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引探案之聚宝盆迷云[本格推理]》益引

30、（九）罪在人心《下》

　　“哦……是你说的哦。白雪姐姐并没有炸掉船，没有犯罪，你们不能抓她。”秀儿进来的时候，看见白雪穿着夜行衣，已经替她担心了。此言一出，她能放过吗？

　　“益公子，你的话有点强词夺理吧，等她把船炸毁，大家都去喂鱼了，想抓她也轮不到我们。”话刚出口，田广利就发现秀儿与彩嫣恶狠狠地盯着他看。自知失言，他反应挺快，改口道：“好、好、好，不抓，她确实没犯法。不过，我想知道，益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白雪姑娘跟炸药有关系的。”

　　问题戳到益引心坎上去了，他露出笑脸，手舞足蹈地说：“自从我找到炸药后，我联想到三起命案可能是围绕炸药而发生的。这间仓库只有何应水能进来，而他又死了，线索差点中断。后来，我想到老李被害，如秀儿所说，他是被何应水杀害的，可何应水为什么要杀他呢？争风吃醋？显然不至于。除非加上一条，他发现了何应水带炸药上船。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有三百两银子，是拿此事威胁何应水而得来的。老李风流成性，有了银子，自然会惦记起他早已垂涎三尺的白雪姑娘。白雪哪会看上这点银子，可结果呢？白雪屈从了。为何？因为白雪姑娘同样跟炸药有关系。我猜事情是某天老李无意间听到何应水与白雪的谈话，从中得知他们运炸药到船上了，于是，他心生歹念，以此要挟，从而招致杀身之祸。”

　　“益公子啊，照你说，老李之死是何应水所为，与白雪姑娘并无直接关系，你总不能说是她指使何应水杀害老李的吧？无凭无证，最多是怀疑。”田广利不解。

　　“筹谋炸船，并不意味着她会无缘无故去伤害别人。我相信，老李之死与她无关，但何妈妈之死，凶手只能是她。”益引斩钉截铁。

　　“为什么？我听怀艳说，何妈妈死的时候，只有你跟她在一起，凶手如同当着你们的面行凶。又是密室，凶手怎么消失的，难道白雪姐姐会隐身术？”彩嫣一直对此疑惑不解。这让益引深受感动，她在关心案情，等于是在关心他。

　　“白雪如果会隐身术，她现在不会站在这里。密室杀人，凶手消失，看起来神奇，说穿了很简单。凶手没有进入密室，她是在外面行的凶。何妈妈的伤口不是用剑从下往上划出来的，而是有人站在上面用一根琴弦套着她的脖子而形成的，手上的伤口也是出于她本能地去抓琴弦。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何妈妈用手去挡剑，双手的伤口为何如此相似。”好吧，后面的是马后炮。当时人都懵了，哪有空思考细节。

　　“站在上面，是指楼上喽。”彩嫣的理解能力超强，没有说是房梁上。

　　“没错，就是你们放东西的地方。透过地板缝隙，可以清楚看见何妈妈的房间。我想，放跟琴弦下去是不成问题的。”

　　“放跟琴弦下去，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你怎么能肯定是白雪姐姐呢？”秀儿对益引的推测有所不满。

　　“嗯，说得没错。”益引是没有证据，但不能承认，他握着拳头，靠在嘴唇上，说：“是这样的，我想啊，老李之死，外人一时半会是看不出什么玄机，但何妈妈能。船上的事，她一清二楚，出了什么事该找什么人，她怎会不知道？老李一死，她能迅速查到是何应水所为，不多久，她就能知道船上有炸药，甚至是白雪与何应水的阴谋。何应水是她儿子，她会保护；白雪不一样，她会尽快铲除。她要让一个人在船上消失，有的是办法。所以，白雪没有选择了，她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然，她所有的计划都会成为泡影。”其实，何妈妈也有善良的一面。她留下线索让别人知道船上有炸药，是想导致何应水因害怕而逃走或放弃炸船，她至少很爱她儿子。

　　“这个老鸨坏事做尽，船上人人都想杀她，说不定白雪姐姐只是想想，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被别人给杀了。”秀儿倒挺机灵，找出了一个漏洞。

　　益引想了想，又死劲盯着秀儿看了看，没法反驳她，急了，拔腿而去。什么事嘛，哪有那么巧呀。

　　“唉，别走啊，还有何应水呢。她是如何行凶，哦，不对，何应水是怎么死的？”彩嫣拉住益引，不让走。

　　益引缓和了一段时间，说：“好，我把故事给你们讲完，某些人不要再打岔了！何应水并非被人谋杀，他是自杀。何妈妈死后，何应水了解整件事的原委，不需要到现场，也能知道凶手是白雪。但他能怎么办？揭发白雪？他没有，他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不能为母亲报仇，他痛苦万分，内心一直纠结着，难以抉择。想了一天，他把所有罪过都归咎于自己，他选择了自杀。”

　　“自杀？他双手被反绑，脖子也够不到绳子，怎么自杀？”季礼不敢相信，大家也同他一样。

　　益引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何应水是水手的头，自然会打水手结，反绑双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站在椅子上够不着，更简单，因为他是站在桌子上的。”

