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花**兮

16、不看场合的教育是浪费时间

　　全中联赛结束后不到一个月，暑假即将迎来终结。接着，在开学典礼上，三年级的前辈们离开篮球部，而“奇迹的世代”这支二年级的主力，成功升级为所有新入部成员的学长。

　　开学之后，篮球部一如既往地持续着每日应有的训练。只是那段时间除了在分宅的时候，在学校时夕影很难与自家主人独处。二连霸的达成让帝光中学篮球部更加成了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他除了学生会的工作、学校的学业，还多了应对各种采访的任务。而在那段忙碌期结束后不久，传来了主教练晕倒的消息。

　　……

　　“呐，小夕影。”
　　又是一节体育课，黄濑凉太还是坐在那个足球架旁，手持着一颗垒球左右玩弄着。

　　四枫院夕影趴在他身旁的空位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微微摇晃着尾巴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你不觉得最近的气氛怪怪的吗？”
　　金发少年这么说着，将垒球高高抛起，然后在它落下后，抬起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是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
　　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意义不明的两个字，他就放下了手，将目光对向了前方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小青峰虽然还有来训练，却再也没有接过小黑子的传球，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强得离谱；小紫原好像换了一个人，速度一下子快了那么多；还有小绿间，我昨天看见他轻易地从中场投进了三分……”

　　这么说着，他突然睁大了眼，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色：
　　“啊咧，这么说起来，这明明应该是好事啊——大家都变得这么强。”

　　确实，从理论来说，应该是好事。只是，部员实力的全面加强，也随之加深了内部的不协调感。加上主教练的更换，和由于采访热潮导致的管理空窗期，即使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却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四枫院夕影沉默了很久，从地上爬起来，朝少年靠近了一步，直接蹲在了他手臂的一侧：
　　“大辉君的话，是因为白金耕造吧——全中联赛那段时间他可以说是他的精神支柱。现在他走了，他就一下子没了方向。至于其他人……”

　　她说不清。
　　制定特训增强身体素质从而突破短板和极限，这听来正常而理所当然。但接受训练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超越训练他们的人，纵使实力并非绝对，但那个领导者真的还能保持一开始的那种平常心么？
　　这种种变化造成的重压，最后指向的都是那同一个人，而夕影最担心的，也不过就是他而已。

　　“征十郎。”
　　“怎么？”
　　“篮球部的事……你会不安么？”

　　彼时的少年正将自家的猫抱在怀中，一只手搭在她头顶顺着她的毛，慢慢走着从学校回家的路。

　　他听闻思忖了片刻：
　　“青峰的心理问题，现在能解决的只有他自己。既然他还会照常来训练，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何况还有黑子在。”

　　“其他人呢？”

　　赤司征十郎的脚步一顿。但他很快又向前走去，步履坚定：
　　“老实说，他们的成长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所以呢？
　　他只答了这么一句，没将话说下去，而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至少四枫院夕影无法从中探知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感受。

　　也罢，即使知道了，她也不能做什么。

　　她只是抬头看向他，有些闷闷地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以身体为重，就leader而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再过于勉强自己。万一又像上次那样……”

　　“嗯，我知道。”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少年瞬间收束了抱着她的手。似乎是不想让她忆起她所说的“上次”，他打断了她的话，缓缓道，
　　“你放心。”

　　……

　　从学校到分宅的这段路赤司征十郎总是走得很久。向来分秒必争的少年会在这个时候放慢脚步，似乎也唯有这段时间，他是真正自由而没有负担的。而四枫院夕影与少年的交流也大多在此时。

　　但无论如何，目的地都是早晚会到的。

　　这一天，远远地靠近宅邸时，只见内部灯火通明，这让赤发少年露出了些意外的神色。

　　赤司家虽然有钱，但上到赤司征十郎本人、下到管家佣仆都非奢靡之人，平常各自呆在各自的岗位，绝不会在不需要开灯的地方擅自打开灯火。那么，如今灯火大开，看来是来了什么人。

　　这么想着，四枫院夕影立即便探测起大宅内部的灵压。过了一会儿，她就从少年臂弯间支起了身子，一跃跳到地面：
　　“征十郎，你父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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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屋及乌”这种词，向来跟四枫院夕影搭不上边。尽管对少年的好感在相处过程中一路盘旋而上，也并无法改变她对赤司征臣的看法。

　　将独子迎回屋后，他虽也有简单地问一下少年近来的身体状况，但那语气很是随便，在夕影看来只是明显的走形式而已。即便是赤司征十郎单方面与其父不和，作为长亲必须有的大度和胸怀都不该让他以这样不近人情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亲子。

