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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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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夜莺的印象里,谢淮安并不是一个坏人。
他虽然会用言语调戏她,但在调查案件的时候很认真负责,是个好警察。可现在说这些,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就好像是个笑话。
蒋夜莺,胡离,甚至是整个警队都被谢淮安羞辱了。重案四组里出现一个杀人犯,不,应该是说,杀人犯潜入重案四组。这让其他警员,乃至整个社会的人怎么想?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引起强烈的恶性反响!
蒋夜莺像是要虚空抓住什么,全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那些报纸会怎么写?暗恋小叔叔还不够,杀人凶手曾是追求者?那么蔡闻的死是不是蒋夜莺的罪过?往深处想,她是不是背后操控者?!
谢淮安想毁了她,他部署至今,为的就是一步步摧毁她。蒋夜莺沉醉在蛛网中心仍不自知,任凭悠闲狩猎的狼蛛将她吃拆入腹。
蒋夜莺报紧自己的双臂,没一会儿,胡离就递来手机,屏幕里有速报,标题是:“黄山区特大杀人案凶杀曝光:他曾是重案四组的成员之一,离职后被曝出,竟是睡美人雪臣案的元凶!”
蒋夜莺的手指往下滑动,出现一个凶手自述的视频。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束缚,他泣不成声,说:“我对不起师兄弟们,因为他们……全部都不知道我就是不明者!哈哈哈哈!大家别怪罪他们了,我刚刚入职,还是个新人菜鸟,警察都算不上。你们如果攻击重案四组,他们被打击怕了,不敢来找我了怎么办?对了,险些忘记告诉大家。我是安循,我死于七年前的森也医院,所以……我是鬼。现在,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了,接下来,我会把第七篇日记公布在网络上。所有人都来找我吧!找到我,我会给你们惊喜!以及,接下来我要对我最爱的那个活人表白——我爱你,蒋夜莺。”
谢淮安就是谢淮安,安循早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假扮安循,说自己是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报道,蒋夜莺不敢继续往下看了,她绝望地关掉手机。眼前发黑,头脑发热,整个人往地狱深处,一层一层坠下去,粉身碎骨。
胡离皱眉,说:“领导刚刚发来简讯,说你的身份敏感,暂时停止你的调查工作,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即使领导不说,蒋夜莺自己也要辞职的。
她喜欢重案四组的每一个师兄弟,所以她绝对不能害了这些人。
他们勇敢,富有正义感,这一生很好也很长。
蒋夜莺想拯救他们,所以必不能让这些人遭难。
“我的离职信也发过去了,你走,我就陪你走。”胡离安抚她,“这一切和你无关,如谢淮安所说,他的实习期还没过,连警察都算不上,并没有让警队蒙羞。所有明眼人都知道重案四组是出了名的破案快效率高,一直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你该庆幸,这一生还能遇到这么多磨难,比寻常人的生活精彩。你要做的,不是闻风倒下,而是迎难而上。不过是一个谢淮安,你连我都拿下了,还怕他吗?”
胡离的话无疑鼓舞了蒋夜莺,他说的没错,小叔叔都被她拿下了,还怕谢淮安吗?
蒋夜莺咬紧下唇,唇膜撕裂,露出猩红的皮肉,有些疼,隐隐渗出血丝。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她想到了小时候,无数话筒想塞进她的嘴里,四周是此起彼落的闪关灯,这些事物一齐对准她的那一瞬间——蒋夜莺麻木地站在舞台中央,像一只提线傀儡一样手足无措,没有人引导她走路,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只有小叔叔挤进人群,他穿着深色的风衣,一双墨色的瞳眸又深又浓,注视着蒋夜莺,取得她的信任。
“跟我走。”胡离只说了三个字,蒋夜莺就全心全意信任他,把手交给他……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胡离挤入黑暗,将她从泥泞不堪的泥沼里拉出来,给予她新生。
第四十五集
“叮铃铃。”旅店里的座机响个不停。
蒋夜莺和胡离面面相觑,懂了。他们的个人信息被暴露了,再不离开这里,就会有大批的记者赶过来。
雪臣案本来就有很高的热度,加上蒋夜莺这个极具争议性的身份,谁都想拿到独家报道,问问蒋夜莺的想法。
所以,快跑吧,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蒋夜莺和胡离早付过房费,于是拿起东西就逃跑了。
他们没地方可以去,斟酌再三,选择敲响了陈南家的门。
“谁啊?!”陈南拉开门,不耐烦地喊。
“我和你合作,我需要知道所有秘密。”蒋夜莺气喘吁吁,缓和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欢迎,来者是客。”陈南突然好说话了,他笑嘻嘻地将他们接入屋内,掩好了门。
看陈南玩世不恭的样子,还以为屋内也会乱糟糟像是狗窝一样。结果相反,屋内摆设错落有致,墙角用蜂窝煤烧着一壶茶,沸腾了,发出咕噜噜的响声,飘来袅袅茶香。
蒋夜莺想起孔子所说的一句话:“君子不以言举人,不因人废言。”
她差点因为对陈南印象不好而否决他的一切,成为小人了。
陈南给他们斟满两壶茶,问:“怎么突然逃我这里了?”
