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编辑部的故事》绘花猫

11、老父亲的爱

　　宋圳并不是一个古板的父亲。

　　他发现女儿竟然没在家里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宋姣妍偷偷跟着宋雪岩跑到国子监念书去了，不过后来得知宋姣妍也并没有去国子监，而是跑去了三桃李街坊的书社里面做小工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生气。

　　作为一个有些年纪的步入中年的父亲，他从前朝到今朝，见过看过太多事情了，他为现在风气渐渐开放而高兴，自然也就不会拘束了自己女儿。

　　不过宋圳脸上还是摆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在他看来，宋姣妍想出去做点什么不是需要发火的事情，但不告诉自己就太过分了。

　　宋姣妍跟在宋雪岩身后进到大厅里面时候，有些心虚地看了宋圳一眼，麻利地认了错：“爹我错了我不该不告诉你。”

　　这么流利地认错，倒是让宋圳扑了个空，老父亲一颗想教育女儿的心此刻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板着脸哼了一声。

　　宋雪岩忍着笑把自家妹子从身后拉出来，又推了推她，示意她上前去。

　　宋姣妍纠结地拧了拧手指头，然后大义凛然上前去就抱住了宋圳的胳膊，声音放软了又拉长：“阿爹不要生气——我带话本给你看嘛……”

　　宋圳原本还在琢磨着再吓唬女儿几下，可被宋姣妍这么无赖地抱着胳膊，便也不好再发作了，注意力就很快转到了话本上：“你要带什么话本我看？”

　　“爹你不生气啦？”宋姣妍一听宋圳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的危机已经解除，她兴高采烈地拉着宋圳坐下了，然后道，“好多话本呀，你想看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就是啦！”

　　宋圳坐下之后倒是叹了一声，道：“你出去做小工，就直接穿了你哥哥的衣服，人家没认出你是个姑娘家么？”

　　“也……也没……”宋姣妍有些害羞地嘿嘿笑了一声，“就因为个子，人家都觉得我年纪还小……”

　　一旁宋雪岩笑道：“我瞧着妹妹穿了男装，也倒是真的像个小郎。”

　　宋姣妍连忙点头道：“是呀是呀，都没人能认出来的。”

　　宋圳忍不住笑了一声，又问道：“你去做小工，不是体力活吧？书社里面应当不是什么很重的活计？”

　　宋姣妍道：“不是不是，今天一天过去，就是熟悉了一下仙居社的话本，然后专门有个小哥哥带着我，他人挺好的，教我很多事情。”

　　“那你与我说说说，这书社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圳道。

　　对宋圳来说，书社是陌生的，话本倒是知道，可他平常不喜欢也不爱看，于是自然也不太知道京城里面话本的风靡甚至都能热闹出一条街来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并不代表他毫无兴趣，作为一国宰相，他倒是觉得自己应当多多了解这些民生经济，回想前朝如何被推翻的，便能明白这“民”在其中究竟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这边宋姣妍事无巨细地把自己这两天了解到的关于仙居社还有话本的种种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又把这两天正闹得沸腾的元素素和年月月争鲜花榜的事情也讲了一遍，最后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已经眉头紧锁的宋圳：“爹，你干嘛皱眉头呀？”

　　几乎已经听得陷入深思的宋圳猛地回过神来，看向了自己女儿，道：“我在想，这个话本，似乎比我从前知道的已经进步了许多，几乎已经不是从前我认知中的那一个了。”

　　“那是因为爹上次看话本的时候坐在龙椅上那个皇帝都不姓李吧！”宋姣妍哼哼了两声，“我敢说爹你看话本都还是前朝的事情了。”

　　宋圳倒是点了点头：“自从去了宁州做官，哪里有闲工夫来看话本了——”顿了顿，他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宋雪岩，又问道，“你国子监的同学，会去看你妹妹看的这种话本么？”

　　宋雪岩道：“据我所知，他们是知道这种话本的，不过大多是鄙夷的态度。他们觉得三桃李街坊里面那些书社捣鼓出来的东西都是废纸和垃圾。”

　　“可百姓喜欢。”宋圳笑着摇了摇头，“百姓喜欢，就不算是垃圾和废纸了。”说着，他又看向了宝贝女儿，“既然想做，那就好好做吧！你可以把你们社的话本带回来给我看看，我也瞧一瞧，现在百姓们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宋姣妍连连点头，又抱着宋圳的胳膊撒娇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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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一家之主都已经点头同意，那之后便没有什么阻碍了。

