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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干了一碗麻婆豆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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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言峰绮礼,是言峰璃正的儿子。
我的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为你骄傲,儿子。”
我曾经在小学看到别人如此对自己家的孩子如此说过,那孩子笑得很开心。可是我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拼尽全力然后得到成果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我扶着老奶奶过街的时候这么想着。
扶她过街并不是因为我看她颤巍巍地走觉得可怜什么的,只是因为正确的社会三观要求尊老爱幼,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只要求助了就要尽力帮忙之类的。对我而言只是需要做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喜恶。
老奶奶说我的眼神很清澈,可我不能理解。
回家的时候,父亲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那天母亲倒在地上时的眼神。
那男人走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
那人勉强冲我笑了笑。
“那个人,快要死掉了。”晚餐后,我对父亲说。
父亲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什么都没说。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悲伤。
我按照父亲的期望,跟从他的脚步进了神学院。
原本接触的人不多时我并不觉得,可等到进了学院之后,我发现我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随便一点小事就会让他们大笑、愤怒、悲泣、恐惧。我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过这似乎是不正确的,至少在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的目光来看,是不正确的。我开始试图修正我自己。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都表现得冷静自恃的原因,我成为了学生会长,以首席生的身份毕业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停止自我调整。
我加入了圣堂教会,尽可能地尝试不同种类的工作。可是我总是觉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困惑一直在我胸中萦绕不去。
我做过司铎,也当过代行者。当所谓的同伴不是因为聆听了太多的烦恼而苦恼,或者是因为代行者的杀戮过多而精神崩溃的时候,我却觉得很轻松,甚至有一点谁都不知道的愉悦。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觉得,我大概在走一条谁都无法认同的道路。
可是我知道人是社会性的生物。为了适应所谓的社会性,我必须把自己修改成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认同的样子才可以。
我试图去追寻大多数人所认为的幸福。
我与克劳迪娅在神的见证下结婚了。她知道我的困惑,她说她理解我,她说她会治愈我,她说……
她很爱我。
我应该也很爱她。我们还有了一个女儿——卡莲,我应该也很爱她。
可是为什么,就算我有了病弱美丽体贴的妻子和常人眼中聪明可爱的女儿,却依旧觉得心中有个空洞在不断地咆哮?我有了这么理解我的妻子,却为什么还会觉得哪里始终不满足?
我曾经长久地凝视克劳迪娅的面庞。她脸红了,以为所谓的治愈有了成效。她以为我看的是她娇媚的面容和玲珑的身段。事实上,我长久地将目光落在她罩在空洞眼眶上的纱布和紧裹着周身去不掉的伤痕的绷带上。
有几次,我都在厨房拿起了菜刀。不过最后还是选择帮克劳迪娅做饭。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她发现她的治愈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她找了无人之处偷偷叹息着,却没有发现我就在附近。
多么美啊!她那苦恼的面容终于带给了我一丝幸福的感觉。
神啊,请为你忠实的信徒将时间停止吧!
我如此渴望着。
可神并没有对我微笑。
当我发出一丝声响的时候,克劳迪娅转过来的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我很失望。
于是我开始抗拒克劳迪娅的帮助,开始对她冷淡,开始故意让她苦恼。
每一次,我都会去观察她的叹息。
大概是烦恼太多,她的病情加重了。
自知时日无多的她,终于有一天自杀了。我赶上了她咽气的最后一面。
究竟是怎样的感受呢?我也说不清。
痛苦?喜悦?悲伤?愤怒?
无数的情感搅成一团,然后一齐冲进我的大脑。
看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看她开始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她因苦痛而皱起的眉毛!
我失去了一个很爱我的人。
她自杀了!为什么不是我下的手?为什么不能等到病魔带走她的时刻?
我感觉我的心在被炙烤,在燃烧,像灌满了一瓶酒,像被泡在舒适的温水中。刺痛着,舒适着,狂怒着,大笑着,甚至还有一点遗憾。
我相信的我的脸大概很扭曲。
克劳迪娅却对我说,我爱着她。一遍一遍,就像是魔咒一般。
爱?那究竟是什么?我还是无法理解。既然她是我的妻子,那她说我爱她,大概是爱她吧?爱她爱到想要看她每次被病痛折磨的痛苦神情,想要看她苦恼的叹息,想要看她空洞的眼眶,想要看她伤痕累累的身躯,想要……在她自杀前亲手杀了她。
神不允许自杀。克劳迪娅的死亡原因在官方公布的时候归结为强盗。不过还是有人知道她是自杀。
我把卡莲送走了。父亲以为我是因为不擅长照顾孩子。
我只是在恐惧总有一日,我会忍不住让卡莲踏上与她母亲相同的道路。虽然我无比期盼着那一日,可是我的理智依旧牢牢禁锢着我的情感。
看着卡莲牵着那个有名望的神父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看我的时候,我想要让她回来,然后苦痛也好,悲伤也罢,不管是物理的还是心理上的伤害,都由我来亲手给予。
就当做是所谓的父亲所能给予她的最后一点仁慈吧。
我这么想着。
日子又在一成不变中度过。
平静如水的日子让我内心暂时餮足的野兽再一次开始咆哮。可我却茫然不知那头野兽究竟在咆哮些什么。
大概一个月后,我发现手上出现了红色的纹路。
父亲带我去找冬木市的远坂家当家人,远坂时臣。
是的,我成了这一次圣杯战争的Master,也就是七御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