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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邀请章大明之前,沈耀其实考虑过带眼镜儿或者徐濛濛,毕竟这也算查案,不应该把章大明牵连进来。但眼镜儿和徐濛濛这两张面孔冯天青都见过了,带他俩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无端让人心生警惕,反倒会什么也查不出来。他正琢磨这个事,荀栃破天荒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下午章大明去医院时俩人的合影,俩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尤其荀栃,眉宇间还多了股胜利的喜悦。

      喜悦个屁!沈耀小声嘀咕着,把照片往下拉。最下角有个水印,放大后是一行字:和明哥合影,不带沈老二的感觉飞一般爽!

      沈耀:“……"

      他马上抬起头,望着章大明在小厨房忙碌的背影道:“那啥,我这有两张酒吧入场券的票,你没事的话,一起去吧。”

      “行啊。”章大明回答得很爽快,抬头又瞧见两名交警进来,忙招呼了一声,压低声音对沈耀说:“你再等我一会儿。”

      他去点单,完事后把玻璃门上“打烊了”的塑料牌挂上,接着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沈耀闲着没事,给两张入场券拍了个美颜照,修好亮度锐度之后,在正中涂了一行血字:我和明哥的回礼,不客气!

      他本来打算给荀栃发过去,临门一脚又放弃了。幼稚!酒吧都是荀栃开的,这种程度的报复根本毫无意义。他默默又把手机揣回口袋,琢磨着将来搞个大的,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堂堂人民警察可不能跟兔崽子一般见识。

      章大明等顾客一走,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桌子灶台,从厨房的小门里探出头来:“老二我要不要上楼换身衣服?”

      沈耀打量一番他穿的T恤夹克:“这身挺好的。”

      章大明不自信地低头扯了扯衣角,又说:“那我把夹克脱了,把文身亮出来,万一有人喝多了找我们麻烦,我们得让人家知难而退!”

      沈耀抽了下嘴角。章大明那文身刻在手臂上,左手“发家致富”,右手“飞来横财”,沈耀一度觉得,如果他脑门上再刻个“财源滚滚”,那就更加喜庆了。这文身还是那年章大明他爹重病,他病急乱投医遭了黄皮子的道,欠一屁股债之后文的,本来只是表达他美好的人生愿望,没想到有次跟沈耀去酒吧,倒派上用场了。遇上来找岔的小青年,他胳膊一亮,立即吓得对方屁滚尿流,这事让他一直念念不忘,可想而知他对此“对联文身”的满意程度。

      沈耀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就你这文身吓个耗子还行,上次那小青年也就是喝多了,没看清写的啥,不信你换个横的试试。”

      “有总比没有强吧。”章大明不服,拧着身子要冲回去。

      沈耀把卷帘门放下来,蹲在地上锁好,转头将钥匙抛给章大明:“实在不行,你就报荀老三的名号,酒吧是他开的。”

      章大明顿时欣喜若狂:“哎哎,真的啊?咱三儿这么厉害了!”

      沈耀走到路边打车,沉下脸道:“行了行了,一个拼爹的兔崽子,也值得你笑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母亲。”

      一辆出租车刚好转弯,看见沈耀招手,连忙掉头,停在他们面前。章大明拉着沈耀往里钻,脸上仍旧喜滋滋的:“那可不,他跟我亲手孵的蛋似的。”

      沈耀怔了怔,寻思着章大明这是听岔了吧,连忙打住话头:“别老一天天三儿三儿的,好像你就那么一个兄弟似的。”

      “这不你主动提他的嘛。”章大明头痛地察觉他们家老二又开始争宠了,连忙安抚道,“我在他面前也老提你,他也跟你说一样的话。我说你俩老这么对着干,累不累?”

      “不累!”回答得掷地有声。

      章大明撇了撇嘴,默默把头转向窗外,望着马路两旁一闪而过的霓虹彩灯叹气。这俩人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沈二嘴欠是真的,三儿也爱闹少爷脾气,不过总体上枪口还是一致对外的——当然,大多数情况下章大明就是那个“外”。究竟俩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呢?章大明冥思苦想了一阵,最后把回忆定格在沈耀从树上摔下来那天,归根结底还是沈老二摔坏了脑子!

      想到这,他又转过来,面对着沈耀,用手背拍他的腿外侧,一脸担忧地问道:“老二我问你实话,三儿究竟哪不好?”

