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仙有仙路》夜雨凭栏

18、第 十八章

　　十二月的上京连着几日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黛玉自幼长于江南，何曾看过这样的雪景，很是喜欢，文思涌动，做出了好几首诗，不过也因为在雪地里待久了染上了风寒，虽然不严重，却因此叫宝钗禁足了。病没好之前不许出门，只在屋子里休养。

　　宝钗随同薛王氏前来贾母处请安，薛蟠去了西山营，薛王氏越发的没什么事情，冬日日短，若是没有应酬，常过来与贾母说话。宝钗之前倒是不常来，不过是隔几日来一趟，她又不是贾家之人。只是黛玉病了，她又不许她出门，她要看黛玉少不得先给贾母问安。

　　“我们这里说话，你们都玩去，不必陪着我们。”贾母含笑道，对着下首的几位姑娘道。目光略过宝钗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薛家虽然客居贾家，但是并不求着贾家什么事情。更兼如今有钱，虽然住在这府里，但是也不打算占了贾家的便宜，梨香院自然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里吃穿有度都是一等的，贾家一双富贵眼瞧得分明自然无人小觑了她们。

　　宝钗之前隔几日来一回，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如今连着几日过来，府中的主子都是有眼色的，很快就反应过来，非是薛家姑娘开窍了打算讨好老夫人，而是为着林姑娘。宝钗请安之后就往林姑娘屋里，一待就是一日，连着吃食都是从梨香院送来的。

　　对于这点贾府中的主子各有各的看法，如三春只羡慕两人关系好，王夫人则是不满意外甥女偏着外人，薛王氏劝着道：“林姑娘没了母亲，姐姐慈善人一向疼惜林姑娘，钗儿也是看着姐姐的面子。”这话不论信不信总叫人气顺。王夫人想想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林丫头没缠着自己儿子。

　　探春起身笑道：“我们只愿意留在这里陪老祖宗说话，听着老祖宗和姨妈说话也好叫我们涨涨见识。”
　　宝钗端坐在母亲身旁听了这话眉眼轻挑，目光轻移看了眼王熙凤，果然见王熙凤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底可是没有半点笑。

　　这话果然哄的贾母开颜，众人又凑着笑了几句，到底还是让姑娘们都散了。宝钗出了门就要去看黛玉，才走了几步就被唤住了，却是三春“宝姐姐可是要去看林妹妹，正好同去！”三春中探春居中，这会儿也是她开口。

　　宝钗笑道：“那可好。”众人一道走着，一路上只探春不着痕迹的询问宝钗在家日常，不过都叫宝钗挡了回去。

　　黛玉才喝了药，嘴里发苦，见雪雁端来一小碟的蜜饯忙不迭的伸手捻起一颗送到嘴里，压下了那苦味，连吃了三颗，还要再拿，碟子已经被端了起来“姑娘，大夫说了不能多吃！”雪雁瞧着自家姑娘吃了四颗还不够，只得将碟子端起来。
　　双眸眨巴两下，黛玉不肯死心“再吃一颗！”可惜雪雁态度坚决“若是宝姑娘知道了要生气。”抬出了宝钗，黛玉只得收回了目光，想到宝姐姐生气的模样，小黛玉缩了缩，还是算了。

　　宝钗和三春进来时，黛玉眉眼弯起露出笑意，招呼了众人坐下，宝钗自然坐在最近，偶后是三春。坐下后不过是问问黛玉的身体如何，可好些了。惜春素来少言，只盯着黛玉墙上的一幅画看。迎春讷言，开头说几句，后来就闭口了。只剩探春仍是笑语不止，说些府中的趣事。

　　三春也没待多久，眼见时候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告辞，因知道宝钗必要留下也就没多问。待三春离开，薛家送吃食的也就到了，薛家每日送来的吃食名义上是薛家姑娘忌口，其实都是给黛玉准备的。贾家的饮食习惯实在不适合黛玉，病了就饿着，黛玉本就瘦弱，再饿着不给饿坏了。宝钗哪里舍得，这才吩咐梨香院的小厨房做了清淡些的送过来，每日盯着黛玉用。

　　用过膳，紫鹃送上茶水，黛玉病了，花茶也停了，只白水而已，抿了两口，觉得没胃，黛玉微蹙眉，将其推开。
　　宝钗好笑的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轻捏她的鼻子“可还敢胡闹？”
　　“再不敢了，那花茶？”黛玉认错很快，双眸闪亮的看着宝钗，期望她松口，可以不用和白开水。但是宝钗却愣是转过头对她的期望似若无睹。

　　闪亮的明眸立时黯淡下来，想到自己还要喝很久的白开水，黛玉的小脸都没了光彩。
　　“等吃完了药就算了！”宝钗到底没盯住，脱口而出，将本来打算给黛玉一个小教训的意思丢到了脑后。

　　果然，话才落，小黛玉的脸立刻就亮了，扑到宝钗的身上笑盈盈的道：“姐姐最好了！”
　　宝钗揉着怀里的小萝莉，心中甚是满意，算了，以后顶住些就是了。两人消食完毕，各取了一本书看书。

