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第六十一章 ...
-
“我帮你整理一下思路好不好,”狐三拼命地想弄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明白我为什么不跟你那什么吗...”
“你不也知道吗!”
“啊,可是我为什么要跟你那个啊?”狐三看着自己的手指,试图数出一些自己不回应白凌的正当理由。
“你说过会给我机会的...”
“我们作为妖其实是可以靠着灵力压制那方面的需要的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这么做,呃,其实你想做理论上我是不会拦住你的,但是你不认识其他的人,现在又不安全,所以...”
“所以其实给你机会也无所谓吧...因为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做那种事的兴趣...啊...”
...连狐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了。她的逻辑乱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总是朝别人扑过去和脱衣服难道不是你的习惯吗...对任何人都一样的那种...”
越说越小声了。狐三始终以为,自己对白凌的一些身体接触,不过是应付罢了...但其实似乎不是的。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他做那些事的呢?把他看做一个天性放荡的家伙,所以理所当然地、不当回事地回应他的亲密举动?
狐三越想越觉得糟糕了。她发现原来自己和白凌之间的界限比她想的要模糊得多...
白凌看着自欺欺人的狐三,忽然觉得很滑稽。
“狐三,你还记得长老那个时候劝你做什么吗?”
“什么?”
“他要你到人间去,去学学怎么做人,去体会体会人间风月情债...”
“可是你看看你,你除了自我欺骗和逃避,什么也没学会。”
这就很令人不服了:
“我去了啊!我还当过舞姬和妃子呢,我还当过状元,还开过客栈呢...”
“...你当过什么都无所谓!你可能学了一点圆滑的处世道理,你也可能懂了一点人间是怎么运作的,但你就是学不会爱!”
“我...”
“你肯定就是爱我的!如果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会一次次包容我...救我...直到现在,还在保护我...你就是不肯说对吗?可是狐三,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狐三的脑子里顿时逻辑混乱了。
“——你爱我?你害我被赶出去,还关了我两百年,然后现在你告诉我你爱我?”
“对不起白凌,我想我可能忘了‘爱’这个字怎么写了。”
原本就疲倦的脑子好像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趴在案台上一动不动的狐三,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但是白凌知道她还醒着...她只是暂时对人生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你说过的,你会给我机会,让我留在你身边...”
“这一次交给我好吗,狐三。给我一个机会,你说过给我一个机会的。”
“四百年前你想收我作徒弟,而我害你被赶出妖谷,两百年前我把你囚禁在山中,半年前你费尽心思让我复活...”
“可是从始至终...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你相爱啊...”
——为啥就是不提灭族的事情呢。狐三想。
啊,她想起来了。那件事其实...白凌也很无辜,对吧?虽然看到他居然会经历比自己还惨的事情,自己作为他的受害人来看他真是活该,但是,其实并不是白凌的错对吧...
——算是自己给他找借口开脱吗?算了,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洒脱一点吧。有的事情老是计较日子还过不过了。
“...相爱是什么鬼啊。白凌,都是老大不小的狐狸了。”
狐三不敢抬头。怕被看到自己脸红。
“...三儿?”
“都是老大不小的狐狸了。说话能不能再色情点儿。过来,就在这站着,给我脱。”
...
... ...
... ... ...
——喜欢是不会承认的,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的。说骚话又不会,只有开车这种事情,才能掩盖一下尴尬这样子。
——三·格瓦拉
“肖为肖为!”
“咋的了?”
“你发现了吗,狐三今天没来?”
“哦,她跟我说了,她今天先不出来了。”
“她居然偷懒?”
“人出差多长时间了还不能休息一天吗。”
“但是...”
“你有话跟她说?”
夜祁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啊。”
...
... ...
“嘿,起来啦。”
“嗷呜——”
看着缩在被子下的毛团,狐三不但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甚至还有一丝想笑。
“怎么,都爽得变回原形变不回来了?”
回应她的还是一声嗷呜,然后从狐狸变回了一个人。
“说...说得这么直白!你不是中间也变回原形了吗!”
