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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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夜晚，入夜不久，李寒空睡梦间被村中大肆嘈闹吵醒，不想去理会，嘈闹声一直持续不停，待终于停了，李寒空正要安稳睡一睡，睡了不知多久，又有人来敲他家房门。李九金一睡就睡死过去，李寒空只得埋怨着起床，一开门竟是云天青，独自在漆黑夜色中乱七八糟地站他们家门外。他赶紧把他拉进屋里，一边手上倒茶水一边眼睛盯着上上下下看。
“祠堂失火……”云天青咬牙。“都说是我干的。”
一听李寒空就肉疼。云天青大概说完来龙去脉，跟料想的不远。闹到这动静必然不是小事，云家村的人一向最紧张那破祠堂，没事就爱仰头一声赫赫天威拱手一句皇恩浩荡，稍有风吹草动都像被刮下块肉似地不肯罢休，动辄敲锣打鼓开个全村会议。这头又有云天青多年在村中作恶牢牢打下的根基，看来群众的积怨终于暴发了，云天青手上还拎个布包，草草打成，掉出一大截衣角来。
那时李寒空还没来得及细想布包的意思，先抨击唾骂无知的村民一通给云天青解气。怎么会说是云天青做的，他云弟一向敢做就敢认，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丑事坏事哪件不是光明正大地做。他倚在桌子边拿茶壶在桌面上转轱辘，嘴上打趣着心里其实也窝火，直到云天青站起来跟他告别才完全惊醒过来。
那告别方式不是“我先在你这避几天风头”也不是“我先出去几天避下风头”，就是走了，也不会回来了的意思。李寒空双掌一拍木桌就吼“什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这一下连李九金也被吵醒了，披了件衣服出来瞧。就见他弟弟拉住云天青，脸色难得严肃正经。
“大半夜的走什么！村长也这样狠心，多水灵的侄子就不要了。你在我家住着，看谁来敢赶你！”
“你家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谁就不敢来赶我？”云天青听到“水灵的侄子”悄悄摸脸上的鸡皮，倒取笑起李寒空来。
“A……”李寒空尴尬地抠抠下巴，又说：“他们赶，你就走？你偏不走，就在我家赖着，他们能怎么赶。”
“谁稀罕在你家赖着，我可是要去游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了。”
云天青说完又暗暗高兴起来，神情再不复刚进门时的愤慨，一派轻松自在地拂开李寒空的手，就要转身走。李寒空连忙又拉住。
“不行不行！”
“李寒空，你保重啦，咱青山不改，绿……”
“绿个屁！这么晚了怎么能在外面瞎走……总之是不行，要不这样，先在我家睡一晚，明天再说。”
李九金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这情形也插嘴：“是是，睡一晚再说。”
“就是晚上才有趣，以前回来晚点还得被训上半夜，现在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去哪去哪。”
云天青想到这里兴致越发高涨，立马觉得以后怎样今夜如何全都不重要了，有得玩先玩了再说。
“胡闹！”李寒空拽住云天青往自己房间里拖，又好声好气地：“今天就在这睡，哥哥我一个人睡觉其实害怕得很。来来，快讲个睡前故事哄哄我。”
“叫你大哥讲。”云天青不客气地啪啪直拍自己腰上的手。
“我不跟我大哥睡，我大哥睡相别提多难看了，吓得人都睡不着。”继续拽。
李九金半夜被吵醒还一头雾水，莫明还被数落一通，摸摸头也回房间睡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倒了云天青乖乖睡觉，李寒空倒睡不着了。躺着看看云天青，看看房间，又看看窗外。