　　“玉儿新作的诗呢？”
　　黛玉从书中抬起头回道：“紫鹃收着，紫鹃！”
　　紫鹃忙从书桌上整理好的一堆纸张中找到了三张纸送了过来，宝钗接过，轻声都了一遍，细细品爵，抬眼看着黛玉好似不在意但是略带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很不错，我们玉儿是个小才女！”

　　黛玉用力压下嘴角的弯起“不值什么，姐姐做得比我好。”宝钗笑了笑，揉揉黛玉的头“玉儿不用谦虚，你是最好的。”
　　“姐姐！”黛玉知道宝姐姐是真心的，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样一位姐姐的看护。扑进宝钗的怀里，黛玉笑得越发开心。

　　晚间，宝钗从黛玉处回来，去见薛王氏。薛王氏正在做针线，见女儿过来放下手中的针线含笑让她坐过来。
　　“妈妈这是给哥哥做的？”宝钗接过薛王氏未做完的针线，见是腰带因而道“让下头人做也是一样的，夜里做针线伤眼睛。”

　　“不碍事，你哥哥去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过得如何？”提起长子，虽然薛蟠写信回来说是无事，但她怎么也安心不下。
　　宝钗笑着道：“妈妈快别哭了，哥哥不是写信回来说很好，他这会儿可是校蔚，可是官身，说不定以后还能为妈妈求一个诰命。”

　　“哪里那么容易。”虽然是反驳的话，薛王氏脸上却是带上了笑意，儿子出息了，为人母者如何能不骄傲。
　　又说了些薛蟠的话，宝钗才作不经意的问母亲“姨妈可曾同妈妈提起探春妹妹来？”

　　“这却是不曾，钗儿如何问这个？”薛王氏讶异道。
　　宝钗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三妹妹可惜了！”
　　薛王氏道：“可惜如何，只她命不好，不过只是个姑娘，你姨妈也不会为难她，以后寻一个不错的郎君，未必挣不出来。你呀，就是心太软了，这到底是贾府里的事情，可切莫多管。”薛王氏担忧宝钗心软忙教导她。

　　宝钗无奈“妈妈，女儿不过是问一句。”扎手的红玫瑰，哪里用得着她多事。

　　几场雪之后，就是年节，这是黛玉头一次不在家里过节，没了父亲在身边，就算贾家再热闹又如何。宝钗倒是没这个想法，不要说仙界的时候，就是在凡尘，现代人的那种年味早就淡了，她一个人过了好几个年也没觉得寂寞。只是她知道黛玉一定会寂寞，所以这些日子她多是陪着黛玉。

　　如今这个朝代正是鼎盛之时，十五上元灯节，热闹非凡，只可惜贾家似乎没有这个习惯，宝钗有心想带黛玉出去走走，只没想到周全的法子让贾母答应。若是求穆轩，不难，但宝钗总觉得穆轩不怀好意，心底里其实不大愿意欠他太多。

　　可眼见上元节都要到了，还是没能说动薛王氏，宝钗只能转而向穆轩求助。
　　“宝钗何必这么见外，我说过，只要你要求，我必会相帮，不过这报酬吗？”穆轩应下，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宝钗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假笑道：“世子请说！”
　　“欠着吧！”

　　宝钗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狐疑的看向穆轩，真的欠着？“世子不怕我还不起？”
　　“你会吗？”
　　会！宝钗心中道，口中却是不言语，只看着穆轩。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穆轩不想威逼太过，只笑着道。
　　宝钗想着陵夷仙君真要她的命也不会等到现在，却是心口一松，不放在心上。
　　穆轩没有告知她法子，只叫她在府中等着，一定在上元节前接她们出府。只是上元节前一日，穆轩又入梦，只叫她带了黛玉往京郊的寺院中上香。

　　出门上香虽然比上元节出门看灯会简单些，但要说服贾母也有些难。幸好她真心疼爱黛玉，听得黛玉说想要出去为母亲祈福上香，虽然不愿，到底是答应了。

　　宝钗同往众人也没觉得讶异，毕竟府中皆知两人极好。镇安寺是京中名寺，不少达官贵人到此上香祈福。宝钗携了黛玉同来，先往寺中跪经祈福。

　　宝钗一路上都在猜测穆轩究竟打算怎么做，因而有些心不在焉，黛玉拜佛完毕回头见宝姐姐的情状微微蹙眉两人走到一块时低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宝钗回过神见黛玉一脸担忧的模样忙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想件事情，玉儿可要去抽签？”黛玉并不知道这次前来另有乾坤，宝钗只告诉她出来跪经祈福，并没有提其他。

　　黛玉不大相信，但见宝钗不肯说，她也不好多问，一行人又往大殿去求签。宝钗用不上，黛玉求了两支，一上一下，看着手中的签，黛玉抿唇，双眸之中满是担忧之色。

　　宝钗凑过去拿过两支签“妹妹求什么了？”
　　黛玉不说话，宝钗摸摸她的头将两支签扔回了签盒里，黛玉不防低声唤道“宝姐姐！”