　　“唉，等一下，桌子太远了吧，更够不着了。”彩嫣觉得或许弄错了。

　　“这是他的高明之处。何应水把椅子放倒，让别人觉得他是站在椅子上面上吊的。当有人发现椅子太矮时，会推断出他是被人谋杀，其实他是故意误导别人。实际上，他是把桌子搬到上吊时用的绳子下面，再反绑双手，站在桌子上面。当他套好脖子后，用脚把桌子轻轻踢回原来的位置。桌子旁边还有三把椅子，桌面上有饭菜和酒，不会有人怀疑桌子被移动过。站在桌子上容易留下脚印，这正是他不穿鞋子的原因。”

　　“他在上吊后，还得小心翼翼把桌子踢回去，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啊，真是匪夷所思。自杀就自杀好了，搞那么多名堂干嘛。”季礼明白了案发过程，却不解其中的原因。

　　“因为他要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何应水会准备炸船，是出于有人想让他这么做。不能为母亲报仇，他可以选择自杀来解脱，但对于曾许下的诺言，他还是选择去兑现，所以，他制造迷局，是希望能拖延时间，好帮助这个人实现她的愿望。如同白雪发现何应水上吊后，暗示他是凶手，来个死无对证，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白雪姑娘，我说的没错吧？”

　　白雪一直不作声，是想知道益引到底了解多少。现在，她没必要再掩饰，说：“益公子聪慧过人，一切如同亲身经历。和我一起长大的孩子有很多，小时候，我们不觉得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我从小跟着何妈妈，见惯了她的狠毒，她也因此当上了老鸨。我以为她不会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从小跟着她的我，直到我怀上了孩子，应水跟她说要娶我，被她给训了一顿，我也遭到了她的严厉处罚，简直生不如死。经历这件事后，我明白了，在她眼里，我跟别人一样。或许是我的命运本该如此，但我讨厌这命运，我想改变它，我告诉应水，说我想炸掉这些充满罪恶的船。应水帮我偷运炸药上船，还跟我说，他水性极佳，能带我游上岸。我不在乎，活着是更大的痛苦。益公子，我有个小请求，我死后，希望你能把我的尸体扔进河里。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

　　彩嫣与秀儿感动得落了泪，秀儿推推彩嫣，希望她能为白雪求求情。益引也一样感同身受，他开导白雪，说：“白雪姑娘，我说过我不会追究你所犯的罪。不仅不追究，我还会帮你，但你得活着。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何应水。他留下遗书，承认自己是凶手，是想保护你。何妈妈死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你，他是一心一意对你好。为了他的这份情义，你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对吧？”益引觉得，当白雪透过门缝看见上吊了的何应水时，她的心已经死了。

　　“帮我？你怎么帮？”白雪用充满不信任的语气质问。她听过太多的许诺，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人心有多少罪，天下就有多少邪恶现象。换句话说，所有的不良现象，根源都在人心。要想杜绝这些坏事件，我们应该从人心深处寻找答案。”怎么样？深不可测吧。

　　“什么答案？”白雪一知半解。

　　“一个引导公开以明人心的答案……”好吧，我变通一下。益引把田广利拉到她面前，说：“他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九千岁一句话就能让朝廷赦免你们的贱籍。从此以后，你们都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忙你会帮你吧？信武大将军。”

　　田广利瞬间无语。怎么每次遇到困难，益引总能想起他是位大将军，平时没见着有多尊重他，反而处处猜疑。他心中很是不满，说：“我可没那本事，求人你自己去求，别老打我的主意，我才不上你的当。”说完，他转身走了。

　　“一点小意外，我会说到做到的，我能让他帮你的忙。”益引摆手示意，以安慰白雪。他心中有底，出去追田广利。

　　“田兄，你看，皓月当空，正适合咱俩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

　　“别来这套，哪有月光。”

　　“哦，没有月亮啊……没关系，不管我们看不看得见，它都在那。对着烛火，也不妨碍咱俩交心嘛。”益引继续死缠烂打。

　　益引闲拉乱扯，没心没肺，陪着田广利一直说到深夜。第二天一早，他叫上彩嫣、季礼、秀儿与白雪一起去敲田广利的房门。

　　益引从袖中拿出一份已写好的奏折，让田广利盖章。他接过奏折，看见上面写着——自有天子以来，从未有过百姓不服从天子。百姓不满者，唯有地方豪强。今管家花船之顺民，深受地方豪强欺压。九千岁洪福齐天，恩泽四海，远胜管仲、乐毅，定会伸手相助，恢复其自由之身。

　　看完半会，田广利要益引先署名，益引署了。他又看了下彩嫣，彩嫣不肯，大骂魏公公祸国殃民。益引连忙捂住她的嘴，抓紧她的手写下“杨彩嫣”三个字。

　　见季礼他们都署了名，田广利才盖上大章。完事之后，他让人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益公子，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嗯，咱俩谁跟谁，以后你用得着我，一句话。”

　　“你真是找对人了，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你办成。”

　　“好啦，知道你是九千岁的心腹。”

　　“哈、哈，我在九千岁面前，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得了吧，九千岁让你去寻找聚宝盆，能不信任你吗？我不是能以不去寻找聚宝盆为威胁，你会帮我？真拿我当傻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