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到现在才知道》白色云

10、再见，李洛一。（回忆篇）

　　午后的空气很舒服，轻轻的微风拂面，江白慵懒地趴在课桌上，只是偶尔把头换个方向。
　　突然感觉小腹星星点点的痛，皱眉，只是转瞬，一股热流就从下身涌了出来，猛然发觉了什么，江白慌忙起身。
　　坐她身后的许君然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同时，他也看到江白白色校服裤子上的那片殷红。
　　江白红了脸，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安地思索，怎么办？现在，她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件宽大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许君然的脸上像是有两片火云，声线尴尬：“不介意，拿去用吧……”
　　江白赶忙把衣服系在腰间，小声说了句：“谢谢。”红着脸一路小跑去了保健室。
　　放学，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江白才强压下羞愧，对许君然说：“……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还给你。”
　　许君然抬头看了看她，闷闷地回答：“随便你。”而后大步离去，到了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又走回来在江白的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江白拿起那包东西一看，阿胶枣，脸更是涨得通红通红。
　　今天也许是个特别的日子，江白这样想，说也许，是因为每到过节的时候，许君然的桌子上就堆满了女生送他的礼物，但今天的礼物数量尤为的多，多到已泛滥到许君然的前后座上。
　　江白看着桌子上面包装花哨的礼物盒，心里鄙异的想着，现在的女生不仅大胆还很有钱，是她落伍了吗？同样是女生，她怎么不觉得许君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许君然一进教室，自然看到了泛滥成灾的礼物，还有被礼物包围，脸色非常难看的江白。
　　死党们早就兴致勃勃的拆着礼物，瓜分，一个个嘻皮笑脸的：“一到老大的生日，就跟过节似的，瞧瞧现在女孩送的，啧啧，名笔哎！”
　　江白突然明白，原来，今天是某人的生日。
　　许君然揣测着江白的情绪，眼里似有物件在闪光，他嘲笑自己，他在期待什么？
　　“你们要就拿走，别在这废话！”
　　“耶！太好了！谢谢老大！”
　　课桌很快被清理干净，江白的桌子靠在窗边，阳光透过树叶细碎得撒进来，在白色的桌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江白有些恍惚。
　　许君然看着眼前安静坐着的江白，也跟着一起恍惚。
　　中午午休的时候，江白坐在操场边看书，阳光下，风吹过树叶移动的痕迹，像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在她的身上。
　　许君然在她的身边坐下，悄无声息。
　　江白抬眼看他，眼睛剔透澄澈。
　　许君然感觉有点热，脸有些红。
　　“给你。”江白递给许君然一个棒棒糖，容貌静谧。
　　许君然愣住。
　　棒棒糖？
　　江白说：“生日礼物。”
　　许君然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此刻，他好想将她揽入怀，然后细细密密的吻她。
　　哪有人这么小气，生日礼物竟然只送一个棒棒糖，还是他最讨厌的香橙口味。
　　许君然一讶：“哈？”
　　“我讨厌香橙，给你吃。”江白答，面无表情。
　　许君然放肆的大笑，身躯猛地贴和上来，气息灼热：“江白你这个人，讨厌的才给我。”
　　江白瞪着眼睛：“别人想要我还不给。”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也不是不承认，而是刻意沉溺其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幸福，幸福，很遥远的词，江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幸福的资格。
　　她不知道自己对许君然是否存在不一样的情愫，她也不知道许君然是否已经感觉到她婉转的心意，她只是觉得，如果所有的问题都找不到答案，那就让时间来慢慢地解开它们。
　　放假了，难得好天气。
　　江白站在常去的面包店前，炫目的阳光刺的眼睛生痛。
　　推开门，两座粉红色的蛋糕塔高高耸立，江白看到蛋糕旁边笑颜如花的美女曲玥，还有曲玥旁边，白衣修长的李洛一。
　　曲玥也看到了她，拉起李洛一的手，十指交扣，笑着和她打招呼：“江白，真巧！”
　　李洛一的脸上微微笑着。
　　江白和李洛一对视，裂开嘴角一笑：“是巧。”
　　曲玥狡黠地笑笑：“我们买了甜点要去唱歌，江白，一起去啊。”
　　“不了，我还有事。”
　　“那真是太可惜了。”曲玥拉起李洛一的手，轻轻地撒娇，“洛，我们走吧。”
　　李洛一无声地点了点头。
　　“拜拜，江白。”
　　“再见。”江白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扬起了头，有少许细碎凌乱的头发抚过额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明媚的光柔软地撒下，天气越来越暖和，却怎么也暖和不了江白的心里，依旧是寒冬腊月般的冷。
　　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能测试。
　　“下一组！”体育老师大声喊着。
　　江白意识到轮到自己，她起身，走到起跑线上准备。
　　“准备！”老师哨声一响，所有人开始狂奔。
