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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文亲王和廉亲王被封的事情在京城早就炸开锅了,这两位王爷在诸位大臣眼中是最不被看好的,原因很简单:文亲王只喜欢读书,所以和他深交的都是翰林院、国子监里那些古板的老学究。而廉亲王那就加一个更字,和他要好的皇亲国戚基本没有,就他亲弟弟忠郡王前阵子还算和他关系缓解了一下,至于大臣们和他要好的就他手底下那几个比他还不招人待见的家伙,剩下的基本都看见他有多远躲多远,主要是怕了他的大黑脸和要账的锲而不舍。
      在这二位王爷被擢升的时候诸位大臣都没反应过来,接下来大家开始了猜测:难道皇上是因为忠郡王去了边关,为了弥补淑妃才给她的长子加官进爵?!至于文亲王嘛!那是跟着沾光,毕竟他是三皇子,不能给四皇子封了亲王而不给他哥哥封!
      等各种猜测尘嚣却上的时候,那两位当事人该干嘛还在干嘛!倒是他们的家里发生了变化,比如文亲王家里开始有一些官员尤其是文官上门巴结,廉亲王那边最明显的就是他的两位侧妃的娘家原来是不和他们来往的,现在都是亲自登门看望!至于王妃的娘家,缮国公府因为站在太子那边早就被皇帝清算了,全家被皇帝发配到边远的沂南县去了,美其名曰教化山野。
      当然,同为皇子,哥哥们被擢升做弟弟的也要上门恭喜,只是孝郡王和仁郡王心中不舒服,仅让自己的王妃上门送礼。忠郡王远在边疆,他的王妃李氏也早就被送去边疆了,他们夫妻不在京里但是礼物却送了,是水泗亲手猎的一些皮子让手下的人快马加鞭送进了京。作为幺弟的水溶自然也得送礼,他特意挑了一套晋代留下的古籍和一些其他的礼物送去文亲王府,又挑了些精致但是并不贵重的礼物送去了廉亲王府。东西都是花富送去的,他本人并未登门,对外只说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兄嫂。
      让他没想到的是,东西送去没两天他那个在外人嘴里不通事理的四哥居然登门造访,接到消息水溶也是一愣,只好整理好自己前往正堂与四哥相见。
      北静王府的正堂叫谦意堂,水溶进去的时候水淳正端坐在那里喝茶,跟着他来的肃喜先看到水溶赶紧见礼,水溶示意他平身又抱拳道:“四哥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水淳把茶杯放下,水溶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道:“不过是胎里带的毛病。”
      水淳一听叹口气道:“说起来我当时还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还曾写信给平西王请他劝说父皇不要一时意气!哎!”
      听到他见过自己的生母水溶道:“我母亲,她什么样?”
      水淳看着水溶渴望的眼神道:“你长得和她很像,只不过你的眼睛比她英气!”
      “是吗?我从没见过母亲,只是从外祖父的描述里知道她很直率,只为心中所想而活!”水溶觉得母亲很傻,作为白龙王的女儿嫁给谁不好为何要招惹那至尊之人?!
      水淳又叹了口气道:“行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静妃的儿子,是十二皇子,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顾及父皇三缄其口,所以你本人也不要总提江湖出身的事,免得那些人不尊重你!”
      “多谢四哥提点!”水溶明白:那些人之所以现在敬着自己、想拉拢自己,无非是想借助自己在父皇面前得脸,一旦他们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么自己这个草莽出身的王爷随时可以弃之如敝履!这些事于他本没什么,但现在不得不顾及静妃!
      水淳看他和自己的亲弟弟简直判若两样心中忍不住喜欢,他对着肃喜一抬手道:“那是老九给我送来的皮子,我让你嫂子挑了几块好的,你留着冬天做件袍子也是好的。”
      肃喜将皮子递过来,一看都是上好的狐狸皮,水溶道:“四哥这么客气干什么!留着给嫂子和侄儿们做衣服吧!”
      水淳摆摆手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本来早就该来谢谢你救了水炀,只是你也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些,倒是拖到今日才来送礼!”他说的时候面色有些尴尬,水溶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四哥送礼送的都这么别扭。水溶不知道要不是廉王妃逼着他来,他还磨叽着不肯上门!
      “哎!四哥这么客气,水炀也是我的侄儿,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水溶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否则自己笑出声这个四哥更没面子。
      “你心底善良拿水炀当侄子看,有人恨不得把他当绊脚石一脚踢开!”水淳知道水炀的事后表面上当什么都不计较,但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心里怎能不恨!
      水溶知道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有些话自己不能说,他只好道:“四哥,以后要特别注意几个孩子的安全,还有嫂子,没事少出去!”
