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情是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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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开春头几天，天气没有暖和啊，早上冷风刺骨，谭慕妍穿了毛毡斗篷下楼，向等在楼下的谭定和郑焞道：“今天兴致这样好？大早上的出门，不嫌冷。”
郑焞垂下眼帘，心道，他一直待在屋里，他是待不腻了，只是外面没人见他，会胡思乱想，以为他多不好了呢。
谭定穿了一身亮洁的新衣，道：“闷在家里太久了，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在村里吃，明天去镇上吃，后天去县里吃。”
“真的？”谭慕妍跳出门槛，她是喜欢下馆子，挽着谭定扭头对郑焞道：“可以吗？”
郑焞把谭慕妍拉到自己这边来，道：“我都大好了。”
走到门口，谭令驰拦着，道：“爹，我也外面吃。”
谭定顺手就牵了他走。
“爹，我的小灯笼什么时候给我做啊？”
“你十三才用，早做好给你都玩坏了。”
谭令驰信誓旦旦，道：“才不会，快点做给我嘛。”
过年啊，孩子就宠一宠了，谭定道：“吃完了早饭回来就给你做。”
谭慕妍和郑焞走在后面，沿途看到路边一棵野葱，拔断了让郑焞闻，道：“你闻着香吗？寻一些来抄腊肉豆腐吃。”
郑焞凑近来，道：“好。”
谭慕妍笑起来，道：“这个葱根扎的小球才是最好吃的，有几个地方应该长起来了……”说着，把这截断葱递给辍在后面的王金拿着，找野菜是他们的事情了。
到了长街上，人多起来，众人见到郑焞笑着鞠一鞠就过去了，在一个做小笼包的铺子吃早饭，一张靠边的空桌，谭令驰坐里面一边，谭定坐外面一边，郑焞和谭慕妍对坐，这一坐下来，屋里五张桌子，都有人坐着了。
谭定简洁的道：“三碗豆腐脑一个小碗，六笼先上三笼。”
这铺子三个人在做事，一个女人和一个老人只管包小包子，一个男人负责加火，蒸包子算时间，盛食，招待客人，算账，收拾桌子，可见这个男人手脚是有多麻利了，他手上有序的把几个蒸眼上多层的蒸笼按照生熟程度拿上拿下，耳朵也不会漏了顾客的话，道一句好嘞。
立马盛来满满的三碗咸豆腐脑和一个小碗，豆腐脑的佐料只有一点葱花和一小勺酱汁。
谭慕妍和谭定匀了点豆腐脑给谭令驰，郑焞侧脸对谭定道：“岳父，爷爷是不是也喜欢吃这家？”
“是啊。”谭定笑道。
这个铺子浅，王金站在门外听着了，道：“小的去给老太爷请安。”然后就向承本堂跑去了。
三笼包子一笼十个，每个就比鸽子蛋大一点，谭定和郑焞一整笼吃着，谭慕妍和谭令驰合吃一笼。
大家吃东西都安静，店家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再放下三笼。
谭令驰的豆腐脑没有了，小碗推到郑焞这边，小孩儿的声音嫩嫩的，道：“哥哥给我一点。”
郑焞舀了他剩的一半过去。
旁边有一桌吃好了，他和谭定一起长大的，走过来攀在谭定的肩上，郑焞就在身边，但是他只是熟稔的和谭定笑谈道：“阿定，你女婿身体好了？”
谭定笑道：“年轻人，恢复得快。”
后面三笼也很快吃掉了，王金提着两个食盒回来道：“老爷，老太爷还没有用早饭。”
谭定站起来给铺子里开着的钱匣子放钱，长街上的铺子基本没人赖账的，都在这里住大家要脸，谭定直接把钱丢进去，道：“再拿四笼和两碗豆腐脑。”是买给谭德远和何氏两人的，有买多的，他们可以喂喂小孙孙。
这个时候，抬龙灯的名单按照顺序早贴了一份在雍和堂房屋的外墙壁上，众人拥挤的围观了一轮散去，谭定带着儿女们也看了看名单才回家去。
回路，郑焞问谭慕妍，道：“有些名字打了圈的，是没有成亲的人？”
那份名单上，头一列，是一家家主的名字，后一列，是抬龙灯的两个人的人名，承本堂三房抬了三节，名字在上面郑焞就看懂了。
谭慕妍笑道：“对啊，到时候已经成亲的，已经定亲的，已经有意中人的，系青色汗巾，无主的男子，系红色汗巾，这出去转三天，我二哥或许就有二嫂了呢。”
年里这些风俗的活动，有很多意义，首先一定是祈福，祈福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还有炫耀当地的青壮，炫耀当地的财富，传承制作这些东西的手艺，最后，很现实的一条，相亲啊，由着周围的人家来相看男人。
这份名单在大台门延展出来的墙壁上贴了一份，这么早贴出来，就是供各方来抄录，来打听，等灯笼舞起来，经过周边地方，全家男女老少都不禁他们出门来观看的，有心一点，灯笼一节节的数过去，看看系青色还是系红色，名字身份和人都能对上号。
