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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与君初相识(二) ...

  •   皇后寝宫——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允星珏知道皇帝叫她来,定是为了问白天赴约之事。
      “朕都听说了,”对于这个无论是容貌还是行事作风,都神肖当朝太后的女儿,皇帝着实喜欢不起来,“今日裘家四小姐身体不适,提前回府,你与裘家公子未能见到面,大概是缘分不到罢。你也莫太把此事挂在心上,有时间不如多跟着你皇姐学学……”

      “……且慢,父皇您的意思是,今日裘三公子并没有去梅雪亭?”允星珏愣了愣,问道,“那今日身子不适的那位又是谁?”
      皇后闻言,心里十分不悦,但顾及着所谓“母仪天下”的仪态,还是面色柔和地轻声道:“珮则是没有听清你父皇刚刚所讲吗?今日身子不适的,是裘家那位四姑娘。”
      思及允星珏刚进来时满面红光的模样,皇帝只觉得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蹙着眉试探着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儿臣今日对裘家四小姐一见倾心,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你说什么?!”皇帝被惊得吹胡子瞪眼,仿佛下一瞬就要咯噔一下,两腿一伸晕死过去。

      今日校场操练过后,允星珏冒着风雪,在梅雪亭见到了一袭水红色衣裙的裘妙珺。
      虽说同为北方人,可她却偏生了一副南方姑娘温婉秀气的容貌——允星珏一眼看去,顿时惊为天人。
      加之裘妙珺安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含情脉脉地看向自己时,竟是比周围所有姑娘们还要夺目。
      后来她一咳嗽,允星珏便先入为主的以为,这就是皇帝昨日几番叮嘱自己的那个相亲对象——被裘家做女儿养的、病弱的裘家三少爷——更是多留意了几分。

      彼时,允星珏只觉得身边这位“裘少爷”不似校场里那些男人那般糙硬,也没有一身臭汗味;风吹进亭子,倒是带来些隐隐的梅香,混着茶香,沁人心脾。
      只是不曾想,这位入了她眼又顺了她心的“裘少爷”,竟是被她认错了人,是个确确实实的女子!
      这个误会虽然闹得让人捧腹,但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大,本该在皇帝出言解释后便一笑而过的。
      奈何允星珏身上有着她祖父身上的某种特质——缺根筋,此时便是认准了,一定要去裘家,向这位四小姐求亲。

      “儿臣说,想去安南侯府,同裘四小姐提亲!”以为皇帝是没听清楚的允星珏,又字正腔圆地把话重复了一遍。
      皇帝听到这里,险些气得叫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拖出去砍了。
      见皇帝只是瞪眼不说话,允星珏十分不解地问道:“父皇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她还反过来问自己是否不妥?
      皇帝觉得这个女儿大概就是为了折腾自己而生的,愤愤道:“你与她同为女子,你自己说,此事妥否?”
      “儿臣以为,毫无不妥之处。”允星珏不能理解她父皇此时到底气的什么,“若是父皇属意三公子也就罢了,父皇方才也说了,是儿臣与三公子缘分不到;儿臣以为,今日便是儿臣与四小姐的缘分到了。”

      “好哇!”皇帝被她的“缘分论”气到怒火中烧,一拍桌子道,“皇后,你告诉她,此事到底哪里不妥!”
      “无论是我朝还是前朝,向来没有女子同女子在一起的先例,”皇后见皇帝发火,也不恼,语气淡淡地道,“天地之道,阴阳调和,女子同女子在一起,便是逆天之事,自然不妥。”
      “可我吴国向来不忌男风,况且小皇叔同他的侍卫在一起时,父皇可是十分赞同的,母后也并未说过什么‘阴阳调和’的天道,怎得到了我便成了什么‘逆天之事’?”
      “你!你这是要气死朕!”皇帝一拍身旁的案几,怒道,“你皇叔他是男子,你同他比得起吗?”

      允星珏闻言,即便头脑再愚钝,心里也有些明了,抬起眼直视着他道:“父皇是觉得儿臣身为女子,便要低男子一等了?皇祖父开国时说过的话,不过区区廿八载过去,父皇便都忘了吗?若父皇执意如此,儿臣少不得要去别宫一趟,请皇祖父与皇祖母回宫,来替儿臣与天下女子讨个公道了。”