      “哪都不好,说了不提他的。”沈耀低头掏手机,打开看看有没有队员发来的工作汇报。

      章大明一把夺过手机,望着他说:“我认真的。”

      沈耀叹了口气:“那我也认真跟你说说。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章大明赶紧点头。

      沈耀右手握成拳,用左手掰开右手的食指,慢慢说道:“第一,眼睛不好,长得跟东北黄皮子似的,一脸奸相。”

      “你懂什么,那是标准的桃花眼,风流相!”

      “你看,你都用上风流这词了。”沈耀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我们人民警察都是很正直的,从骨子里就不喜欢这种奸邪之相。”

      章大明无语:“行行行,你说了算。还有吗?”

      “还有,”沈耀掰开右手的中指,“眉毛我也不喜欢。男孩子嘛,就要浓眉大眼才好看,可你瞅他那眉毛,细细的,跟大姑娘一样。”

      章大明:“……这天生的也没办法,他爸眉毛就不粗。”

      “他妈眉毛粗啊,你看他妈那长相,英姿飒爽的,多正派呀,他怎么就不遗传点他妈的好呢。”

      得,荀家祖坟快被刨了。章大明连忙道:“基因遗传没办法,三儿随他爸,荀鹤行当年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小白脸。咱不说这个,说说别的。”

      沈耀这回认认真真掰开无名指,道:“那张嘴也不好,薄薄的,从相学上讲,这叫刻薄,懂吗,刻薄!”

      “你啥时候学会看相了?”章大明震惊。

      沈耀哼了一声:“我这是无师自通。你瞅他那小嘴巴巴的,骂人不带重样,还拐几个弯,我要没这本事,能平安活到现在吗?”

      章大明叹气:“论骂人你也不比他差,俩人半斤八两,吵得我耳根子疼。行了,你这都数三条了,怎么还在长相上?”

      “这才三条,我连每根头发丝都能给你说出毛病来!”

      章大明:“……”

      出租开到了酒吧街的入口,司机停在路边,立刻有几名打扮时髦的小青年围过来,等他们下车。章大明赶紧付钱,把座位空出来给他们。

      阿尔法在这条酒吧街的尽头,要从通往商场的楼梯拐进去,下到负二。沈耀估摸着里面空气不好,进去前先在路边抽支烟。

      章大明原本在一棵装饰用的彩灯树下等他,后来察觉到经过自己身边的人都成群结队的,他迎着人家探究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干脆走到沈耀身边,也要了一支烟,俩人一块抽起来。

      耳畔传来不知哪家酒吧的音乐,沈耀跟着音乐用手指在牛仔裤上打节拍,另一只手抖掉一截烟灰,待到一曲终了,才转过身,望着章大明正色道:“其实,我最不喜欢的是那家伙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笑意,无论跟他聊什么,好的坏的,高兴的伤心的,他都一副灵魂被掏空了的样子——我记得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法庭看庭审,那时有个杀人犯,杀了一家四口,他那神态,我至今也忘不了,几乎和荀栃一模一样。”

      章大明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沈耀这是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连忙道:“这也不能怪他。你知道,当年那事……”

      “我知道。”沈耀飞快地截断话头,却没有再往深处说。他低头看了看落在鞋面上的烟灰,没来由想起荀栃的绑架信到达那天,他坐在荀鹤行的卡宴里,荀鹤行跟他说的那番话。

      “荀栃的病情还没有痊愈到不再复发的地步,我这么想,也算合情合理吧?”

      荀鹤行当时的笑容,是一种夹杂着恐惧与无奈的复杂表情。

      沈耀想,荀鹤行这两天以工作为借口,没有踏进医院一步,恐怕也是无法面对这个儿子吧。荀鹤行畏惧荀栃,迫切地想要摆脱他,可父子间流淌的血液又让荀鹤行无处可逃。

      荀家的事他不好置喙。他狠狠吸了口烟,让火苗燃到过滤嘴,然后扔掉烟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章大明:“差不多了,进去吧。”

      林安的追悼会将于九点开始,现在八点四十五,进去还能先点杯喝的。俩人走到通往负二的楼梯,将入场券交给门童,还没跨进门,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只绿毛怪,紧紧地粘在了沈耀身上。

      沈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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