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方思明，后会有期》清欢慢

19、拾捌·喜乐参半

　　当初我还能反驳一心为我好的蓉蓉姐，但此刻面对萍水相逢的许将军却不知该说什么。
　　自从上次暗香一别再没见过，万圣阁竟敢染指天机营的军队，莫非……莫非是要造反？
　　便在这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我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将军果然喜欢管着别人，她与谁交好，轮不到你说话。”
　　我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匆匆跑过去问道：“这一切真的是你在捣鬼？”

　　他像是真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看也没看我便走了过去，对许将军道：“这是最后一天了，许将军要不要归顺万圣阁？还是说，让我将这里变成地狱？”
　　许将军冷冷望着他，振振有词道：“七尺男儿，可战死，不可受辱。”
　　方思明并不甘心，道：“是吗？我觉得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摆了摆手，下令道：“动手吧！”

　　我再也看不下去，冲过来怒道：“方思明你想干什么？”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会害羞会慌乱会温柔的笑，会给我披衣服会搂着受伤的我会由着我放肆的方思明了，面前的人是从未见过的残酷和阴鸷。
　　我怎可能甘心？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与你无关，”他冷冷道，说完顿了顿，神色有些舒缓，很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带着几分关切小声道：“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还不赶紧离开？”
　　我心中的浮冰顷刻间便融化了，不由欣喜万分道：“你并非毫不顾念我，对吗？”
　　他却没有理会，转身做了个手势，就见五名少女翩然落入大营，她们一手举灯一手摇铃，将在场之人带入了最不堪回首的噩梦……

　　而我则被引入了许将军的梦中，为首的少女说道：“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要你看看这些虚伪且自以为是的正人君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然而全程看下来，许将军最痛苦的梦却是与恩师和挚友的诀别，他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即便是最隐秘的梦境中，也没有丝毫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用尽全力破开梦境，朝方思明大喊道：“你快放了许将军和那些无辜之人。”
　　他却是无动于衷，得意洋洋道：“你看，那些归顺之人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了，只有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才会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
　　便在这时，就听许将军大声道：“毛头小子你听好，老子为了这片大好河山，失去了恩师，也失去了挚友，但从未做过问心有愧的事。我这一生，俯仰千秋，无愧……天地。”
　　这样的人，定然是宁死不屈的，怎会归顺一个邪道组织？

　　我悲痛莫名，朝他喊道：“方思明你到底在想什么？之前在江南，你处处帮助我和叶盛兰，后来到了中原，无论是二丫还是绿萝，你都倾囊相助。可如今，为何要对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如此苦苦相逼？”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的朋友，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默默道：“我的义父想要许文武这样的人才，可他不肯归顺，违背我义父的命令，就等于亲手断了自己的活路。”
　　“现在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个‘朋友’你还要不要了？”他望向我，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道。

　　我眼眶一红，心底的怜惜多过了痛恨，脱口而出道：“即使你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愿放弃这段情感。我相信我一定会将你拉回正途，即使不行，我也依然当你是朋友。”
　　他满面震惊，怔怔的瞧着我，神色有些痛苦和无奈道：“你、你还真是傻。”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他，但刚伸出手便立刻缩了回来，四处都是万圣阁的人，我不能让朱文圭知道他和我关系匪浅。

　　“你要相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离弃的。”方才破梦而出，我已经心力交瘁，此刻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真正信服我。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妥协，语气也软了下来，“既如此，就请你转告楚留香，下月初一，我在明月山庄的废墟等着他。”
　　“你要跟香帅下战书？”我吃了一惊道。
　　他原本准备走了，听到这话时回过头来，挑了挑眉语气不佳道：“你好像很紧张他？”
　　我顿时哑口无言，脑子一热蹦出一句，“难道你吃醋了？”

　　这句话的结果是他的确被起哦呛住了，但是接着他做出的事突破了我的想象力。
　　方思明这么大一个人，他突然抬起手指从我衣襟里勾出了之前送我的小鹰笛，然后堂而皇之的摘下来收了回去，阴着脸道：“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
　　这本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可我却突然忍俊不禁，喊道：“你怎么这么幼稚？送人的东西还能收回？”

　　但他没有理会，转身拂袖而去，一时间在场的万圣阁帮众也都做鸟兽散。
　　我愣在原地好久才缓过神来，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向香帅转达。
　　香帅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便也放心了。
　　离下月初一还有些日子，这期间我又见不到方思明，便整日郁郁寡欢。

