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侍花主人

21、追兵

　　白雪肩头被人推了一下，急忙转身，却见是刘璃正站在眼前。只是此刻，她面色苍白，挂在嘴角的笑有些勉强。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儿？”见到刘璃，白雪心觉奇怪：师姐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再看她面有病容，不免担心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刘璃道：“我没事，只是刚刚不知为什么突然头晕的厉害，可这会儿又什么感觉都没了。不说这个了，白雪，你知不知道你出来多久了？算行程你早该回来了，我和血兰都急坏了！这才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闻言，白雪心生愧疚，低头小声道：“对不起，让师姐们担心了。”
　　刘璃也不理会她的道歉，脸色一正，低声道：“方才我看见你和那宇文太师在一起，怎么回事？难道你是落入了他的手里？可为什么他不将你抓回去？”
　　听她问及此事，白雪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和宇文拓那几日清清白白，可到这会儿却又觉难以启齿。她几度张口欲言，话到口边却又自动失声。
　　刘璃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说完，她转身引着白雪向镇的东面走去。一路上，白雪只顾想着如何对她讲述这几日的遭遇而不至误会，全没注意到她领着自己往哪去。
　　“又是你！你这个瘟神！！”一句怒骂让白雪抬起了头，却见二人正站在自己刚来凤翔镇时投宿的那家客栈外，那店掌柜怒视着自己，刘璃则一脸莫名其妙。
　　“掌柜，是我啊，先前来过的。”不知他怒气来自何方，白雪莫名的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哼，先前咱不过好心帮你上山，谁想到你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竟敢在清玄门杀人大闹！闹完了你跑了，叫清玄门门人下来找我们算账。我伙计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那个老王更是叫他们活活打死了！可怜他们一家孤儿寡母……”
　　“死了？王老伯死了？”大惊之下，白雪一时没了反应。
　　又看了她两眼，那掌柜冷哼了一声，回到了店里，命店里伙计将门柄上了。
　　“喂，你倒是告诉我那姓王的住在什么地方！”刘璃上前狠拍了门几下，门里却毫无声息。
　　敲门未果的刘璃转身走下台阶，却见白雪泪流满面，一张小嘴微微的颤着，心有不忍，道：“行了，别哭了。找地方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其时已近正午，街道旁的酒楼饭铺大多人满为患。这凤翔镇虽不大，但因往来客商甚多，中午在这里打尖的人便也多，饭店的生意自然就好了。两人找了很久才在一偏僻处找到一家小小的面铺，便是这里也已是坐满了人，伙计搬了几张桌子放在外面。没得选择，两人便在街边坐下了。
　　等面的功夫，白雪便将这几日的遭遇述说了一番，刘璃以手托腮，一双眼睛只是四处环顾，不知听进去多少。
　　“……然后，我就碰上师姐你了。”说完，白雪便觉有几分口渴，捧起茶碗喝了几口。
　　“你杀人了？”刘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
　　“我……”想起那天的经历，白雪面色一阵苍白。
　　“怕什么，踏入江湖，这是迟早的事情。嗯，当师姐的倒是要夸夸你，有长进了。至少不会只挨打不还手了。再者，那人来偷袭，死了也活该，你自责个什么？江湖啊，就是这么回事，本事不济丢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什么正邪对错，那是拿给那些倒霉鬼自我安慰用的。”刘璃笑着，手轻轻盖上白雪的，又道：“这话可不能说回谷里去哦，否则我可要受罚了。”
　　白雪深知这个师姐性子怪异，便只“嗯”了一声，没多做理会。想起方才那店掌柜的话，她又颤着声道：“可是那王老伯因为帮我上山丧了性命，我、我……”说着，她心中一阵难受，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那是他们清玄门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人，不关你的事。来这里的几日里，我也在镇上打听了，清玄门行事相当霸道，在这附近的口碑极差，只不过是附近居民对他们心存恐惧，不敢论其短长。再加上朝廷无道，他们几乎不将官府放在眼里，这里的几桩命案明里暗里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王老伯的死不过是又多了一桩罢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只是日后行事要多考虑后果。”
　　此时，店小二将两碗面端了上来，白雪取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与刘璃。刘璃接过，却将其放在了碗边，并没要吃的意思，只是望着白雪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白雪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道：“师姐，怎么了？”