　　而后，他们一同吃起了晚饭，而吃饭时的唠嗑也与他上次来时别无二致。

　　“听说你参加的社团在之前的全国大赛夺得冠军了。”
　　“是的。”
　　“你的学习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
　　“哼……那就好。如果参加社团活动而影响到学习的话就本末倒置了，但我们家也不需要那种不专注于学习就拿不到第一名的人。社团活动还是应该积极参加，文武双全……不，在所有方面都出类拔萃，才算是赤司家的人。”
　　“……是，爸爸。”

　　这些话听上去很是冠冕堂皇。但不知为何，明明口气严肃认真，说出来却好似比素来轻佻白痴的浦原喜助还要欠揍。如果对方不是个人类的话，四枫院夕影觉得自己大概下一秒就会用缚道捆住他，顺便教他做人。
　　——以现在篮球部的这个状况，赤司征臣就是来搞事的。什么叫“在所有方面出类拔萃”？她现在就回静灵庭把更木剑八叫来让他们俩打一架，如若他输了算不算打脸？按照他的逻辑，那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才好。

　　然而，尽管心中愤愤不平，夕影当然不能将这些吐槽说出来，更不能将其付诸行动。只是，全方面出类拔萃的要求，与现在篮球部部员一个个超越了赤司征十郎的事实放在一起，他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这让她产生了十分糟糕的预感。

　　好在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聊太久。晚饭吃完后，赤司征臣将少年叫到了沙发边，终于同他说起了此行的“正事”。
　　他是来通知他一个月后上流社会的聚会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是赤司征十郎头一次步入社交场合，他提前一个月告知他，是希望他提早做好准备，届时穿着和礼仪切不可出任何纰漏。
　　说是“不可”，倒不如说是“不允许”。

　　静灵庭最高等级的社交大约就是上级贵族之间的活动。然而幼驯染的五大贵族继承人从小就玩在一起，所谓社交也不过是长大后的他们见面的一种手段而已。更何况，除了朽木家，他们四枫院一族和志波一族没有贵族架子在上级贵族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加上五大贵族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特权，虽参与过多次这样的社交，对于四枫院夕影来说，除了需要将从小学习的礼仪用于实践外，也就没什么了。

　　然而，听赤司征臣的口气，她却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紧张感，虽然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
　　——大约是为自家主人紧张吧。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觉得，顶着这么大的压力长大，赤司征十郎都没被逼疯，就这一点，也堪称奇迹了。相比之下，他们五大贵族的日子着实是太舒服了。

　　那天晚上赤司征臣没有走。

　　有这尊大佛坐镇，夕影自然就不能出现在屋子内。因此，她便趴在房顶上听着里面人类的脚步声无所事事地判断他们在干什么，后来有些困了，便干脆闭上眼靠着一个小台阶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了阁楼顶窗打开的声音。
　　四枫院夕影用爪子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朝声源处转过去，看见了熟悉的少年的剪影。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夜空。
　　明月已经高挂，现在应是半夜时分。

　　白色的波米拉猫跑到了顶窗的旁边，下一秒少年的双手一伸一捞，就抱住她将她带进了房内。

　　“征……”

　　夕影刚要开口，就见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赤司征十郎将她放到软垫上，然后从一旁的桌上拿来了一包巧克力和几根美味棒——好像是学园祭时的存货。

　　“饿了吧。抱歉，只能给你吃这个了。”
　　明明就在自己家，他的语音却轻得像在做贼一样。

　　“我没事啦。”
　　四枫院夕影用尾巴卷过自家主人带来的那些零食，同样压低了音量道，
　　“我自己去屋顶上吃，征十郎你快回去睡觉，小心被你父亲发现了，而且明天还要上学。”

　　“你行么？”
　　“放心——”

　　赤发少年垂首凝视着她。他默然很久，回头看向被他关上的阁楼的门，又听了一会儿宅邸的一片死寂，最终点了点头。他重新将地上的白猫抱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毛，继而一伸手，看着对方跳上屋顶。

　　阁楼的顶窗再次关闭。
　　波米拉猫一松尾巴，将那些零食放在空地上，待到少年的灵压远去，她便变回了人形，拆开一包慢慢吃了起来。

　　说起来，美味棒不愧是紫原敦最喜欢吃的零食。此刻的四枫院夕影由衷地觉得，这种粗粮点心，真的很好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