回去。

      “我……我真的已经死了吗?”何正颐神色凄凄,“可是我还不想死……”

      温舒寒看着他,淡淡道:“生老病死,都有注定,是不可更改的。”

      “可是……”何正颐心有不甘,“如果我不是被……换了命格,那我也不会这么早就……”

      温舒寒眸光微微闪了闪,“且不说你那个所谓的换命格一事靠不靠谱,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你的命中注定,所以并不存在所谓的如果,一切皆有定数。”

      何正颐怔了怔,不说话了。

      温舒寒拿出魂袋,抖开袋口,道:“不用想了,如果觉得还有什么冤屈难平,到了阎王殿,你可以好好说一说。”

      何正颐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化作一道黑影飞进了温舒寒手中的魂袋里。

      搞定了何正颐的鬼魂之后,温舒寒转身面向兰润庭,打算把刚刚没有继续的话题继续下去。
      “我觉得你想得有点太多了,之前我主动去你家找你那次,你还不明白吗?”

      温舒寒吸了一口气,盯着兰润庭的眼睛严肃道:“你余下的日子不多了,与其在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抓紧时间去实现,免得将来后悔!”

      温舒寒说完就是转身要走,却被兰润庭一把抓住了手。

      兰润庭语气急切,“那如果我未了的心愿就是你呢?”

      温舒寒浑身一震,她看看自己被兰润庭抓住的手,又抬头看看他的脸,胸口忽然有窒息和酸涩感在挤压。

      兰润庭盯着温舒寒的脸继续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先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我想跟你结冥婚!”

      “啪——”的清脆一声,在温舒寒的脑海里响起,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脑中的某根弦绷断了。

      鼻头有酸涩感,眼眶亦是有些发热,温舒寒猛吸一口气,竭力平息住自己波动的心绪,冷声道:“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冥婚?”

      兰润庭一怔。

      “以生人之命,渡死人之魂。”

      温舒寒又吸了一口气,凄然一笑,她朝兰润庭逼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兰润庭,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我吗?”

      兰润庭的呼吸滞住了。

      却听温舒寒笑得越发凄凉,双眼通红道:“你根本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

      这一刻,兰润庭的心沉进了冰冷的谷底,全身都在发冷,温舒寒明明就在他的面前,却又远得遥不可及。

      温舒寒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尖和心尖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不敢再看兰润庭一眼,转身往黑暗中走去,仿佛是在往无尽的深渊中走去。

      她在想,如果换一种方式相遇,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结局?

      只可惜——
      他们之间,隔着阴阳,也隔着生死。

      兰润庭怔在原处,望着温舒寒远去的背影,双腿有如千斤重,丝毫迈不动半步去追她,喉咙亦是涩得厉害,呼吸无比艰难。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温舒寒在心中默念,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绝望这么难过,哪怕是在幽冥深渊里,面对着那些可怕的怪物时,她也依然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可是现在,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见过那么多生死,见过人性的罪恶与丑陋,见过不公与无奈,也见过这世间所有的绝望与黑暗,唯独没有见过一份诚挚的真爱。

      温舒寒走到黑暗中站定,从怀中掏出了通行令,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她一连吹了三口气,才将通行令点燃。
      看着通行令燃烧发出的黑紫色火焰,温舒寒有些怔怔出神——

      是我不值得吗?
      是我不好吗?
      是我错了吗?

      小小的通行令很快就燃烧到了尽头,可是温舒寒始终把它夹在指缝中没有扔出去,即使指尖承受着火焰的灼烧也没有松开。
      直到火焰熄灭,手中的通行令化为一撮灰烬,温舒寒忽然笑了。

      “所以……我他妈到底在怕什么?”
      温舒寒自嘲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越发神经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末了又是傲然不屑。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温舒寒念叨着,又忽然转身往回走去。

      兰润庭在车边怔了许久,心中溢满了绝望之情,直到大山回来叫他,他才恍然回神,又在大山的催促下,准备开车回去。
      然手刚搭上车门把手,就被另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住。

      兰润庭一愣,转头看向温舒寒,却被后者赤红的双眼吓到了,“你……”

      “我就问你一句。”温舒寒说道,她的表情阴鸷可怕,语气中更满是危险,仿佛一头处于暴走边缘的凶兽。
      “你刚刚说想跟我结冥婚,可是真心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生老病死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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