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凡人悲歌（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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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7年8月9日晴
今日无事。
1777年9月28日 晴
隐约听说，新大陆那边开始了一场大战，敌国已经把在这边招募来的雇佣军，全部投入了那场大战之中，至于新大陆那边，也算得上是孤注一掷了。
说句实话，我对新大陆那边的战争，真的没有多少兴趣，无论谁输谁赢，都距离我太过遥远，遥远得根本不真实。
这么说好了，这就好像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看舞台上的表演，再怎么精彩，顶多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大概，至于说演员的举手投足，惟妙惟肖的表演，真的不是最后一排观众所能体会得到的。
我主要是好奇，好奇新大陆那边的那个大使，那个有趣的老头，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出现了。
尽管我对那场战争着实有些意兴阑珊，但，那个老头真的很有意思，听说已经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法语，如果是真的，他也能算得上一名天才了。
有意思归有意思，可说参战，抱歉，我真的没觉得有意思。
1777年10月30日 阴
我觉得，我可能看到了撒旦。
在圣经里，撒旦化身为伊甸园里的蛇，看穿了夏娃的心思，从而引诱了她吃下了智慧树上的果实，从而让人类千万年来打从一出生起，便背负着沉重的原罪。
而我看到的那个撒旦，同样看穿了我的心思。
只是，这回，他没有化身成蛇，而是化身为新大陆的那个谈吐风趣的老头。
是的，是的，那个我一直说他很有趣的老头，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出现，真的谈不上意外。
或许应该这么说，他这么晚出现，才真的让我感到意外。
要知道，作为和敌国对峙长达百年之久的我国，对敌国的实力可谓是了如指掌，那庞大的军力多次在战场上击败过我们，如今，新大陆那边居然要和这样的敌国相抗衡，哪怕没有亲临前线，我也能知道此时此刻，新大陆军肯定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身为大使的老头，绝对不会比新大陆军更好过到哪里去。
因为老头实在没有给出更多让我出兵的新的理由，呃，说没有新理由有些有欠公允，老头真的很下了一番工夫，说是只要我国肯出手，各国肯定一呼百应，团结在我国周围，与敌国一决雌雄，而我俨然成为各国盟主的意味，只这一条，便足以超越我历代祖先的功绩。
可真的那样吗？
我确实弟弟那么有才能，可不代表我傻啊。
那话还可以理解成，如果我国不出兵，那就没人出兵，而眼下的这个承诺，我严重怀疑是老头向各国打包票，说我一定会出兵，各国那才表态会紧随其后的。
至于一直说的什么维护世界和平，拯救黎民百姓之类的伟大，光明，正确的口号，依旧是那么的鼓舞人心，但是……
钱呢？
呃，呵呵，真是的。
这个老头来晚了有十来年，如果十来年前过来，在我还没有接触到国政的时候，他和我说这些口号，我绝对会感动得眼泪直流，外加热血沸腾，嗷嗷叫着要出兵新大陆。
至于钱的问题，可能也会想那么一下。
对，想那么一下，但，也就会是那么一下，绝对不会去想第二下，因为，在那个时候的我看来，这个世上，有太多太多比金钱更加重要，更加珍惜，更加宝贵的东西存在，好比说自由，好比说和平，好比说正义……
可惜的是，他来晚了，那些动听的口号，也会让我热血沸腾那么一下，一如十来年钱考虑钱的时候会想那么一下一样，就那么一下，绝对不会想第二下。
随后，想的更多的是，钱！钱！钱！
真的很俗气，不是吗？
我估计，十来年前的我，看到如今的我，一个劲地算着帐，想着钱，绝对会皱着眉头，拎起我的领子，大声地冲着我咆哮：“就知道钱，这个世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
然后呢？
然后，我应该怎么辩解？
我觉得，这个世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比钱更加重要。
尽管，我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老头口里的自由，和平，正义，肯定没有钱重要。
我不是说自由，和平，正义不重要，关键是，老头口里的自由，和平，正义，是新大陆的自由，和平，正义，不是我的。
而为了新大陆的自由，和平，正义，得去花我的钱，去供给军队，不远万里地去到新大陆，而预期的好处呢？
就是新大陆那边的一句“谢谢”？
好吧，好吧，说不定，耶稣或者某个圣人，会为了那句“谢谢”欣然应允。
抱歉，我不是圣人，真的做不到。
这些话，我没有和使者明说，但，聪明如他，一定会明白我的潜台词。
