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花轿中醒来》殿下在锅里

5、第 5 章

　　“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梦见我嫁到宋家，婆母非常不喜欢我，趁着宋伯父和宋言廷去都城就冤枉我偷东西，为了逼我认罪，还打了我二十大板，关进柴房饿了两天，小命都没了。”白梨皱着一张泛白的小脸缓缓说着，其实故事不需要编，因为将这段话说出来，她依然心有余悸。

　　可惜，白守礼听完脸色不变，对他而言就只是白梨做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噩梦而已。

　　苏氏倒是皱了眉头，姑娘在临嫁前一晚做了这么一个梦确实不是个好意头，不过，她不好表态。

　　白玥则一如既往的冷。

　　白梨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自己一个人格格不入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与心酸。

　　但还是接着说道：“爹，女儿怕死，所以不能嫁。”

　　白守礼粗着脖子：“放屁，你嫁过去哪会有什么正经的婆母！就一个牛姨娘，能把你怎么着，你嫁过去，管家权都要移交到你手上的。就因为一个无稽之谈的噩梦，说不嫁就不嫁，阿梨，你这是把亲事当儿戏啊。”说到最后，白守礼都显得有些语重心长了。

　　“咦？”白梨瞪大了瞳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牛姨娘，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听说，当年陈氏生了宋言廷之后再无所出，为了巩固地位，听从她娘家人的建议，给宋伯父纳了牛姨娘当妾室，只可惜牛姨娘进门后也没能为宋家生出一儿半女，作为为宋家传承香火的唯一功臣，陈氏腰板挺得直直的，认为是命中注定不可强求。在这之后，陈氏便把碍眼却又不好遣送的牛姨娘禁于后院里。

　　所以，当下从白守礼口中得知管理宋家内宅的人竟然是牛姨娘时，白梨都觉得天地旋转了。

　　脑子里顿时冒出大大的问号：那陈氏哪儿去了？

　　当然，这话她不能问，忽就想起在此之前和宋言廷说到陈氏时，宋言廷的表现，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想想倒是品出异样来了。

　　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而是应该说服白家人接受她逃婚的理由。

　　“爹，我不认为是噩梦，我觉得这是对我未来的警示，我的一辈子还那么长，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给葬送了。”

　　“你、你简直不知所谓！”听罢，白守礼失望至极，指着白梨怒斥，“这么好的一桩喜事，何来葬送，你个臭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胡作非为——”

　　见状，白梨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想再嫁肯定是嫁不成了，能做什么补救的我都愿意去做。”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是光明正大逃婚的，这会儿都过去大半天了，想必桉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传开了，宋家丢不起这个人，亲事肯定是要泡汤的。

　　至于宋言廷此前离开时的意愿，白梨直接给忽略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因为她忽然逃婚的缘故，她的这位爹还在宋伯父手下干事，两家即便关系再好也会受到影响，如何降低这个影响就是现在得去做的。

　　白梨在花轿中醒过来那会儿，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宋家保命，根本顾不了也没想过那么多，才会如此莽撞不计后果地逃了，做法是很不成熟理智也很不应该，可是在那个马上就要成亲的当口，想悔婚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你呀，你呀。”白守礼都气笑了，因为亡妻的缘故，他一向疼爱大女儿多过于小女儿，没想到会把她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恐怕要叫你失望了，言廷是个好的，对你情深义重，你都这个样儿了他还愿意等你，你宋伯父也表示不追究。”就是因为这样才叫白守礼觉得十分愧疚、难堪，辜负了宋哥的信任。

　　他说这话的时候，白梨分明听出了幸灾乐祸、嗤之以鼻地味儿来，等听清楚了话里头的意思差点就掉了眼珠子，“这怎么可能……”宋家父子俩心胸也太宽广了吧。

　　“好啦，老白，宋家既然还想成这门姻亲，就好办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上门道歉吧。”苏氏适时出来打圆场，“白梨也知道错了，你顺顺气，一把年纪了当心点身体，看看都这个时辰了，快跟我到厨房打下手去，还吃不吃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白守礼的话在苏氏的瞪眼中没了尾音。

　　苏氏接着又冲身后的女儿说道:“阿玥，你陪着你姐啊。”

　　边说把白守礼拽着走，留下大眼瞪小眼的白氏姐妹倆。

　　白梨虽然还处于“没毁婚成功”的不可思议中，可还是听清了苏氏口里的亲与疏。

　　她喊妹妹“阿玥”，喊自己却是“白梨”。

　　这种亲疏待遇叫白梨的心脏揪得难受，这里的一切终究是不一样的。

　　白玥一双好看而清冷的眸子看向发呆的白梨，轻声开口:“姐，既然没事，我就先回房了。”

　　白梨回过神，连忙叫住她，“等等，阿玥。”

　　白玥扬眉。

　　“我……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及笄的……”白梨看着她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结巴了，声音越发低下。

　　“谢谢姐姐关心。”白玥唇角微微勾起，“还要一两年。”

　　“这样啊。”白梨垂下脑袋，抗拒地想，原来这里的阿玥比自己小了三岁吗？

　　“姐姐还是叫我白玥，比较习惯。”白玥语气平平。

　　白梨闻声抬起头，眨了眨眼，“呃？”

　　白玥则朝她点了点头，抬脚走了。

　　“……”白梨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垂头丧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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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荡的一天终于过去，白梨食不知味地跟着白家人吃过晚饭，又被白守礼说了一通才回到房里。

　　晚上的饭菜是苏氏掌勺的。

　　可以前家里的饭都是秦妈妈在做，因为娘亲在厨艺方面实在没有半点天分。

　　白梨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想着如今明显能干不已的娘亲心中百味交杂。

　　白家虽然比上辈子过得更好，但宅子里也就买了几个干粗活的下人。

　　白守礼跟在宋占堂这样一个大老板身边做事，赚了这么一座体面的小宅子，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家，他和苏氏夫妻两个都是穷苦出身，并没有什么富养孩子的想法，给两个女儿请了教书先生已经是最好的培养，因此白梨和白玥都是大姑娘了，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丫鬟。

　　又不是富人家的娇小姐，苏氏认为女孩子还是要能独当一面比较好，将来才不会吃亏，普通人家不兴富人家那套，她觉得只要孩子不养歪，堂堂正正做人，就是成功。

　　在此之前白梨也只有嫁到宋家的三个月身旁多了个出嫁前买的丫鬟，其实并不习惯，一个人清清爽爽的没什么不好，更何况即使掌握着他人的卖身契，也不足以得到真诚的对待。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白梨按着以前的记忆出房门摸索着洗漱完又回到了房里。

　　但是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白梨强迫着自己撑大眼睛，不敢睡去，生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幻象。

　　一个人在屋子里头转着圈圈，大半夜的有心想去外头跑一跑，又怕被人撞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满屋子磋磨，终于，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渐渐亮了起来。

　　白梨甩了甩头，松了口气，打着哈欠，换上一套轻便的衣服，带上房门，就着清晨的露水，逛起了自家的宅子。

　　宅子里，并不全然陌生，也不皆是熟悉。

　　有两个朦胧着眼睛刚起床的小厮，一看见她连声喊了“大小姐”，这是以前没有机会的待遇。

　　逛到后花园里，发现种的不是娘亲最喜欢的花花草草，而成了一片开垦过的菜园，很是新奇。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白梨瞧着绿油油的一片，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便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刚放下手，就听远些的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说：“你快点，磨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