　　宝钗捏捏黛玉的小脸含笑道：“求签不过是求个心安，哪里会是真的，若真是如此还要人做什么，朝廷大事求个签不就完了。”
　　黛玉被她说笑了“宝姐姐就是歪理多。”笑过之后又觉不对转身对着佛主拜了拜“宝姐姐无心，请佛主莫怪！”

　　见宝钗还在笑，忙拉了她一起跪下，宝钗只顺着她的意一起跪过之后两人才起身。闹了一回，黛玉也没有心思从新求签，两人正要离开，才出了大殿，就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丫鬟过来对着她们歉身行礼“两位姑娘好！”不知来人身份，紫鹃半夏莺儿忙挡在了她们姑娘身前。

　　黛玉疑惑的看着来人，宝钗倒是心中一动，面上却道：“不知你们是？”
　　妇人态度不卑不亢的，但很和气“打扰两位姑娘，我们是西宁王府的家人，刚才我们王妃正好听到了两位姑娘的话，想请两位姑娘一叙。”

　　西宁王妃！宝钗微蹙眉，心中暗道，穆轩管什么鬼。西宁王妃乃是今上的胞妹文安公主，更是穆轩的母亲。宝钗犹豫不决，黛玉讶异宝姐姐不语，但西宁王府的人在等着不好失礼于前“王妃邀请，本不应该辞，只是我们姐妹来此，家中叮嘱早日回去，只怕不能赴约，还请王妃恕罪。”

　　妇人闻言笑道“这有何难，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我们这就派人去通知。”黛玉不悦，这是一定要她们去，虽然是王府但是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

　　宝钗轻轻拉着黛玉的手，不着痕迹的将她挡在了身后，“不敢有劳姑姑，既然王妃有请，还请姑姑带路。”

　　“宝姐姐！”黛玉看了眼前面带路的人低声唤道。宝钗轻轻摇头“玉儿别怕！”
　　黛玉在心中说道：我不怕！有宝姐姐在。

　　她们随同那妇人进了寺院厢房，厢房内外已经站了不少的仆妇婢女，那领路的妇人对着外头候着的一位姑姑模样的女子行礼回话，那姑姑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入内回禀，片刻就出来，请她们入内。

　　厢房内只坐着两位夫人，年长些的坐了主位，雍容华贵不掩其姿色，可见年轻时候倾国倾城之姿，文安公主年轻时就有绝色之名，这位想来就是西宁王妃文安公主。另一位坐在下首的夫人容颜气度就稍差些，但也只是比着文安公主，就是宝钗素日所见也是比不得，只怕地位也不低。

　　既然来了也没有什么怕的，宝钗携着黛玉两人款款行礼，态度淡然，一如牡丹端庄大气，一如幽兰空谷之仙。两个姑娘俏生生的站着，饶是文安公主也忍不住点头赞许，那个大点的还有十三四岁，小的还不足十岁，可惜了。

　　“都过来说话！”文安公主道。
　　黛玉和宝钗上前一步，文安公主拉着两人的手赞了一回“果然不错！”松了她们的手转头对着下首的夫人笑着道“淑荣觉得如何？”
　　“公主说好，自然再好不过。”淑荣笑道。

　　宝钗微垂眼帘，“殿下请我们姐妹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文安公主似笑非笑“也不是要紧的事情，不过是刚才在殿内听到薛姑娘的话好奇罢了。求签不过求一个心安，姑娘果真通透。”
　　“浅薄见识，王妃见笑了。”

　　直到被送出了厢房，黛玉仍然不解，只是看着宝姐姐沉凝的脸色不敢开口。宝钗气得不行，她已经肯定，今日的事情一定是穆轩搞砸了，还是仙君呢！转头见黛玉不安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揉揉她的头“没事的！”

　　寺院厢房内文安公主抿了口茶，听着仆妇的禀报。等那人禀报完了才挥挥手让她下去。镇宁侯夫人淑荣神色恭谨，心中却不大安，欲言又止。文安公主淡笑“淑荣担心什么，有我在，还怕那小子找你麻烦。”

　　“殿下，这事……”淑荣话未落，却见一人走了进来“表弟！”镇宁侯夫人起身。
　　穆轩道：“母妃安！表姐好！”给两人问安之后，穆轩转头对着镇宁侯夫人笑道：“今日劳动表姐走一趟，改日再亲自上门道谢！”

　　镇宁侯夫人很有眼色知道他们母子只怕有话要说，识趣告辞。
　　没了外人在，文安公主的脸色也沉下来“你若不是来认错的，其他话不必说。”

　　虽然文安公主气怒的模样，穆轩却是懒懒的只笑道：“孩儿不知何错惹母妃生如此大的气。”
　　文安公主勃然变色，一拍桌子“你还好意思问我，那个薛家女是怎么回事？”

　　“母妃既然瞧见了，那正好，宝钗是您未来的儿媳，母妃以为如何？”穆轩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