      “也只有如此了!”水淳叹口气,看水溶的脸色苍白他道:“行了,我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记住无论什么人请你能推就推,反正你身体不好大家都知道,不要跟他们纠缠。”他说完看水溶点点头也就放心了,水溶亲自送了他出府骑马走人才转身回了后堂。
      进屋后水溶将自己嵌入黄花梨木的大椅子,花富端过下人送来的热羊乳递上前道:“小主子,怎么了?”
      水溶捧着有些温度的杯子享受手心传来的温暖道:“富叔你听不出来四哥的意思?”
      花富憨态可掬的一笑道:“四王爷暗示有人要请小主子赴宴,目的是能拉拢就拉拢,如果小主子不能为那些人所用…”说到这里他比了一个手刀,水溶点点头,四哥说的隐晦但是自己依旧马上听出了话音。
      花富继续笑的跟弥勒佛一样道:“那也得看那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完话的时候水溶的袖口里钻出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那小蛇有一对红彤彤的眼睛,并不粗也就大手指头粗细,它游出水溶的袖子爬到水溶的肩膀,吐出一条黑紫色的舌信子,水溶用手指头戳戳它的小脑袋道:“神龙,现在还不需要你出场!”他说完一笑,转脸对花富道:“你让剑飞去查查吧!省的他天天坐在我房门口擦剑,怪瘆人的!”他说完花富也笑了,这个冷剑飞一天到晚冷个脸,对谁都没有笑模样,不是坐在廊子下擦剑就是抱着剑站在小主子窗外,难怪小主子说他瘆人! 从这天起除了进宫探望祺祥帝和静妃其它时间水溶就躲在府里,无论什么人上门或者送帖子一概回绝!于是开始有人状若无意的到祺祥帝面前说他:不随和,性情古怪!
      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水溶并不在乎,说实话他本来性情确实古怪,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罢了!这一个是因为他自小在蛇岛长大,这座岛上有很多人,这些人多是不容于天下诈死埋名的,好比妃锦瑟、席真和岛上的药王婆婆等人,也有自小被白龙王救助的孤儿长大后不愿意离开蛇岛,好比冷剑飞。后者还好,但是前者哪个不是怪癖多多,跟着这些人一起长大水溶的脾气要是好的了才怪!即便是表面脾气柔和内里也是一肚子坏水!另一个是因为自小他就从外祖父和药王婆婆等人嘴里听多了江湖人、江湖事,后来他稍微大点就跟着外祖父和席真等人四处走动,见多了欺凌弱小、贪官污吏和花言巧语,所以他年纪不大但是对于人心看的却非常透彻。
      “小主子,出事了!”水溶刚在家窝了两日,这日花富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道:“孙海宁老大人过世了!”
      “孙大人?他与父皇同年吧?没听说他生病怎会突然过身了?”水溶从书里把脑袋抬起来,孙海宁是祺祥帝的伴读,自幼和祺祥帝一起长大,祺祥帝同他的感情非比寻常,祺祥帝掌权后他曾经外放现在已经位在中枢,若是病重朝中必早有消息传出。
      “若是病故就也不是大事了!”花富急急的说:“听街面上的人说是因为廉亲王上门讨债,孙大人还不上钱一根白绫吊死了!”
      “什么?!”水溶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堂堂当朝二品大员因为没钱还银子上吊身亡?!
      “是真的!听说他们家现在已经在准备丧事了,您看咱们府里要不要送点东西过去?”花富听到外面送进来的消息也是心中不安,这廉亲王怎么刚成了亲王就逼死大臣,这可怎么得了?!
      “不止要送东西!”水溶叹口气说:“去让门上的小厮哨探着,看看他们家何时开吊,咱们去吊唁去!”
      “小主子,你不是听了廉亲王的话闭门谢客吗?”
      “四哥这次惹上麻烦了,我要是眼不见为净对不起上次四哥的提点!”水溶挥挥手对花富说:“去吧,顺便让人看着四哥什么时候去吊唁。”
      “是!”花富转身出去,水溶将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慢慢的在屋里踱步,这么巧?四哥前些日子刚刚封了亲王,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孙海宁跟着老头子半辈子,和枢密院的腾达一文一武是老头子的左膀右臂,四哥就是再眼里不揉沙子也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有人借着讨债的事情成心了,孙家的情况自己多少知道一点,他们家一直不曾分家,好几房的人口一直住在一起,老老少少算在一起总有几十口主子,这还不算姨娘、通房之流,这样的人家花销自然不少,孙大人又是有名的清官,单靠朝廷的俸禄度日不是难事,可惜家中孩子多是享乐之辈,动辄一晚就在青楼楚馆花上个数百两,孙家又不是公侯府邸家底丰厚只得从户部借贷!