　　刘璃抿了抿嘴，忽然脸上出现淡淡的绯色，嘴张了几张，都没说出话来。半晌，她方低声问道：“你和那宇文太师在山谷里住了几日，他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白雪有些奇怪，师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怎么这时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刘璃脸上红色更胜，话又问不出口，索性以身子挡住白雪，迅速捉住她的左臂卷起衣袖，但见那一点朱红仍在原处，她方放下衣袖轻轻松了口气。
　　白雪已知她心中所想，面上作烧，小声道：“师姐，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他、怎么可能……”
　　刘璃此时已恢复常态，轻笑道：“怎么不可能？我的小师妹年轻貌美，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何况你和那宇文太师独处了这么久，吃睡都在一处，他又那么年轻……”
　　“师姐！别再说了！！”羞窘难堪的白雪急忙打断她的话，“他、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当真是个至诚君子。而且，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天里，他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怎么会……”
　　“嗯？”听出她话里隐隐的失望，刘璃嘴角的笑意更重了，心道：瞧方才他们那情形……难不成这丫头……
　　当下，她也不说破，只道：“不说了，吃面吧。”

　　吃完饭，结了帐，白雪想了一会儿，道：“师姐，我想去那王老伯家看看。”
　　刘璃沉吟了半晌，道：“好吧，多少也要补偿他们一些才是。”
　　两人在镇上打听那老王的住处，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愿惹上麻烦，镇上的居民全都称不认识此人。后来还是刘璃威胁利诱，才从一地痞口中问出了那老王的下落，方才知道老王一家因老王死后无力料理丧事，又怕清玄门再找上门，卖了房子去外地投奔亲戚去了，坟就在镇外的乱葬岗里。
　　闻听王家因自己遭受如此惨事，白雪一阵呆滞。无奈之下，刘璃买了几柱香和些纸钱同白雪到镇外的乱葬岗里祭奠。
　　“王老伯，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害你，没想到……若日后有缘碰上你的家人，我一定会补偿他们的。”白雪将香点上，又燃着了纸钱，想到先前王老伯带自己上山时那和蔼的笑脸，她胸中一痛，泪再度流下。
　　刘璃静静的看着那三炷香青烟直上，轻声安慰她道：“烟能直上，说明王老伯并没沉沦鬼道。他生前为善，死后想必不会吃苦。待纸钱烧完，咱们就走吧。”
　　白雪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道：“我采到焉酸了，我们回罗苏村吗？”
　　刘璃沉吟了半晌，道：“不，我们先不回去。我托在这儿的师兄将草药带回去。”
　　白雪奇道：“怎么，这里也有济生堂吗？我怎么没见到？”
　　刘璃笑道：“那倒不是，而是杜为仁杜师兄恰巧奉了谷主之命来这里办事，现下就在镇上客栈中投宿。咱们托他回去时顺道转到罗苏村一趟，咱们就不必回去了。”
　　这杜师兄白雪是认得的，曾经自己还救过他一命，只是他不知道罢了。他为人忠厚老实，有事托付与他倒是大可放心。
　　当下二人进了镇。因为先前的冲突，白雪没有去客栈，在外边等着。
　　不知刘璃是否又和杜为仁另外说了些什么，久未出来。白雪正在百般无聊之际，却听身后一阵“邦邦”声。她回身看去，却见是一名小贩挑着扁担，边敲边喊道：“上好的桂花糖，来买哟——”
　　年轻姑娘本就爱吃零食，白雪又正在无聊之际，便上前去买。那小贩见来了生意，放下担子，笑道：“姑娘买糖啊？咱卖的桂花糖可是从渺云庄进的，就是公主娘娘都爱吃的紧！姑娘你要多少？三斤五斤？”
　　“哪里买的了那么多？你给称二两也就是了。”
　　就在此时，那小贩忽然双手一抖，秤掉在了地上，似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事物，直直盯着白雪身后。白雪急忙转身，却见是六名清玄门弟子立于不远处，各个满脸杀气。周遭的行人小贩急匆匆的逃去，店铺纷纷上了门，那卖糖的小贩更是慌手慌脚撒了一地的糖，也顾不得捡，挑了扁担飞快逃去。一时间，热闹的小镇变得死气沉沉。
　　见此情状，白雪心里暗道：看这情形，这清玄门是常在这镇上作威作福了。眼看来者不善，她从背上取下了天罡环。
　　果然，那六人一见白雪，立时各个取兵刃在手。那领头之人怒骂道：“妖女！你杀我师弟，伤我师叔，纳命来！！”言毕，他一刀挥出，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划空而过，直逼向白雪。
　　白雪向左后跨出一步，躲过这一击。红光擦面而过时，只觉那刀面上热力惊人，心道：此人必练火系法术。我的天罡环乃是土系至宝，倒是刚好……心念刚转，那人下招已然递来。白雪急急转身，右手运气，祭起天罡环。待那人手中红刀到来时，白雪右手随即挥出，只听一声巨响，红光和黄光撞在一起。白雪待要抽回天罡环，却觉那红刀似有吸力一般，将环牢牢吸住，不仅如此，自己的真气竟还隐隐由那刀为媒向对方流去。白雪大惊之下，急欲抽回天罡环，哪知越是使力那红刀吸附越狠，真气更是如流水般向对方泄去。她心中道：这般下去，我岂不是要被吸干了真气？！眼看着对方那一脸邪笑，她心生怖意，急忙凝神静气，默念咒诀，催动天罡环灵力。那天罡环陡然精光大放，只听“铮”的一声，红刀与环脱开，反冲力作用下，两人各向后退了几步。