看看这男人四肢俱全，摸样俊俏，体力又好，做丈夫怎么样啊，做丈夫就是那么一回事，正月十五以后，媒婆们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说到二嫂两个字，谭定听见在前面顿了一顿，非常遗憾的想啊，沈菁或者宋惊羽为什么不能是个姑娘呢？
哈哈哈，也就这么胡乱一想，在家门口，谭晗谭诩出来，谭晗道：“爹，我们去看看各家怎么做灯笼……”就是家族手艺的熏陶啊，木工活儿多少要会做，就是不会，这几天也要学会了，谭晗这么多年看下来，做个最基础的板凳是会的，谭诩没有见过，主要是带他去别的人家看看。
谭定在身后看着两个儿子的背影，两个人是一般高摩肩并腰的走在路上，谭定心想，要早点给谭晗把媳妇娶回来，生儿育女，谭诩看见兄弟妻贤儿秀的美好生活，或许就改主意了呢。
到了家谭定拿木头，竹子，白纸，彩纸，颜料毛笔和各种工具，开始给谭令驰做小灯笼，小灯笼不用搭在板凳上，一个支架扛在肩上就可以了，差不多的材料，不用木头，就可以做风筝了，谭慕妍蹲在地上，看谭定削竹子削出竹篾来，道：“爹，多弄一点，给我做个风筝呗。”
“行！”
这是女儿最后一年春天在家里了，什么都行啊。
给谭令驰做好小灯笼，他果然是如谭定所言的，玩一天就玩坏了，灯笼纸被戳破了拿回来，谭定好脾气的补上这一块，道：“就这样吧，等十二的时候，再给你糊个全新的。”
谭慕妍和郑焞在屋子里画风筝，主要是谭慕妍在画，郑焞看着，画得五彩斑斓，飞在蓝天白云上一定非常漂亮。
郑焞头勾在谭慕妍肩上，道：“明年我给你做。”
谭慕妍甜蜜蜜，道：“好啊！”
沈菁登门，今天不是来看郑焞的，与谭定明说，来看谭诩。
谭定看见他胸口都涨了起来，但是就像谭慕妍之前顾虑的一样，这个人先是给谭诩治好了眼睛，又在给郑焞治伤，他并不缺钱财与功名利禄，以谭家自身的实力，又能耐他何，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在行为上做出伤害过谭诩的事情，倒是处处为他着想的多，也只能憋了气，让谭诩出来见他。
谭定离开了，放他们在正厅说话，旁边两个仆人站着，也不会干出格的事情。
谭定这样一想，又眉头一皱，他是把谭诩当姑娘了，立刻打住此等想法，他养了十六年的好大儿呢。
谭诩和谭晗在后面锯着木头，此时身上还有木头沫子的印记，双手被木头飞屑皴得都粗糙了点。
沈菁掸掸他肩头的木头粉末，道：“为什么去做这个？你不适合做这个。”
谭诩确实也不喜欢做木工活，但是他喜欢参与这件事的意义，这是谭氏子孙才能参与的事情，女婿也不行，家里有钱有势的，有奴仆有长工的，仆从之流碰都不能碰，这是谭氏子孙才能担在肩上的责任。
“大家都做这个。”谭诩也没有介意沈菁的触碰，自己拍了怕身子掸木屑，道：“还挺好玩的。”
沈菁把放在桌几上的匣子打开，里面一个青色一个绿色的大肚细口的瓷瓶，有手臂那么大的两个瓶子，沈菁道：“你没有干过活，没扛过活走过远路，不知道这里头的辛苦呢。这两个药酒，这几天你用青色这一瓶，双肩，腿肚子，你哪里都抹抹吧，虽然不能强身健体，也能放松身体，后面开始扛活了，你就抹绿色这瓶。”
谭诩眼睛酸酸的，他懂干这件事的辛苦啦，他也在担忧自己身体没有那么好，不能把这三天熬下去就累摊了，往年他听见过的，元宵闹得太凶，到了正月十七这一天，好多男人整天不起就是休息了，虽然谭晗说过的，就是拉他充个人头，三天他能自己扛下来的，但是他也不能一点事都不扛啊，总是要去坚持做这个事情，坚持到累得扛不动了，才可以的。
谭慕妍知道沈菁来找他二哥，截住仆妇要送上正厅的茶水，要亲自送过去。
“你去干嘛？”郑焞把茶水夺过来，依旧给那个仆妇，让她过去。
谭慕妍跺脚，道：“我是看出来了，他是一点没改。”
“这种事情，你要别人改，当然是改不了的。”郑焞强揽着谭慕妍回屋了，道：“岳父都放他们在正厅了。”
“那是我爹不好把事情做过火了，我去做，过火了，只说我一句不懂事罢了。”谭慕妍也不与郑焞强挣，斜脸看他道：“我看你倒是不介意这种事情，和沈菁宋惊羽都处得挺好。”
郑焞说过，他没有几个朋友，沈菁宋惊羽这种，算是可以与他接触交谈的人了。
“这也没什么吧，他们至少都是人。”郑焞口出惊语，道：“凡世间所有，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尽皆有情，情是情……”
就是人所理解的，欢爱之情。
谭慕妍莫名有种悸心的触动，刹那间，竟不敢看郑焞。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情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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