“逃?”蒋夜莺尴尬,被他看出来了。
“你身上有很多细节表明情况紧急,你很担心嘛,所以躲我这里了。”
胡离帮蒋夜莺解围:“案件变得棘手,凶手把信息泄露给媒体了,所以无法待在旅店里。”
“就是那个傻逼面具男?”陈南嗤之以鼻。
“别小看他。”蒋夜莺低低反驳,不然她总觉得是自己太蠢,才被这样的傻逼耍得团团转。
陈南拿出笔和纸,开始记录:“别小看推理作家,赶紧把案件讲讲,我们三个一起捋捋剧情,不,是调查进度。”
胡离抿唇,反问:“我们三个?”
“对啊,谁和你是我们,别自来熟。”蒋夜莺说。
陈南听到要聊案件,两眼放光,说:“赶紧继续说啊,不然我就睡了。”
蒋夜莺懒得和这人扯皮,她把雪臣的案子描述了一遍,得出结论:“首先,不明者杀死雪臣,假扮七年前就死了的安循。然后陈医生死了,陈医生的女儿也死了,安循更不用说,他是最早的死者。不明者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没必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胡离在嘴里反复“安循”这个名字,突然说:“如果他做这些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思?”蒋夜莺问。
陈南抱怨了一句:“别卖关子啊。”
“陈医生的意外死亡,多年后以安循的身份,杀死陈医生的女儿,如果这些事情都是有意义的。那么,意义何在呢?他特意强调安循这个身份,这样大张旗鼓公开自己,可能是在起警示作用。而雪臣小时候曾经和她爸爸一起待在医院里,那个时候,安循还活着。假设陈医生必须要死,那么就能找到杀死雪臣的原因了。陈医生有秘密,不能让他说出口,而他最亲密的女儿可能也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是必须以他女儿的身份才能看到的东西,不然那些救治过安循的护士也都该死。所以,这个秘密是隐蔽的,只有最亲密的人才有可能不经意间发现,譬如能够接近生父的雪臣。”
陈南佩服地问蒋夜莺:“他是警察吗?推理能力杆杆的。”
蒋夜莺白了他一眼:“我小叔叔当然厉害啦!”
胡离啜一口茶,继续说:“能确认的一点是,陈医生必定有秘密,他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死亡,不然谢淮安不需要大费周章去杀雪臣。而所有人都知道安循死了,他再以安循的身份回来,就是为了警示一些人——有没有这一类人,他们很害怕安循没死呢?以及安循的死,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他真的是病死的吗?按照医院前台所说,七年前早就没有诊断记录了,谁都不知道真相。”
陈南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现在去挖坟,好像也检验不出死因了。”
蒋夜莺震惊:“你还想挖坟?!”
“随口一说。”
“你明明超认真。”
“错觉,我本来就是个认真的人。”
“……”
胡离气定神闲地补充:“所以,现在就出现了三个问题。一个是谢淮安在警示谁?谁会害怕安循复生?另一个是陈医生和雪臣究竟知道什么?是无目的杀人,还是有阴谋?以及,安循真的是病死的吗?”
陈南翘起二郎腿,说:“好了,该到我交换信息的时候了。陈医生真的有阴谋,我在他的日记里找到他写的一句话——‘安循的爸爸今天来找我了,这种事情,我究竟该不该做?’”
“什么事情?”蒋夜莺问。
“我怎么知道,不过肯定和安循他爸爸有关吧。”
胡离抿唇,说:“我们分头行动,我想先去调查一下谢淮安这个人,你负责安循父亲这条线,可以吗?”
陈南敬礼:“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已经凌晨了,陈南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睡的地方,自己上楼休息。
蒋夜莺扯上一点被子,悄悄问胡离:“小叔叔,他可信吗?”
胡离在黑暗中睁开眼,轻轻回答:“他刚才给我们倒茶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茶具,余光也不可能瞥见手里的动作。”
“所以呢?”
“但是他能精确将滚烫的水注入茶碗中,不溅出分毫。也就是说,他能凭感觉计算出物件摆设的精确位置,做事一丝不苟,是个极度偏执冷静的人。还有,他屋内所有摆件离墙都留有4厘米的空隙,无一出错。做事的认真程度可见一斑,交给他可以放心。”
蒋夜莺想象不出陈南还有一颗极其细腻的心,她歪头思考了一会儿,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