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已修】 ...
-
原本以为会因为学园祭的提前而取消的球技大会还是应全校师生巨大的呼声而展开了。和班级学年无关，都是个人参加，而且只能选择自己参加的社团以外的项目。各项目的优胜者，自然是有奖励的，体育成绩全优，无论在寻常的体育课上的表现如何。
这是青学一大很奇怪的地方。不能不说，其实青学偏爱的其实是偏科的孩子，只是一直都没有当众宣布过罢了。
不二对于体育全优这种奖励，其实是很无所谓的，因为即使没有赢得优胜，不二的成绩依然还是全优。但是出于每个人都要参加的规定，还有网球部惨无人道的个人参赛没获得优胜就有惩罚的规定，不二不得已才会出现在比赛场上。
大石和菊丸自然是同出同进，原本菊丸还想拉着不二一起去玩排球，但是不二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项目，所以最后上场的还是大石和菊丸两个人。桃城不出意外选择了篮球，不得不说，桃城的发型和精神的脸，确实很像个热血十足的篮球少年。海堂出赛羽毛球。看着海堂手里拍柄极细的羽毛球拍，不二不由得挠了挠脸颊，哎，按海堂这样甩拍的方法，其实最危险的是围观群众吧，万一球拍中途拗断飞出场外，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呀。至于河村和乾的棒球，让不二突然觉得其实数据在球场以外其实也是适用的呢。手冢没有参加。
自从那天部室之后，不二就再没看见过手冢，不单是社团活动不曾出现，寻常的上课，听他的同班说，也没有来。
那日不二熟门熟路地继续去找手冢借字典的时候，站在三年一组的班级门口愣愣地站了许久。手冢的那个位子，光洁的桌面，喧嚣的教室里却惟独没有手冢的身影。再没有人在无意中抬起头看见教室门口那个恬静微笑的人影微微一怔，然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喊一声带有询问意味的“不二”。再没有人会抿着薄唇，站在不二面前，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让不二觉得他把字典递给自己的时候，表情很温柔。
越前参加乒乓球比赛的时候，接到了对手武藏快翔的挑衅。对方有一句话让不二心中微微一动。他说：“青学的天才，只要一个就够了。”
只要一个就够了。
好吧，退一步来说，就算一个年级只要一个就够了。那为什么，不二和手冢不会像眼前这个武藏和越前那样剑拔弩张呢？总有人说小时候的手冢和现在的越前很像，那是不是自己如果真的扮演好武藏这样的位置，结局就会截然不同呢？
哎呀哎呀，手冢不在的时候，就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他呢。
不二报名参加的比赛时间，在日薄西山时分。
所以当他站起来说：“差不多要轮到我出赛了。”的时候，夕阳的光辉几乎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与料想中的比赛迥然不同，铅饼在木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慢吞吞的弧线，不二在夕阳余晖下温柔微笑：“没有别人参加，优胜稳操胜券。”
.
那日手冢的出现，一扫接连几天沉闷压抑的部活氛围。
不二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手冢穿着蓝白相间的正选服就那样站在场边，神情镇定得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又好像望着大家，望了多久，不二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手冢今天不同寻常。他亲力亲为地知道学弟的样子，在不二看来好像是在交代后事。
回家路上，不二远远望见手冢站在街角公园前怔怔地看着什么。走进了才发现是两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在打网球。年幼一些地那个，尽管总是让球从拍边漏走，可眼里分明是相信自己什么球都能打回去，总是相信自己有一天什么都能做到的坚定信念。
“我们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候呢。”不二轻轻在手冢身边站定，嘴角含笑的模样让回头过来的手冢有些错愕，“闪闪发光充满了期待的眼，相信什么球都能打回去。呵呵。”
“不二？”
“但是呢。”不二回头对手冢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温和笑容，“真是不可思议呢。网球，一打就停不下来了。为什么呢？”他仰头看天，晚霞红得像火。
“很多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像上瘾了一样，戒也戒不掉呢。你不这样认为吗，手冢？”不二的语气意有所指。
手冢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不二的弦外之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啊。”
“呐，手冢，大石说晚上的集合，究竟是什么事呢。”
“不知道。”
“そ～が～手冢也不知道呢。”
手冢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抬头看天，良久才说：“不二。”
“嗯？”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关系。”不二温和的眼神望过来让手冢觉得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愿说出口，“大家都能理解你的。”
没有惊讶，没有挽留。不二就是这样理解手冢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他说，大家都能理解你的。下一句话，不二没有说，但手冢猜想得到，你就放心地去吧，全国大赛，等你回来。
手冢看着不二良久，然后垂下眼，轻轻地说“嗯。”
.