      皇帝还在气头上,听到她搬出太上皇和太后,更是气了几分,冷笑一声道:“好啊,你去!今日朕便打断你的腿,你若是能爬着去求来你皇祖父、皇祖母,那朕绝不拦你!来人,把这孽障给朕拖下去,杖二十!”
      “父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儿臣受了这二十杖,父皇便真的不再阻拦儿臣?”
      皇帝被她认真的劲儿气笑了:“君无戏言!”
      皇后在一旁冷眼看着,此时为了自己贤良的形象,轻飘飘开了口道:“珮则,你父皇同你玩笑的,做不得真。这件事便罢了,你皇祖父、皇祖母不问世事已久,便莫去扰他们清静了。”
      “母后莫劝,儿臣心意已决。”
      允星珏越是坚决,皇帝心中怒火便越盛:“来人!来人!把这孽障给朕拖下去!”
      “不必了,儿臣自去领罚。”说完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郇妃看着自己的亲骨肉为了一个姑娘搞成这样,心疼得眼泪直流:“你说你这是闹得哪出呢?为了一个姑娘挨这二十板,可叫母妃看了如何受得住……”
      允星珏趴在床上道:“母妃此言差矣!虽说今日之事起因是裘四小姐,但儿臣宁可挨这板子也要去别宫请皇祖父、皇祖母回京,为的是我们女子的一口气!父皇今日欺人太甚!”
      “阿珏,听母妃一句话,不值得。”
      “母妃,值得。”允星珏道,“父皇错了,儿臣便该为他纠正过来,这是皇祖母临行前交代儿臣的,她说儿臣便是她的眼、她的手,要代她撑起属于吴国女子的这片天。”
      对于自己传奇一般的婆婆,郇妃一向是十分敬畏的,见允星珏搬出她来,一时也没了辙,只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阿珏,你父皇终究不是你皇祖父。”
      可惜允星珏并不能听进去。

      五天后,皇帝冷静下来,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太上皇和太后即日便从别宫起驾回宫。
      大概是考虑到允星珏毕竟是一国公主,负责打板子的宫人手下多有留情,虽是二十大板,但从校场里摔打习惯了的允星珏养了三天,便能忍着疼痛下床了。
      第四天,允星珏叫人驾上马车,快马加鞭,在第五天天未亮时,便赶到了别宫。

      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相中了一个女孩子,太上皇先是哈哈大笑着说:“不愧是我允旭承的孙女!不同凡响!”
      接着便被太后制止了:“星珏啊。”
      “皇祖母。”对于这个看上去十分慈祥的祖母,允星珏十分恭敬。
      “祖母虽是不反对你喜欢一个女子,但提亲这事,可不是碰碰嘴皮子就能决定的。”
      “祖母何意?”
      “提亲可是件大事。你是不介意她为女子,可你怎知她与你是一样的想法呢?若是人家对你无意,你这可是给人徒增烦恼啊!你是一国公主,你的求亲,一般人家可是不敢拒绝的;咱们允家的儿女,可是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冷静下来的允星珏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皇帝听到太后这么说,忙顺着道:“母后说的是。珮则啊,你倒是不介意惊世骇俗了,可人家裘四小姐对你并无此意。此事就此作罢吧!”
      “可孙儿……”允星珏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多读几本书,心里有无限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想起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她态度坚决道,“可孙儿此生便认定了四小姐,非她不嫁不娶!”
      “你这孩子,怎么偏生不知好歹!”皇帝被气得拍桌道,“你是非要气死朕才满意吗?”
      “睿儿,作为一国之君,便是如此沉不住气吗?”太后一记眼刀飞过来,“先前杖责星珏的事,本宫倒还没同你说道说道。”

      被太后这么一点,皇帝瞬间泄气认了怂,低声道:“……母后教训的是。”
      “我看这样吧,”太上皇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自己的孙女,比起这个心机重重不讨自己欢心的儿子,他还是更喜欢这个耿直憨厚,既像自己又似太后的孙女,于是道,“星珏不是认定了人家姑娘吗?不如就找个名头,把裘老头他家……老几来着?”
      “回祖父,是裘家的四小姐。”

      “对,把他家四丫头接进宫住几天,也叫上你姐姐、妹妹的,大家一起赏赏花、游游湖。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跟人家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人家小姐也对你有意,那皇祖父亲自给你做这个媒;但要是人家对你无意,你可莫要强求。”太上皇说完,又看了看太后,笑眯眯道,“卿卿意下如何?”
      太后见他问自己,冲他笑了笑道:“此法甚好,便依你之意。”
      允星珏闻言,十分欣喜:“多谢皇祖父、皇祖母!”
      “不过,你身上伤还未愈,如今天儿也冷,听说裘家四丫头也还病着,请人家进宫的事也急不来。你便先回去养好身子,等着开了春也不迟。”
      “是,一切皆听祖母安排。”得了太后金口玉言,允星珏喜上眉梢,乐呵呵告了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与君初相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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