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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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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棠仪郡主想看清那人的全貌,奈何发觉她不见的宫女已经寻过来了。她虽然任性,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在东境,而是在自个儿父亲都要小心翼翼许多的上京,一时只能将人记下,跟着宫女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那一身黑衣手扶银色重剑的男子,光是一个侧脸,就让她觉得方才在宫宴上见到的男子们都黯然失色。
难道是品级低的武臣?那也无妨,请陛下下旨升些品阶便是。棠仪郡主抑制不住唇边的笑,雀跃而欢快的迫不及待想跟东元王诉说内心的欢喜。
宫宴设在紫荆殿,一旁就是一片花林。安时在林子里迷了路,她只是内心烦闷,随意绕几圈后,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她惶惶然地回身想原路走回,只是她那是神游天外,压根记不得路。
迷路的小鹿一般在花林里又绕了一圈,安时眼前忽然撞上一片明黄。
“哦?有人?”
安时浑身一僵,举天之下能着明黄的,只有天子。她腿一软,慌忙跪下,张嘴想请安却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词儿来。
她这青涩慌张的模样倒引起了玄彻帝的注意,因为注意养身的缘故,他的后宫已经很久没有新妃子了,每夜也只是去皇后和二皇子的母妃珍贵妃那儿。
如今乍一见模样娇嫩又慌张青涩的女子,玄彻帝忽觉自己又有了冲动。他当然不会委屈自己,亲手将瑟瑟发抖的女子拉起来,淡淡的芬芳随风送到玄彻帝鼻尖。
他情不自禁深深呼吸,“好香。”
“皇、皇上......”安时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一片炽热,她腿软到站也站不住。
“你叫什么?是谁家姑娘?”
“小女安时,是、是鸿胪寺卿安宥沣的女儿。”
“哦,原是安宥沣之女,”玄彻帝轻笑,“可愿跟朕去个地方?”他是天子,也不屑勉强旁人,若是这小女子愿意随他,事后他自会给个名分。
安时心跳如雷,她好似明白了玄彻帝的意思,又好似没明白,几息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在安府,她只是个姨娘受宠自己却并不被父亲看在眼里的小小庶女,如若能留在宫里,安府就不会再把她当做透明的了。不管怎样,她在宫里总是比安府过得好吧?
夜色渐浓,宫宴将散,女眷席上安夫人临走前才想起庶女来,左右没见到人,不耐烦的让宫女去寻,心里暗怪真会给她找麻烦,就不该一时心软带进宫。
正想着回府后如何管教,就见玄彻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快步走来,弯腰行礼后笑着说:“安夫人可是在寻安五姑娘?”
“正是,公公怎的知晓?”皇帝身边的人身份再低都轻视不得,安夫人忙应声问。
小公公低声道:“恭喜安夫人了,安五姑娘方才已受封才人,明日就会有旨意去安府,安大人已经知晓了。”
“这,这,”安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晕头转向,但还是勉强维持着仪态,勉强笑应下了,“那还真是喜事,有劳公公告知了。”
小公公话带到,就离开了。安夫人握着亲女的手,慢吞吞往外走,心思百转千回,那小小庶女进了一次宫,竟然就勾上皇上了,而她的女儿还要参加半月后的选秀,这让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娘亲,安时呢?她不跟咱们一道?”安沁疑惑问。
安夫人冷笑,“她今晚不回了,以后都不会回了。”
与安夫人同样又惊又怒的,还有皇后。宫宴还未结束,皇上就宠幸了个大臣之女,这事儿传出去可不算好听。若是个宫女就罢了,可是是个参加宫宴的闺秀,还未经中宫就受封了五品才人。
皇后喝了杯浓茶,扶额道:“皇上有多久不曾做这般出格之事了,若是让言官们知道,免不得又是吵嚷。”
“娘娘心疼皇上,可皇上也不与娘娘商量就......”余嬷嬷欲言又止。
皇后苦笑,“本宫是皇后,体恤皇上是应当的。这样吧,明儿一早,带去安府的旨意中就说,本宫见着安五姑娘就觉欢喜,留宿宫中。今早入了帝眼,决意封为才人。”
“是,”余嬷嬷应声,“可,选秀前皇上收了位才人,总归是不太好吧?”