夏日的夜晚，正是蝉鸣的时节。青学一干正选正聚在街角的公园等着这次集合的发起人。
“大石前辈找我们来到底什么事？”越前仰头灌下一口ＰＯＮＴＡ。
“谁知道啊。”菊丸的表情很不好，也是，等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这么久，只有菊丸一个人使劲地喊：“啊啊啊，我又被蚊子咬了啦。”
不二不由得轻笑：“英二的血，看来是蚊子最喜欢的类型呢。”
不二知道菊丸的血型。那次体检的时候，验血报告菊丸是主动拿来给不二看的。Ａ型。确实是容易招蚊子的血型呢。不二不怕被蚊子咬，更何况，有现在和自己一起靠在墙上的这位，蚊子飞近恐怕已经冻晕在地上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大石姗姗来迟的时候，菊丸的不满毫不掩饰地向大石宣泄出去：“真是慢啊，叫我们来自己却……”大石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
“那么。”不二适时地打断菊丸，走上一步，不经意间为大石解了围，“找我们什么事呢。”
大石的主意是大家一起去登山，一起看日出，大家一起去的话，一定会心情舒畅的。这样说着的大石表情很兴奋。他的本意是好的，不二看得出来，但是方才打赢了冰帝，又伤了不少人，对于这个提议，大家的热情并不太足。即使是不二，也认为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以休养为主比较恰当。
“为什么啊，大家不想一起去吗？”大石的表情，看得上是失落。这让不二有些于心不忍。
大石的性格，和他共同相处三年，相信每个人都很清楚。眼前这个圆圆的脑袋里，除了网球部还是网球部。大石没有手冢的威严和魄力，没有不二天才的球技，甚至连乾对于网球的敏锐都比不太上。他只是坚韧，还有体贴。被乾称作青学的保姆的人，一切都在为网球部着想的人，不二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于是不二在一片难熬的沉寂中微笑说：“不错啊。我还没在山上看过日出呢。”
站在不二身边的河村也跟着握拳说：“我也是！”不二不禁回头看了眼河村，河村对不二露出一个招牌豁然的笑容，不二知道河村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样说起来，我也没看过。”乾仰头单手扶住下颚。
河村转头对迟迟没有表态的越前和桃城说，眼神很真诚，此刻的河村，比起不二来，更适合作为劝说者，因为至少，不二的眼神绝对不会像河村那样澄澈。他的眼里藏着太多的东西，阻碍着他人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灵，河村说：“大石在对战冰帝是没法出赛已经很遗憾了，在面对关东大赛的后半段之前，一定是想有个精神准备吧。”
“好！就这么决定了！”菊丸蹦上河村宽厚的背脊，振臂高呼，“大家一起去山上！”
坐上新干线，不二回头看着身边这个沉默望向窗外的家伙，自打决定去爬山之后，手冢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孤寂，沉默着不吭一声，让不二觉得他有心事。
“部长也来嘛，一起打扑克！”桃城的喊声让不二从沉思中蓦然惊醒，他微笑着对身边的手冢说：“来吧，手冢。”
新干线还在铁轨上飞驰，菊丸扔下手里的一对3，抱怨说：“啊～才一对～”
桃城的语气也有点失望：“我也才两对。”
不二露出手中的五张牌，微微一笑：“俘虏呢。”
“啊～不愧是不二！”河村偷偷看看手上的牌，惊叹道。
“手冢呢？”不二很笃定手冢手中的牌，坐在自己身边，又不经遮掩，即使不二不经意之间也能看见，又何况是不二成心耍赖。
果不出所料，手冢的语气镇定：“黑桃顺。”
不二呵呵笑：“果然还是敌不过手冢呢。”手冢却眼神不清地看了眼不二。
是的，不二是成心耍赖。他手上本有四张一样的牌，因为看见了手冢手里的黑桃顺，特意拆开的。耍赖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手冢高兴。不过，不二在心中轻笑，好像被发现了呢。
到达山顶的时候，时光尚早，正是满月高挂，星罗棋布的模样。
不二轻轻仰头，山顶高处，空气亦不如城市中那般尘浊，清新的风竟还带来几丝冷意。凌晨时分，正是最凉的时刻。他素来畏寒，即使是夏日，也会在外披上一件外套，可手的温度却还总是偏低。这次爬山，大家都或多或少出了一层薄汗，现在山顶经冷风一吹，竟觉着凉意逼人。
不二将自己的外套让给了菊丸，自己只着单衣坐在山顶稍显平整的石头上回头看着自家网球部的部员们嬉笑打闹。
“不二前辈。”越前打个呵欠也坐在了不二身边。