“你闭嘴,我看到一只毛狐狸趴在我腿上差点没一脚把你踢到门上去。”
“可你的原形体型有我的三倍大啊!我差点被你压死了!”
“我哪知道你变成原形有那么小!”
“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狐狸变回去有那么大!”
狐三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作任何纠缠,并直接把白凌拉回到床上。
他的手腕纤细到难以置信。狐三默默地以指尖轻抚过他腕骨上凸起的地方:
“你太瘦了。”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给白凌搞来更进补的事物。
“你不在的时候我吃不下饭啦。”
“能不给自己挑食找借口吗?”
白凌往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那你就陪着我吃啊。”
“敢情我不在你还不打算好好吃东西了?”
狐三捉住了对方犯上作乱的小白手。
“你成天在外面管得着我吗?”
“像你这个样子的狐狸都是要肾虚的。”
“我...肾虚就肾虚。”白凌小声叨咕。
“肾虚的你还想不想要小狐狸了?”
“谁想要小狐狸了?”
“哟呵?”狐三眯起眼睛,手指一节一节地在白凌的腰上挪动。
在被按倒尾椎的时候白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唔...放开!”
“是谁昨天晚上,一边哭一边喊:给我生一窝胖乎乎毛茸茸的小狐狸吧,狐三...敢情这小狐狸您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了?还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公狐狸呢?”
她这边说着没边际的话,那边,夜祁正在门外徘徊来徘徊去。
本来该昨天就问问狐三的...结果、结果他吃了太多桃花酥,把自己给撑忘了!
夜祁真是懊悔不已。
狐三一直蹭到中午才起床,一出门看到夜祁吓了一跳。
“你干啥玩意?”
“不干吗。”夜祁从她背后看到了乱七八糟的屋子,顿时感觉到自己浑身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我找你问个正经事儿。”
“...你问吧。”
“你跟我到院子里,说话方便。”
...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夜祁无奈地点点头。
“我跟四叔想了好几天了,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我们现在在跟人界和仙界交战,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告诉谁比较好,想了想,本来仙界群龙无首,现在则是你说了算。就决定先跟你说了。”
“神界的目标是魔界...你们这么怀疑,但是证据又若有若无,无法服众...”狐三支着下巴,思索着。
“你觉得你四叔的想法可靠吗?”
“我觉得他的直觉是对的。”夜祁肯定道。
狐三沉思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夜祁,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
“有一个人上吊自杀死了,但是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让他能够站到自杀高度的物件,请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啊,他脚下放了一块冰吗。”
“现在我们要去找的就是那块冰。”
“什么意思?”
“构造一个‘能够让你的假设’成立的假设,然后证明它是正确的,这样大家就都会觉得正确了。”
“这...做不到的吧。”
夜祁垂头丧气。
“做不到啊...那就干脆不要想什么理由了。”
“什么?”
“不要找什么证据了。”狐三坚定地说道。
“等...等一下?”
“直接面对神界吧,不要去想‘神界是否是在针对魔界’了。难道神界针对的不是魔界,是仙界,人界,或者妖界,这件事的本质就会有任何变化了吗?没有。神界这样胡来一天,我们就会一天惶惶不可终日。神界应当被从我们的头上去掉,我们不认识什么从未见过面的神明。”
夜祁目瞪口呆了一阵。
“我竟然无法反驳。可是我们还是做不到啊。这可是...弑神啊。”
“人界还有四州对吧?”
“是...”
“仙界和魔界的冷战还没开始,人界还没灭亡。在知道真相前,我们必须延长这一过程。在这一过程的执行过程中,使得其余五界全部站到神的对立面,成为同盟。”
“别的几界还好说,仙界怎么办啊!”
“我想现在除了神界,还没有谁真正地了解仙界吧...谁知道他们到底会站在那一边呢?当走狗也会有当腻的人吧。”
“可是...这样我们迟早会真的跟神界有一战吧?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神界的底细...”