　　江白跑得不快，但比较一些不爱运动的女生，她跑的还是很不错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江白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急，她的步伐开始不稳。
　　旁边的女生也开始越跑越慢，渐渐地挤在一起缓缓地移动。
　　远处，老师不满地大吼：“干什么的！跑快点！散开点！”
　　大家一哄而散，江白深吸一口气，加速，做最后的冲刺。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狠狠地踩了她一脚，脚踝上传来尖锐的痛，江白猛地摔倒，地上的血迹像鲜花一样绽开，她握起双手，满目的红。
　　老师和同学围了过来：“江白，你没事吧？”
　　看着被石子划破的双手，江白摇摇头，她看向人群，她找不到那个陷害她的人。
　　女生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分开测试的男生这里。
　　许君然认真地系着鞋带，等一下就轮到他了，他的身边，男生们八卦地说着：“女生那怎么了？”
　　“听说有人摔倒了。”
　　“谁啊谁啊？这么笨？”
　　“好像是江白。”
　　许君然的身形一顿，没有人看见他眼眸中的担心和痛楚，他起身，仓皇的跑。
　　“许君然！你去哪儿？”
　　保健室里，有浓重的消毒水味，床边上，江白盯着涂满紫色药水的手掌发呆，夕阳似火，透过玻璃窗，斜射在她的长发上，那温柔的色泽似烟花般闪亮。
　　保健室的门被人推开，江白看着门外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许君然，恍神。
　　江白直勾勾地看着许君然，叹了口气说：“你来做什么？”
　　许君然一笑，很淡很淡：“我、我路过。”
　　江白愣愣的看着他，半晌，说道：“许君然，你这样太明显了。”
　　“……”
　　空气里，突然混杂着些让人汗湿的压迫感，突然之间，许君然就觉得再也无法承受这空气的重量。
　　像是有烟花划过了耳迹，许君然露出他特有的自以为是的表情：“江白，是你，我愿意。”
　　江白静静地坐着，低着头，露出只有三分之一的阴影，许君然竟然就这样盯着她出了神。
　　抬头，江白盯着他的眼睛：“许君然，为我，你不值。”
　　简简单单几个字，轻轻松松给许君然判了刑。
　　当课桌里第三次塞满垃圾的时候，江白再迟钝也明白，自己一定得罪人了。
　　冷漠如江白，她真得想不出她到底得罪了谁，不过，最其码，她知道她肯定得罪了许君然，自“为我，你不值”的言论说出去三天，许君然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小孩子一样的别扭着。
　　江白沉着脸，本就冷淡的面貌更加阴森，真是够了，任谁也不喜欢坐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
　　晚上放学后，江白故意在教室里待了很久，那个放垃圾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很晚了，江白想，也许那个人不会再恶作剧了吧。
　　夜色昏暗，江白不停地转着脖子，看书太久，脖子都僵掉了。
　　学校大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江白的目光，这么晚了，还有谁和她一样在学校里滞留。
　　两个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相遇。
　　像是有雾气弥漫开来，片刻安静后，李洛一笑着说：“终于等到你了……江白。”
　　江白微愣，不语，擦肩而过。
　　突然，李洛一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她，掩了嘴角的笑意：“……江白，我要转学了。”
　　江白默默地被他抱着，呆愣的凝滞了片刻，敛了敛心神，心里不住地叹气。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是一前一后自顾地走着，李洛一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江白看着黑暗中的某处，开了口：“什么时候走？”
　　李洛一笑着说：“明天。”
　　江白默不作声。
　　两个人都没有反应，李洛一的笑早就沉默的消失在空气里。
　　“不回来了？”
　　“不回来。”
　　“……”
　　“……”
　　江白想了想，问：“曲玥知道吗？”
　　“……”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李洛一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眼里惊涛骇浪般情感倾刻间平静的如同深潭古水。
　　李洛一说：“我和她分手了。”
　　江白眼睛亮亮的看他，似乎要看透什么：“这样啊。”
　　李洛一看不透那样的眼神，只是站到她的面前，而后柔声说：“江白，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喜欢曲玥。”
　　江白抬眼看他，笑了：“这跟我有关系吗？”
　　李洛一愣住了。
　　“……”
　　过了好久。
　　李洛一问她：“江白，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街道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无来由的一阵失落，江白迷蒙着眼没有焦距的看着他：“李洛一，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李洛一沉默。
　　江白看了看不远处，走到他的前面，浅笑着：“我要回家了，李洛一，再见。”
　　李洛一看着她那样的笑，心脏那一阵痛在身体各处四散开，他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抱她，突然就明白，这个人，她不会属于自己。
　　江白和李洛一都是彼此的过客，云过无痕，只是江白不知道，李洛一已经把她刻在了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