　　宋姣妍大大方方地让人给自己又做了几套不起眼的新衣服，为此还专门让人拿了粗陋些的料子，省得被人发现蛛丝马迹。

　　从今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出门，开心的宋姣妍抱着那本《呆郎君钟情詹寡妇》指望自己能在好心情的助攻下多看几页，但仍然还是翻了没两页就眼皮打架了。

　　这一次有了经验教训，她可不想大早上起来又是满脸墨印，于是强撑着睡意爬到床上，然后就呼呼睡着了。

　　在梦里面，她梦见自己拽着年月月的衣服不让他走，她在梦里一声声逼问：

　　“不是钟情詹寡妇吗！那不是个寡妇吗！怎么开头她丈夫还在啊！她啥时候才会变成寡妇啊！”

　　“都寡妇了为什么还有小姑子啊！为什么小姑子那么可怕！谁家小姑子早上还跑到嫂子房里去方便啊！！！这怎么可能啊！！”

　　在逼问和咆哮中，年月月转了身，立刻就变成了捧着大肚子的元素素。

　　梦里面的宋姣妍吓得一蹦三尺高，连连道：“您第一，您是第一……不要来找我……”

　　接着，在狂奔当中，宋姣妍一脚踏空，顿时就从平地落到了山崖，刺激下落中，她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宋姣妍撩起了帐子往外看，只见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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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是宋姣妍在仙居社试工的第三天了。

　　出门之前宋雪岩就拿了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名叫宋焦的路引，然后叮嘱了宋姣妍收好。

　　宋姣妍倒是头一次见到路引这种东西——这些东西是不会让她来经手也不太可能让她拿着好玩的——她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忍不住问：“这个哪儿来的呀？”

　　“爹给你弄的。”宋雪岩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爹对话本社有点兴趣。”

　　“啊？是吗？”宋姣妍完全没看出来宋圳对话本哪里有兴趣了。

　　“毕竟现在这么多人喜欢，可朝廷中、还有那些读书人却不提，爹觉得这个现象很有趣。”宋雪岩懒洋洋地说道，“你也可以注意一下呀，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宋姣妍歪着头想了想，一时间也没个很肯定的答案。

　　如果说喜欢不喜欢的话——她喜欢话本，也喜欢这些故事，像那些什么玉钗记之类的，她都很喜欢；可她不喜欢仙居社目前看到的那些，她不喜欢这些故事，看起来总带着一些奇怪的不合情理的地方，可又说不清楚究竟不喜欢的点是哪里。

　　而关键是，尽管她不喜欢，可还有那么多人喜欢，那鲜花榜上的花可不是假的啊……

　　那就是……一定还有她没能挖掘出来的可打动人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宋姣妍决定今天一定好好去研究一下昨天谭晓给自己找的那两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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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门熟路在三桃李街坊两条街外下了马车，宋姣妍开始往三桃李街坊的方向走。

　　没走一会儿，就碰到了从另一条街正走过来的谭晓。

　　看到宋姣妍，谭晓朝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就拎着包子和挎兜跑过来了。

　　“你吃了吗？我早上多买了两个包子！是酱肉馅儿的！”谭晓热情地说道，“昨天没请你吃，今天请你！”

　　盛情之下，宋姣妍拿了一个包子，然后道：“我吃一个就好啦，明天我给你带早点吧！你有什么喜欢吃的？”

　　“哈哈算了，我怕吃穷了你啊……”谭晓哈哈一笑，“你从哪儿走过来的呀？”

　　宋姣妍随手指了指自己下车的方向，道：“路上都没见着熟人，就看到你了。”

　　“他们都住那边。”谭晓指了指三桃李街坊里面，“这条街是通的你知道的吧？走到头就是风宵社和云中社，然后过去就是四季街坊之类的，他们多半都住那边。”

　　宋姣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人顺着路走到了三桃李街坊外，谭晓看了一眼仙居社的方向，见并没有围着热闹的人群，便先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最近他们闹事闹多了，都快弄得我不敢来了。”

　　宋姣妍想到前一天的盛况，也是心有戚戚。

　　两人进去了仙居社，上到了二楼，短暂地与大家热络聊天之后，便按部就班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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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中午时候，叶幺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袁树金露露张晶一行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看向了他。

　　“一件事情，现在告诉大家心里有底。”叶幺语气是沉稳的，“是关于鲜花榜的事情。最近鲜花榜上面排名闹出了多少幺蛾子大家都知道，昨天我们账房去和张晶一起对账，的确发现了有数目上的猫腻，现在把结果先告诉你们，你们要做到心中有数，并且适时警告你们各自手下的文士，今后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话一出，大家几乎都忍不住要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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