“你不去调查当然不会知道啊。”
“我竟然无法反驳。”
夜祁看了一眼狐三,忽然笑出了声。
“转眼我们都认识了大半年了...半年前你可不知这样的家伙啊!”
“半年前的我...能不提吗?”
“是因为和妖界的人在一起吗?他们听说很厉害呢。”
“是啊,因为妖界变强了,所以我也变了...我也只不过是看时势而已。”
狐三摊了摊手。
“那...狐三,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和神界对立了...你会站到我们这一边吗?”
“...难道我和妖界还会站到神界的那一边?”狐三走到一边,看着天边的云。
“现在人界那边,魔界是基本不可能通融得到,必须先等战局缓和...但是仙界是关键。你们必须先从他们入手。我想,仙界也不都是高高在上的统帅者吧,它也是会在战争里消耗的,也是会死人的...这种事,是不是先去找个前线的魔界将领来问一问会比较好?”
“好,”夜祁心里有了底,“我觉得这样可行...不过,狐三,你得对楚哥和肖为他们保密才行...这件事还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还不能让人界知道。”
——人界知道了以后,以某些人的尿性,反而会来设法对魔界不利吧。总有人觉得牺牲一界就可以天下太平了,人界的那些家伙,就那么简单地听信了玄白的谣言,把楚哥换下去后,到底弄了个什么上来...
不提也罢。毕竟其他的还不如玄白呢...人界凉起来比谁都快...
...
——论事件之间的连续性。
狐三在再一次去看桃氏的一期工程的时候,跟狐小艾提起了仙界的问题,说仙界跟其他几界的联系好像向来很少。
“狐三大人想要认识仙界的人?”小艾和苏然交换了一下眼色。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人...”
“玄英提起过曾经认识一位下仙。”苏然说道。
“真的么?”狐三感到很惊讶,“我还以为仙界和其他界是没有民间的交流的呢...”
苏然摇摇头:
“不...那应该是一个意外吧。玄英提起这事的时候喝了很多酒,而且看起来很伤心。”
“这?”
“您直接去问问他吧。”
...
“玄英。”
“狐三大人?”
“什么大人啊...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别难过。”
“您说吧。”
“你是不是曾经认识一位下仙?”
玄英猛然抬起头。
“您...知道他的消息么?”
怎么可能?
“不...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很多年以后狐三都还对那个瞬间印象深刻。
对于坐落人界腹地的牧延山来书,春天到来的比偏北方的魔界要快,而且也更温暖潮湿一些。那天从早上开始这里天气就雾蒙蒙的,中午开始下小雨,明明是春季,但是气温依旧被压得很低。李垣他们组的工作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工程进度变慢了。
山中的桃花已经开了,有一些零碎的早开的桃花,花瓣已经开始飘落,落在青年的发上肩上。
玄英看起来很悲伤。
连带着狐三也有了点伤春的情绪。
“青雨他...是在我最好的兄弟去世之后,忽然出现的。”
“但是现在,也许他也不在了。”青雨已经杳无音讯太久了。
“他出现的时候,显得很忧愁,似乎是发现了仙界有一些肮脏的秘密,有关地幽火的。但是他只是个下仙,这些秘密已经超出他能管辖的范畴,而且他的人缘似乎也很不好,在仙界没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情报,所以他亲自下到人界来进行调查。”
“我们总共在一起不过几天,那天晚上玄白师兄也在场的。后来...后来他真的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但是他没法跟任何人说,单单告诉了我。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起地幽火,狐三也有一些很不好的情绪。
“地幽火...我的...爱人也是差点死于地幽火。”现在想起来,仍然不堪回首。
但那也是她与肖为、夜祁等人相识的开端,她自由的开端。所以狐三现在没法评价那一场地幽火对她的影响。
“我遇到的那一场百年难遇,”玄英叹道,“那个时候,我们在白狐山脚下的陈家村...”
“你们在哪儿?”
——论事件的连续性。
——和命运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