“越前？”不二含笑看着又和海堂吵起来的桃城，没有转头，问，“你不和他们一起么？”
“ｙａｄａ。”越前撇头不看他们，“说起来，不二前辈。”
“嗯？”不二转过头去对他展颜一笑，“怎么了？”
越前似乎有些发愣地眨眨琥珀色的猫眼，想说的话噎在唇边，半天没有吐出来。许久，他才低低地问：“不二前辈，你和部长，哪个更厉害？”
“哪个更厉害？”不二伸出一指托着下巴仰头思索，“唔，应该是手冢呢。”
“为什么？”越前抬起头，帽檐下的那双猫眼又燃起似曾相识的火焰，“你们比过吗？”
“哎？”不二有些为难，“突然之间这样问……怎么了，越前？”
“不。”越前嘴角的笑容突然有些颠倒众生的嚣张，“再比一场吧，不二前辈。用你的三重反击和消失的发球。”
眼前这个高傲的小王子呵。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满足于破解巨熊回击了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将不二和手冢并排地列进了必须要超越必须要打败的名单里了呢。
虽然越前打败了自家最宝贝的裕太，可不二觉得眼前的越前一点也不可恨。越前很嚣张，很不懂事，很胆大包天，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前辈们都会有些尴尬，可是不二看见过越前抱着卡鲁宾的时候的表情，注意到他对同年级的部员也好对学长也罢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他独有的温柔善良。这个看似目无尊长的孩子，有一颗再纯洁不过的心灵。
像现在，他可以胆大包天地直接坐在自己身旁向自己邀战，可是他会记得坐下的时候靠外围坐，而不至于将自己的学长逼至悬崖边上，宁愿自己坐得更靠近危险，更不舒服一些。
这就是越前。
不二突然觉得很感动。他喜欢网球，喜欢和强者比赛，但是他有分寸，就像现在他绝对不会去找手冢一决胜负一样。也许，不二猜想，如果他知道手冢的手伤，他会不会强烈要求自己出任第一单打呢。
这样想着的不二唇角边的笑容不经意更温柔了些，他伸手拍拍越前放在身前的手，说：“想比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越前，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越前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是了，先前碰触到越前的时候，不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手凉得像千年寒冰。轻轻按住越前拉下自己外套拉链的手，不二缓慢而坚持地摇头：“不需要。越前，不需要。”
不二觉得现在自己的微笑很圣母。还有小白菜式的遭遇。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翻版。
这种感觉让不二有点心理不平衡。所以他回头对越前很灿烂很灿烂地说：“你的外套太薄了，要给的话，里面的衣服一起脱下来给我好了。”
好不容易在某小王子心里建立起来的学长形象又轰然倒塌了。这个不二前辈，不知道是说他平易近人不拘小节好呢，还是说他实在是太坏心眼了呢……当然，除了偶尔的使坏，大部分情况下，不二前辈绝对是越前最喜欢接近的前辈。只是……实在不知道这个偶尔，出现在什么时候呢。
“大家！还有５分钟就日出了！”听闻大石的声音传来，不二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撒，走吧，越前，看日出了呢。”
众人纷纷围到看台前，不二在手冢身边站定，和手冢一同将视线透过鳞次栉比的建筑物投向天边，清晨树林之间的蝉鸣带着朝露的清新气息，漫天的云雾渐渐散去，火红的朝阳轻巧地自林立的高楼那端跃出，那璀璨耀眼的光芒，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舒畅感。
“没有白来呢。” 不二转过身去，柔软的发稍被晨风轻轻地牵着，脸颊优美的线条被朝阳镀上微微的淡金色，像最柔软的云朵。
“啊。”手冢的眼里竟也带上了丝释然的笑意。
——我们的幸福，就像眼前的日出，穿破了层层迷雾，希望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就算前途，坎坎坷坷荆棘满布，我们相信，总会得到祝福，共同走上回家的路。
这是许多年以后，当不二在相册里看见这张青学全员的合照的时候，不假思索在照片后写下的东西。然后他侧目仰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