“这事儿别提了,就当破例一回罢了。”
她若是跟皇上说了,免不得又是被训斥,夫妻离心。皇后心生疲惫,她也曾年少爱慕过这位帝王,只是随着她年华老去,后宫仍旧佳丽众多,比不过后也就不想比了,她只想守着皇后的位子,等儿子稳稳当当地继承大统。
玄彻帝宠幸个大臣之女的消息,经过暗桩,传到了蔺晏之手中。
“主子,皇上今晚还用了药。”啸影说的意味深长。
蔺晏之扯唇,“原以为还要等半个月。”
“想来皇上对安家闺秀很满意,那计划提前,主子可有打算?”
“谭敦那如何了?”
啸影道:“宓府保护的很周全,薛家折了不少人,现已有人出现在上京了。”
“给谭敦放点消息吧。”
宓府,自从宓稚姝入了选秀的名单后,三房就一直欢欢乐乐的仿佛她已经入选了一般。
稚宁每次去萧琼玉院子里,都能看见三房递过来要求添购物件儿的牌子,萧琼玉也大方,大手一挥就让账房划账。她现在可巴不得宓稚姝赶紧入宫,这样瑾儿也能顺顺当当出嫁了。
“药药,眼见着快入冬了,月兮阁的火盆该用上了。”萧琼玉不放心的叮嘱,虽说小女儿有两年不曾发病了,可只要一日这病没根治,她就一日提心吊胆着。
且这么些年,谁也不敢断定什么情况会让她发病,这让宓岑暮夫妻两一直不曾放下心。
稚宁老老实实点头,“您放心吧,我不记得,轻云跟微雨还记着呢。娘亲,我明儿能不能出门嘛,阿媛的婚期定下来了,我想提早去给她瞧瞧礼儿。”
自从蔺晏之走后,她就一直闷在府里没出门过,但齐曜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不能过府就常常写信件,关键是她那亲哥哥还真递给她。碍着齐府的关系,稚宁生怕齐曜再守在府外或是哪里,也不敢出门了。
“后日三房就送你大姐去上京了,等她走了,你再出门吧。”
“到日子了?那也行的。”
“你说说,曜儿哪里不好?偏偏你就是瞧不上。”女儿大了,且她现在一心只有蔺晏之,萧琼玉也能与女儿打趣儿了。
稚宁趴在桌面上,唉声叹气,“他的确很好,可与女儿不般配。而且,他没晏之哥哥好。”
“知不知羞,这话也能说出口?”萧琼玉睨了她一眼,咬断外袍上多余的线。
“跟娘亲有什么不好说的,不管旁人以后,现在晏之哥哥在我心里就是顶好的。”其实说出来还是有些羞涩的,但仗着正主不在,面前又是疼自己的娘亲,稚宁说得也顺畅。
萧琼玉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那你还对他凶巴巴的?”
“他该,谁让他回来就对我横眉冷目的,我自是不能待他太好。”稚宁从小就秉持不能吃哑巴亏的理念,将这点发挥得极好。
“这倒是不错。”
得了娘亲的准许,稚宁陪着萧琼玉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在回月兮阁的曲桥上,意外看见了宓稚姝。
“大姐姐。”虽然不喜这素来待她不好的大姐姐,但该有的礼数,稚宁从来不缺。
宓稚姝凝视着她这张娇艳如花的脸庞,她甚至能想到,如果她宓稚宁要选秀,那定是能被选中的,或许也没她什么事儿了。
见宓稚姝盯着她也不说话,稚宁轻皱眉头,准备绕开她离开。
“三妹妹居然未定亲事,也不参加选秀,倒真是奇了。”
稚宁对她一笑,“比不得大姐姐的心思,我对进宫没甚想法。”
“那三妹妹是喜欢那位秦大人?如果是这样那真巧了,若是我留在了宫里,以后三妹妹嫁到上京去,我定会看着同出一门的关系上好好照顾你的。”宓稚姝抚着指甲上的丹蔻,似笑非笑。
“那倒不必,”稚宁扬眉,“我出嫁,爹娘肯定不会委屈我,大姐姐照顾好自己即可。”
宓稚姝嗤笑,“是啊,大伯父和大伯母怎会委屈你呢。那三妹妹,想来后日你不会送我,那就上京再见?”