　　那持红刀之人满脸惊诧，暗道：我自出江湖以来，还没哪个人能从我这“血饮”上逃过，这丫头果然有两下子。再一提气竟觉胸口微微疼痛，方知自己已被方才那股灵气震伤，心中又道：什么兵刃凭般厉害！待擒下她，倒要仔细瞧瞧。当下也不敢再以真气施用法术，怒喝一声，抢步上前，刀锋直指向白雪。
　　白雪自天罡环脱离后，便觉真气不纯，隐隐已有疲惫之感，心中暗道：不知他吸了我多少真气。也不敢细察，凝神而立，待那人刀锋一到，天罡环立时出手。
　　几回合下来，她只觉那人出招阴狠毒辣，大有取自己性命之势，心念一转，道：我若是再像以往一般只知防守，岂不是要死在他手里？！再想及王老伯之死，她心下一横，只护住周身要害，攻向那人。那天罡环环谱原就杀招极多，此时被使发了，端的是凌厉无比。
　　那人见这娇弱女子打起来竟有拼命之势，怪招连连，再看那怪环寒光凛凛，记记如疾风扑面，自己竟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势，不由暗自讶异：师叔说这白发妖女出道不久，出招时畏首畏尾。怎么现下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师叔只要我提防那宇文太师，说这妖女全无可畏之处，怎么……忽然一阵厉风扫面，他不及抵挡，急忙转头躲过，却见寒光一闪，一缕黑发落地，自己脸颊上略有些疼痛，伸手一抹竟而满手鲜血，再看那怪环已然回到了那女子手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下一记攻势又到。他心中一怯，招式更见凝涩。
　　打斗正酣之时，白雪忽觉身后一寒，不及细想，将环挥出一挡，果然“当啷”一声，是那五人的兵刃到了。
　　原来这六人同是简中越的亲传弟子，待宇文拓和白雪下山后，简中越便即派了六人下山跟踪二人。因简中越知晓宇文拓非那等善与之辈，便叮嘱六人只要有机可乘，便将白雪擒回即可。因为宇文拓与白雪踪迹易寻，六人来到镇上便找到了两人。不想那宇文拓走后，又冒出了个妖媚女子，看其步履轻盈，似也有七八两艺业在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直待白雪落单。这六人在清玄门也算得是弟子辈中的佼佼者，自出江湖来还从未吃过亏。那为首之人是他们的大师兄，因其用一把邪门兵刃“血饮”，专在打斗时吸对方真气而人送外号“吸天圣手”。他仗着手中兵刃厉害，不知多少成名人物载在他手里。此次对手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料是手到擒来，不想竟而是在家门口栽了个跟头。那五人见大师兄竟然伤在这白发女子手上，吃惊之余，上前相助。
　　待这五人一上手，白雪顿感吃力，不下三五回合便被逼得只有防守之力，也渐有疲惫之态。
　　便在她焦急之时，忽听一声娇叱“好不要脸！”，两道白色剑光拨开六人攻势，正是刘璃与那杜为仁。白雪见师兄师姐来到，心中一宽，手中天罡环舞的更是风生水起。
　　待这两人一加入战团，形势立变，那六人渐趋下风。其中两人见情形不好，手中长剑一挥，跃出战团，各自摸向自己所背木匣。一见此景，白雪打了个机灵，对刘璃喊道：“师姐，不好！他们要……”
　　刘璃微微冷笑，软剑缠住身前两把长剑，左手扣住一把银针，看准空隙向那两人撒去。那银针去势甚猛，又极密极小，如同雨点一般，那两人没有防备不及闪躲被打了个正着。一人打中面门，当场了账。另一人双臂中针，痛得满地打滚，哀嚎连连。
　　眼见己方已有两人倒下，剩余四人暗自心惊，这般一来，手上招式更见凝滞。不多时，刘璃又连杀两人，另一人也被杜为仁重伤。场中只剩下与白雪对打的那人。
　　那人眼见师弟各个倒地，心中惊惶不已，但眼前这白发女子招式绵密，自己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焦急之下，他怒吼连连，神情狰狞，满脸血污，可怖至极。
　　刘璃收好了兵刃，走了过来，见他丑态，嘲讽道：“好个名门正派，好个吸天圣手，六个人欺负我一个刚出江湖的小师妹，真真长脸！这事儿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说？清玄门下竟是些以多欺少、欺世盗名之辈！”
　　那人闻言明知刘璃是在乱他心神，仍旧忍不住动怒。他精神稍一分散，即被白雪所乘，但见寒光一闪，胸前血光四溅，竟是被划了七寸长的一道口子，剧痛之下，血饮落地，人也为杜为仁擒住。
　　那人被擒，心中积气，大骂道：“贱丫头，有种你杀了爷爷！爷爷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养的！”
　　听这人骂粗话，白雪微皱眉头，心道：清玄门下也是清修之士，怎么会讲出这般粗鄙言语。
　　刘璃也不理会他，环顾四周，却见街道边的商铺住户已有人探出头来，便对杜为仁道：“杜师兄，这里不能待了。”又低头看看尚活着的三人，道：“这三人不能放。”
　　杜为仁微微颔首，将那人缚住，对白雪道：“白师妹，你精通医术，略微给他们治治，好歹让他们能走路。”
　　问听师兄吩咐，白雪便上前施术，不多时，那两人也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当下，刘璃与杜为仁强催三人行路，一行六人离了凤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