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小美》不枉年少风流时

4、打工第三次回家

　　我以为要再近春节才能见到小美。结果夏天的一个周末，小美妈妈主动来找我，说小美回来几天了，天天门都不出，整天在家看电视。我们两个关系最好，希望我去找小美玩耍，劝小美别再看电视了。

　　我感到很惊喜，很激动，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小美了！

　　啊，我们最爱的夏天到来了！想想十四岁的女孩们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做：早上到小河边柳树旁亲手做草帽、采摘各种美丽的鲜花装扮我们的柔软黑亮的头发、到青青的田野里去捉迷藏；午睡醒来马上出发去找一种怕热的甲壳虫--插根棍子到它的壳里，它就会展开翅榜不停地扇，给我们当免费电风扇，然后找个荫凉地，玩我们曾经百玩不厌的抓石子游戏；一直到太阳不那么毒了，我们就开始最激动的时光 –村里的女孩集体结伴，下露天池塘游泳，玩耍到天黑！晚上，一起看满天遥遥欲缀的星星，聊天到乏了，然后各自睡觉。啊，愉快的一天可以那样地充实，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这么美滋滋的心情，我都不会走路了，小跑到了小美家。小美家的狗很凶，朝我直汪汪。我才发觉，自从小美没在家，我就很少来小美家了，所以她们家狗都不认识我了！有狗在前，我不敢进门，只得在楼门前空地上站着，朝二楼小美房间窗户大声喊：“小美，你在家吗？小美，我是小丽啊，你快开门吧！小美，小美…… ”

　　听到楼上电视机里播着电视剧，声音挺响。却没人回应我。

　　狗又叫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随时要冲过来咬的样子。小美家的狗凶，这是全村都出了名的。我亲眼见过，它疯狂地将骑着自行车卖冰棍的外村青年男孩追咬了十几米，多亏小美哥哥亲自上前赶开，青年男孩才逃离，吓得再也没来过。

　　我很害怕，但还是舍不得走，焦急的呼唤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求救：“小美，小美，……我知道你在家，你家电视响着呢，你快来开门啊！……快点啊！！！我等不及了！！！……你再不来，你们家狗都要咬到我了！！！它不认得我了呢。”

　　小美还没来开门。狗却朝我冲过来。我平生最怕狗，吓得不能动弹，眼泪都飙出来了!心想这下得壮烈喂狗了！

　　在这生死关头，小美的妈妈过来了，她朝狗呵斥了几声：“去，去，去！这是小丽呀，你瞎眼了，连她都不认识了！还在这咬什么咬！白喂你了！”狗像听懂了人话似的，马上温顺地跟在小美妈妈后面摇起了尾巴，不吭气了，但瞟我的眼神还挺凶。

　　我赶紧地上二楼，冒了一身汗。才发现小美在客厅悠闲地看电视，从楼上完全能听到楼下的声音。

　　我有点生气：“小美，你怎么不给我开门啊？我在楼下喊了你半天！ 差点都被你家狗给咬了！”

　　小美头也不回，盯着电视说：“你可以回家去啊！”

　　我感到不同寻常。这不是我认识的小美。小美从来不这样和我说话。

　　我说：“小美，好几个月不见你了！听说你回来，我专门来找你的呀，怎么能不见到你就回去呢！”

　　小美仍然看都不看我，神色不悦地说：“你专门找我又怎么样呢？我又没请你。你没看我正忙着看电视吗？别打扰我了！”

　　我的心突然寒气升腾。小美，你怎么啦？你是知道我怕狗的，故意不开门，想让我知难而退么？我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你怎么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了？！就算不想见我，连我的安危也不顾了，狗那么凶，真的咬了我，也不在乎了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突然想起，以前小美妈妈说话很有权威的，只要下达关电视命令，小美就会乖乖地关电视，不管有多不情愿。每次我们俩在她家看电视，只要小美妈妈发现，总是马上让关电视。不会有容许现在小美妈妈说的“整天在家看电视”的事情发生。

　　我意识到问题不在我这儿，小美的情况也许真的很严重，难怪小美妈妈能主动找我呢。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怕这么说下去，小美赶我走，就不说话，搬个蹬子，坐她旁边，静静地陪她看电视。我决定等她开口了，我再接话。

　　我们以前在她家看电视，总是偷偷地，生怕被她妈妈发现。这次小美妈妈完全没有管。但我反而感到非常不自在。心里一方面很替小美难过，一方面又极力往好处想--好歹现在小美还愿意说个完整的句子，比春节强，说不定开导开导就没事了。就这么看了近两个小时电视。看电视的时候，小美被剧中情节带动，还笑了两次。后来，小美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电视剧可以看了，才关了电视。

　　我说：“小美，能见到你，我好高兴！我好久没有和你好好聊过天了！我好想和你聊会。我们现在能聊天了吗？”

　　小美没说话，到房间拿出个收音机，收听起节目来。

　　我看小美没反对，就开始聊起她的收音机。她稍微说了些话，但很谨慎，不像以前和我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说得最多的就是“看别人那么好”。

　　我那时也挺傻，还一个劲说：“那几个上海女明星有什么好，我觉得她们还没有你漂亮呢！你比她们都漂亮！将来你的生活说不定比她们还好呢！”

　　现在回想，我那时在农村一所再落后不过的初中念书，只知道教科书上所教的东西，没有什么社会阅历，才会说出这种教条式的、完全没有安慰效果的真心话来！

　　小美白了一眼，一脸严肃地说，“你不懂。你天天在学校念书，你根本不懂。你也在这呆了老半天了，你回家去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我很震惊小美居然说出类似绝交的话来，还想努力地说些什么来挽回我们的友谊。但小美下完逐客令，就直接回房去了，还关上了门。我也有点累了，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