“世事无常,不管怎样,我在这儿预祝大姐姐心想事成。”
“借三妹妹吉言。”
看着宓稚姝离开的背影,轻云摇头说:“事还未有定律,大姑娘太心急了些。”
“就算不能被今上选入后宫,她也会想法子留在宫里的,所以,她现在这态度倒也没错。”稚宁早已看透宓稚姝的想法,随口说了句,就不再言语。
她后日的确不会去送她出门,往后若真的去了上京,她也不想再见她,虽然不大可能。
勤政殿内,玄彻帝气色很不错,他很久违的在安才人身上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只是他身心舒缓没多久,就被东元王父女打破了。
“你说,你看上了一个,武臣?”玄彻帝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东元王无奈一笑,“她昨晚回来,就告诉臣弟,说无意间在一座宫门处看见个银软甲着身、腰间缚剑的武臣,臣弟久不回来,并不知她所说何人,这才来问问皇兄。”
银软甲、腰间缚剑的武臣,能在宫城内光明正大带着兵器的银软甲武臣,那不就是秦临渊吗?玄彻帝脸都黑了,他万万没想到,已经把人调离宫宴了,为此还被一群言官武臣早朝指桑骂魁了一通,竟然还能让棠仪撞见。
玄彻帝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威严道:“此人是朕一名爱卿,只是已有婚约了。”
“有婚约,那是还未成亲?”棠仪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是,”玄彻帝看了眼东元王,“他与其未婚妻青梅竹马,朕都有所耳闻。”
东元王是人精,玄彻帝此话一出,他就听出皇兄是不愿让棠仪嫁与那武臣,“既如此,那便罢了吧。棠仪啊,上京还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世家公子......”
“昨晚宫宴见了不少,没让女儿动心的,棠仪就觉得那人不错,不管以前如何,他现在还没成亲,皇伯父,您能让棠仪见一见他,当面问一问吗?”棠仪对着玄彻帝目露恳求。
东元王很为难,他宠着女儿是真,也是真不想得罪皇上。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玄彻帝同意了,“行,德成,去让秦副指挥使过来吧。”
德成受了玄彻帝一个眼神,心中了然,躬身去了。
将正督促翊卫军勤练的蔺晏之请到勤政殿外,德成在他进去前,轻声提点一二,“秦大人,您当知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蔺晏之颔首,踏进了勤政殿,“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起吧,”玄彻帝对着东元王指了指蔺晏之,道,“棠仪瞧瞧,可是秦副指挥使?”
棠仪在蔺晏之一进殿就认出来了,蓦然站起身,听玄彻帝询问后连连点头,“是。”
“这可是我朝最年轻有为的武臣了,前些日子又立了大功,朕是准备提他的,不过,临渊可知朕找你来为何事?”
蔺晏之自然知道,但,“臣不知。”
玄彻帝很直白的将棠仪郡主有意让他做夫婿的事说了后,问:“临渊意下如何,若是你也有意,朕即刻下旨。”他话虽然说得温和,但眼神却锋利得很。
“臣谢郡主厚爱,”蔺晏之面色无澜跪下请罪,“臣已有心爱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棠仪郡主微怒,“本郡主嫁给你,也准你纳她为妾,本郡主也可保准不亏待她。”
“臣此生只愿有她一妻,谢郡主厚爱。”
“......呵,真是奇了,本郡主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敢与本郡主抢人!”棠仪郡主简直气昏了头,习惯性的想摸腰间鞭子,摸了个空后更气了。
玄彻帝皱眉,这个侄女儿好像并没有东元王所说的那般知书达理?
蔺晏之依旧是面无表情,“她只是一普通女子,与郡主不能相比。”在他心里,药药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比不得她。
“真是,好得很,本郡主更想知道,那女子是谁?在哪儿?本郡主想好好瞧瞧!”棠仪咬牙切齿,她无法忍受,自己看上的男人,居然还有人敢抢!而这个男人还不长眼的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