老头果断地停止了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陈词滥调，突然问了句：“我记得，陛下那位威震天下的祖先，只有一米五左右吧。”
虽然说先祖的身高一直是他生前的痛脚，始终没有敢提，他甚至为此穿上了高跟鞋，但是，这身高还是广为流传，根本隐藏不住。
我比较纳闷的是，这个老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这个的目的。
“陛下难道不觉得好奇，一个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男人，是如何拥有一大票情妇，让整个帝国为之痴狂，无数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宽衣解带？他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就靠他那点身高吗？”
呃，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奇怪，哪怕是考虑到他国王的身份，也无法解释他成为整个世界偶像的事实。
“别忘了，他可以是个英雄，是个强者，是个横扫整个世界的强者，是个让所有敌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强者，是个可以睥睨天下高喊出‘朕即国家’的强者……而女人，向来都是喜欢强者的。”
女人，都是喜欢强者的？
是啊，是啊，女人都是喜欢强者的，要不然，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矮子，又怎么能受到那么多女人的青睐呢？
那么，如果，如果……
如果我也成为强者呢？
“听说，陛下与皇后之间，似乎有些许的隔阂？”
“你怎么知道？”
“知道这个很奇怪吗？怎么知道这个很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如何能够消除这个隔阂吗？”
“你有好主意？”
“陛下，你看，皇后，那也是出身皇室，金钱，权力，时髦的衣服，漂亮的珠宝……她打小缺过吗？她会稀罕这些吗？再看看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她的父母，祖父……哪一个不是一国之君，最起码那也是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陛下，你给皇后的那些，对于一般平民而言，那可是天大的恩泽，对于皇后，抱歉，那真算不上是什么，完全不能体现出陛下与众不同的地方。”
“你是说……如果，我成为一个强者，一个和我先祖比肩的强者？”
“不，是超越你先祖的强者。你的祖先横扫世界不假，却从来不曾成为世界的霸主，你的祖先让敌国瑟瑟发抖不假，却从来不曾得到过别国真心实意的感恩戴德，你的祖先开疆拓土不假，却从来不曾让版图扩张到世界的另一边……想想吧，这些功绩，哪一个不是超越你的祖先？你祖先能够得到全世界女人的追捧，如果你成为超越他的强者，又怎么可能不会得到全世界女人的追捧？即便是那出身高贵的皇后，她哪里曾见过拥有此等丰功伟绩的强者，又怎么不会对你心生爱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老头的话，说到底，还是在鼓动我出兵新大陆，他就是那伊甸园里的蛇，就是那恶魔的化身，看穿了我的弱点，我的想法，我的心思，用他的言语诱惑着我。
可是，看穿了恶魔的把戏，就可以避免被诱惑了吗？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那弱点，又怎么能称之为弱点？
而我的弱点，无疑就是皇后。
好吧，好吧，好吧，我的理智始终在告诉我，这是危险的，不理智的，是错误的，千万不要上当。
我想，夏娃在伊甸园的时候，伸手采摘智慧树上的果实之前，她也知道那是危险的，不理智的，是错误的，千万不要上当……
可在她的弱点——好奇心跟前，理智，又算得上什么呢？
同样的，在我的弱点——皇后跟前，理智，又算得上什么呢？
至于钱……
交给财政大臣吧，他不是也一直劝我出兵的吗？看他有什么好办法吧。
我现在，一心想着的是，出兵以后取胜，我会成为强者，一个草约先祖的强者，到那时候，皇后看我的眼神，一定与现在有所不同吧。
只是……
我之前还说，想不起什么比钱更重要……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收回了。
收回这话，我还真的蛮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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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7年9月，萨拉托加大捷。
法国参战，参与美国独立战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凡人悲歌（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