      孙家虽然乱但是第二天也开始吊唁了,很多大臣第一时间就上门了,廉亲王也早早的就去了,只是孙海宁的子侄看到他出现就全都冲出灵堂,孙大人的长子更指着廉亲王痛斥他如何逼迫自己家还债最终逼死了自己的父亲!孝郡王在旁边一再的拦着:“孙公子,我四哥只是办差,没想到孙大人会一时想不开...”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痛斥廉亲王逼死老臣、不通事理!
      “好热闹,知道的是办丧事,不知道的以为这里唱大戏呢!”水溶揣着袖子带着花富走进来,他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扫了周围人一眼说:“真是怪了!孙老大人怎么也是读书人出身,怎的家里子孙倒学的如长舌妇人一般!”
      “北静王这是何意?”孙家公子本来在众人数落廉亲王时正哭的伤心,听到水溶的话他立时收起眼泪横眉立目起来!
      “何意?”水溶走上前说:“你们子孙不孝逼着孙老大人去户部借贷,现在孙老大人还不上钱财自觉的对不起父皇自裁了,你们还有颜面在这里吵闹?”
      “你胡说!明明是户部的人仗着廉亲王在皇上面前得脸逼迫我父亲,可怜我父亲为朝廷殚精竭虑了一辈子!”孙公子越说越痛心疾首。
      “孙大人确实为国尽忠了一辈子,但是你说户部逼迫却不尽然!”水溶看看周围的人说:“国库空虚,诸位在户部的欠款多的都有一尺来厚,国家没钱赈灾、没钱打仗,就是因为你们欠债不还!四哥到任户部以来,还了欠款的有多少?欠着不还的又有多少?何者满朝廷的全是老赖?!真真是丢人显眼,让百姓们知道我倒想问问诸位你们还能惶惶立于士大夫之列吗?!”
      “我们...”孙公子一看旁边帮腔的都被水溶说的不敢帮腔了,他刚又要开口,水溶瞪了他一眼说:“要说谁逼死孙老大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你!我且问你,孙大人一年俸禄多少?你去一趟光霞阁花费几何?你和你兄弟、子侄们那一屋子姨娘、通房又都是多少银子买来的?你们娶妻生子、打首饰、买金银又挥霍了多少钱财?!”
      “十二弟,你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孝郡王上前一步和蔼的说了一句,水溶看他笑容可鞠的脸心中鄙夷,面上只说:“倒不是我动气,而是身为人子不孝父亲,还舔着脸将罪过推于他人真是让人不齿!六哥一向最重孝悌之道,怎的今日反而纵了他们?!”
      “十二弟,他们不过痛失老父一时失了理智,老六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为兄更不会计较!”廉亲王倒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能言善辩的六弟被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赶紧接话说:“老大人还在里面躺着,咱们在这里说话很是不礼貌,都进去给老大人上香吧!”说着他一副兄友弟恭的拉着孝郡王和水溶往里走,孙家的人即便再想借机闹事也不知道如何张口。
      等吊唁完了水溶一刻不多待的走了,之后花富问起他,他才道:“四哥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就算他想杀鸡儆猴万万不会在老爷子刚刚赏了他亲王转脸就逼死孙大人!”
      “那...孙大人是怎么死的?”
      “孙大人想还户部的银子,但是家里一个确实没钱,老大人要卖铺子卖地却被家里人多番阻拦,户部里就传出老大人仗着跟过老爷子拒不还银的名声,老大人要强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于是一根绫子吊死了!”
      “这...还是户部...”花富看到旁边席真摇头顿悟道:“户部的谣言和廉亲王没关系?是,是有人故意为之?知道老大人家的情况,又知道老大人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所以...”
      水溶点点头说:“哼,四哥的亲王让他们急红眼了!”
      “咱们看的通透,不知道皇上知道不知道?这万一...”席真慢条斯理的说完,花富说:“我可听说昨日廉亲王被官家训斥了,哎...毕竟孙大人是跟了官家半辈子的人!”
      “你们呀!都让老头子骗了!”水溶戳着自己下巴说:“他真要是恼了就不是表面申斥一顿了,讨债的事情本就是老爷子交代的,孙大人的死就算老爷子心痛也抵不上国家利益,他的死正说明老爷子已经意识到借贷事情的厉害关系,只不过念着情面这个黑脸让四哥担了!”
      “扬刀立威!”席真道:“让人看到老皇上的伴读如何?还不上钱照样不行,底下的人才从心里畏惧!”
      “恐怕有些人还看不懂,以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呢!”水溶冷哼一声,他说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可不就是那天那个在旁边一直做好人的孝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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