第二天一早李寒空就摇醒了李九金。李九金还没见他懒惰的弟弟起这么早过。“云家小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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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睡，闹了大半夜也该累了。”
“那你做什么叫醒我。”李九金翻身又要睡。
“大哥，我跟云弟一块去，好不好？”
李九金猛地回头。
“好男儿志在四方，当然我不是说大哥不是好男儿。其实我在这村呆着还真没什么事，云弟都走了就更没意思。大哥你正年轻力壮，不需要我照顾。我看你跟金兰眉来眼去这么久差不多也要干柴烈火了，我在多碍事，房间这么小挨得这么近住一起不好，你们成了亲生了娃房间也够。我也去学些本事，找点兵器图谱，好给咱们李家的手艺发扬光大。”
李寒空观察着李九金的神情，半天也没见有变化，有些纳闷，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想了一晚上，想来想去也是现在正好。大哥你也甭劝我，起起身，帮我收拾东西弄点干粮什么的，我就去了。”他一个劲地拍李九金肩膀掼他起床。
李九金一边迷迷糊糊看几眼李寒空，一边手上还给他收拾行李。
李寒空顿时浑身轻松，看李九金刚皱眉要开口说什么，赶紧截住：“大哥你赶紧娶了金兰，以后叫她照顾你我也放心了，你可以把咱家手艺传她，两个人开着夫妻店，那日子过得多美。你可别记着我调戏她的事，那会你还没看上人家呢。”
“唉，这村子里的男男女女哪个没被你调戏过……”
“话不能这么说，长得难看的我就不调戏，就像那个……云弟？”
“你们做什么？”云天青看李九金穿着里衣忙里忙外，李寒空跟在他大哥屁股后头念念叨叨。
“这么早就醒了？你再等等，收拾好东西我就跟你一块去。”
“嗯？！”
“其实我也想闯荡江湖很久了，咱们一起也有个照应。你先洗把脸，吃了早饭就上路！”
“谁说要跟你一块去了？”
“你不喜欢？”
“有什么可喜欢的。”
“那我也得去。”李寒空抬头看了看：“不喜欢你还这么高兴的样子？”
云天青赶紧拿帕子抹脸。“你就不管你大哥了？”
“我什么时候管过我大哥……都是我大哥管我。一直劳他照顾着，快二十五了还打光棍。我一不会做家务二不会做生意，又不像大哥这么安份守已，反正就是要去闯一闯了，你可等等我。”
“去就去吧，有人说话解闷。”云天青本来就不喜欢婆婆妈妈地你推我搡，也不再多说，勾着嘴角坐下。
两只米虫聊起来，李九金给米虫煮好面条，又继续收拾东西。他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出门在外也要……”
“对了对了！云弟，我们往哪边走？”
“啊啊，往哪边走，我想想。”
“……出门在外也要多……”
“快想啊，想出来没有。”
“啊啊，寿阳城我都去过好几次了，怪没意思的，咱们往紫云架走。”
“多当心……世途险恶，妖魔作乱，刮风下雨……”
“李寒空，这面条好吃呀！来吃来吃。”
“是挺好吃，你也吃你也吃。”
李九金说话没人搭理有些生气，把几大个包袱往桌上一放。
“哇，大哥，我都不知道咱们家竟能搜出这么多东西可带！”
“出门在外哪里不要……”
“好！大哥放心，我一定全带上！云弟，吃面，吃面。”
“唔唔，在吃，在吃。”
“……”
直到两个人吃完面条，抓起包裹要走，李九金也跟着起身，被李寒空嘻皮笑脸地按住：“别送，别送。”就拉着云天青出门了。
他知道这个弟弟是关不住的，李九金呆坐着瞧桌上两个空了的碗，又想昨晚到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总之弟弟还是叫云天青给拐跑了……其实昨晚他就料想到，其实也许在很久之前他就有料想到，此刻心里还是上下闹腾得不好受。
李寒空出了家门，回头看一眼，又跟云天青互看一眼，拎着包袱默默起程。
往紫云架要到村另一头的路口。村中的人见了云天青都在远处或骂或嫌，直说他怎么还有脸呆在这里。云天青眉毛一挑袖子一挽，叉着腰更大摇大摆地走，李寒空则忙于应酬着围绕过来的凄怨少女。
好容易到了村口，李寒空挥手道别莺莺燕燕，追上了还在大摇大摆的云天青。
两个人不约而同抬头看村外的青空白云，无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