　　结义队的华山女侠和暗香女侠以为我太闷了，便邀请了另一支队伍，一行十人去雪岭找隐居山中的中原一点红切磋，据说场面十分刺激，很多女侠们三番五次上门讨教就是为了听一点红拼剑时的喘息。
　　连这两位冷美人都能吸引住，看来应该不简单！
　　正好打发时间增长见识，我便也同意了。
　　前面打敲钟人和雪猿时我好几次想脱战，刺激没看到，就看到惨烈。
　　但再凶险也不能抛弃战友，只得硬着头皮上，拼了老命的给他们辅助治疗。
　　后来终于在山巅一处残破的大厅前见到了中原一点红，高大威武气势如虹，果然不愧是传奇人物。

　　中原一点红的剑法简直当世无敌，我们十个人才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但是到了拼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杀伤力最强的不是剑气，而是喘气，我一个心有所属的人都听的快酥掉了，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灯笼。
　　如果方思明知道，会不会把我手上的镯子也收回去啊？

　　我一胡思乱想，身法便有些慢了，差点被无敌剑气劈中，幸好被旁边的徒弟挡了……
　　离开雪岭的路上，武当少侠驱马追上来道：“那两位现在还亢奋着，怎么你还神色如常？看来中原一点红对你不起作用呀，不如这样，跟我去玲珑坊吧，我好久没看望过二师兄了，嘿嘿嘿……”
　　去就去，方思明不是说让我少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吗？我偏要去，气死他。

　　正好这段时间没给方思明送礼物，所以手头也颇为宽裕，好酒好菜雅间侍候绰绰有余，但是光吃菜喝酒肯定不行，得找点东西助助兴。
　　想来想去这里最有名的也就是花魁方莹了，之前沾香帅的光与她结识，后来都没怎么见过，这会儿正好有空，就想看看她到底哪里和方思明像了。

　　于是我便让人叫来梁妈妈，提出要见方莹，结果被她一口回绝，说方莹平常不见客，且本月的客人已经排满了，让我排队等下个月。
　　这才月初就排满了，鬼才会信呢？
　　华山女侠和暗香女侠没跟着回金陵，而是留在了雪岭那边，说要等上山挑衅的江湖人士，然后跟着再去会会中原一点红。
　　我听着莫名有点心疼中原一点红了，好好一个隐居山中的剑客，时不时被一帮人冲过去打扰不说，还有一群姑娘等着脸红心跳的听他喘息，都不怕累着他吗？

　　而武当少侠一来就去点香阁找他二师兄了，因此便剩下我们师徒俩对坐喝闷酒。
　　我徒弟刚出去了，这会儿就我一个人，不免多喝了几杯，此刻已经有些醉意，听到这玲珑坊管事再三推脱便满肚子都是气，拍出一袋金元宝道：“你说个数，我还有个同伴是你们这边的常客，他是武当的，有的是钱，他现在点香阁会他师兄呢，等会儿出来帮我垫上……”

　　梁妈妈两只小细眼直冒精光，可后来还是一脸为难道：“真是对不住啊女侠，虽然我也很想赚您的钱，可……可莹姑娘今天真的不见客，对了，您一个女侠找她作甚？我们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小倌，您说说喜欢哪种类型……”
　　“闭嘴，少在这里找借口，不让我见是吧？那我就硬闯咯，还好本女侠知道她的闺房在哪里！”我不耐烦的站起来，收回钱袋使劲推开她肥硕的身躯往外冲去。
　　“哎，你站住、站住……”梁妈妈心急火燎的追了出来，一叠声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拦住她，把她给我拦住……”

　　也不知道从哪里一窝蜂般冒出一群黑衣人来堵我的路，但都不是我的对手，一招过去就倒了一片。
　　虽然他们人数越来越多，但我有‘好梦长圆’啊，飘来飘去够他们追半天了，结果打着打着就到了前面庭院，这里本来就宾客云集，也不乏江湖中人。
　　大伙儿都是拿钱寻开心的，突然被误伤哪里肯忍？于是顷刻间就演变成了混战。

　　我乘隙溜走，纵身跃到了方莹阁楼外的廊子里，正准备过去时忽然听到熟悉的怒吼声，正是我徒弟江乐城，我一抬头就看到他追着个红发紫袍的男子狠命的打，那人招式诡异身法奇特，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忙飞身而起跟了上去。
　　“师父，快来帮我擒下这个妖人！”他一回头也看到了我，急忙招呼道。
　　那紫袍男子轻功极好，转眼间就飞到了鼓楼街那边，我一时间酒醒了一半，顾不上问缘由，旋身而起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