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这马丹的人类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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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我吐出口中的海水，一头顶出了海面，抬手望着天空上那抹灿烂的骄阳，明晃晃的。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脸颊下滑，落在肩头。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由闭拢到张开的手指，还是人形的状态。
徒然松了口气，我心头先是炸开了无比的欢欣。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来了，终于回到了这里。
可这种欣喜并未持续多久，落寞和某种空虚的情绪再度盘踞了我的心。我能否……做到吗？
我将手心上有些生锈的铃铛收好，再绞起头发，暂时盘在脑上。
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先离开大海游到岸边，再去寻找人类村落。
我刚想游走，却发现身旁多出了一条红色大海豚以及一只吐着舌头不断刨水的二哈……去你大爷的。
我和一狗一鱼大眼瞪小眼了良久，才缓缓捂住脸。
这些特征……
啊啊湫是鱼的形态很好理解，但为什么——
“二狗子，你特么的怎么丑成狗样了？”
二哈歪着头，盯了我半响，突然很高兴的来了句：“汪！”
马丹，这智商真的掉完了，和狗完全没啥区别了。
算了，不管了。我向他们叮嘱了两句：“去那边找大部队吧，不要乱跑，不要瞎闯，等七天后乖乖给我回老家啊。”
我扭头，朝着对岸蹬水游去，却半天游不动。
“啊啊湫，你丫的给我松开！”我带着几分恼怒的拍了拍海豚的鱼背。
啊啊湫衔着我大灰袍的衣角，对我的打骂毫不理会，就是坚定的死活不送口。
马丹，什么智障玩意儿。
他瞪圆眼睛，朝后方的大部队鱼群点了点头，然后使劲拽着我往回游。
我瞬间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他接下来的意图。这家伙估计是看我人身出镜，以为我在传送的过程中出了啥意外。
但按照成年仪式的规则只要在海上安全漂流七天，最后回海天之门就好了。所以这小破孩心里盘算的应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我先游完全程回去了再说。真是有的受了……明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心向外，从很久以前就向他宣布过逃跑发言的。
马丹，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还是先讲道理好吧。
“啊啊湫，你还记得我曾经在你失眠的那个布满星星的夜晚讲过的儿童睡前故事吗？”我拿出了叙旧的口吻，看似怀念的眯起眼睛，“对，就是那个小美人鱼，待在深海的她一直向往着大海外的世界，一心想要出去看看。所以——你忍心剥夺我的愿望吗？一个好好学习、积极向上的好孩子的愿望吗！”
啊啊湫拿鱼鳍拍了我一下，鱼脸上写满了“别鬼扯了”四个大字。
我有点生气了：“你丫的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多年的交情往哪搁！七八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嫌弃死了智障村子，我就是要待在外面！”
我指了指对岸山崖不知为何欢天喜地高声呼喊的两个人类。
“我是属于那边的！！！”
啊啊湫依旧拒绝松口。
等等，这家伙啥时候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过了。今天怎么这么认真？难不成……
我回忆起之前离别时和椿的对话，脸色忽的大变。
“你是要我遵守和椿之间的约定？”
啊啊湫点了点头，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我却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凝重。
特么的，我一点也不好过了。连撒个慌都能随时成为前行的绊脚石。
在我和啊啊湫互瞪期间，弱智化的二狗子快乐的举起手爪子在一旁刨着水，玩的不亦乐乎。
不能再这么对持下去了。
我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思想的问题：“你要我和你们一起漂流，但我又不是鱼身，一直泡在海水里游啊游，我会体力不支的！”
话刚一说完，啊啊湫便朝我露出光滑的脊背，红的跟姨妈血似的。
“你……是要我骑在你身上？”
在啊啊湫的强烈要求下，我不得不麻木的抱起二狗子坐在啊啊湫的鱼背上。
刚一落座，啊啊湫就加大马达，‘嗖嗖’的朝大部队冲去，俨然已经有天然坐骑的自觉。
望着海涯上越来越小的那两个小点，我心中泪流满面。
马丹，我一定会找到机会溜回来的。
在远离人类文明的大海上漂泊了一整天，除了趴在啊啊湫身上的时间外，我都浸泡在海里，拨动着身边的海水泡沫，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然而最终都徒劳无功。
啊啊湫这小破孩不愧是当年练过的，盯人功夫一流。一旦我稍显落后大部队，他就拿头顶撞我，赶鸭子上架似的逼着我向前游。或是让我继续坐在他背上，带着我紧跟着大部队。
就连二狗子他都没放过。硬是让二狗子用二哈形态下的小狗爪刨水刨了一路。
如果村里有设置游泳教练这一职位，绝对非啊啊湫莫属。真特么的丧病。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
所有的鱼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游动的尾鳍，仰头看向颜色渐变的天空。
虽然这些小破孩中有不少从小便能轻松掌控元素之力的可怕存在。但说句实话，成人礼之前几乎没有人能够清晰的了解过自己的能力对这个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来没有人想过自己每天重复的那些枯燥乏味的练习竟然能使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的美丽，这么的丰富多彩。
天边的云彩渐渐变得淡薄，浓重的色彩随着夕阳的下落中缓缓晕开，拖出星云变幻的轨迹。
今天是仪式第一天，螺祖便准备了一份厚礼庆贺相迎。怪不得前段时间看到总是她熬夜编制那些绫罗彩缎，原来是为了将这些轻薄的蝉衣倾洒水中。
淡淡的晚风吹拂而过，扬起我已经干了半边的须发。话说,啊啊湫那小破孩正好掌管是风雨呢。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有过和他们一样的感动，对这无边的星辰大海。
记忆再度混沌了起来。
叮铃铃。
少女捧着荷包坐在柳岸边，微风轻轻扬起她裙摆的一角。
小巧的铃铛静静的躺在她的双膝上，红丝线随风摆动。
“我问过村里的老人，这叫护花铃，是可以绑在花枝上的铃铛。”
似乎听闻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声，少女面容沾染上几分惆怅，她幽幽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也知道这铃铛是你送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出来见我一面？”
周遭再度回归寂静无声，少女目光放空的望向远方。
“明天我就要出嫁了。”她轻轻的说道，“村里人告诉我，我要嫁的人是能够掌管风雨的河神。在临嫁前我能再见你一面吗？”
她侧过脸来……
啊啊湫将口中正衔着的鱼甩在地上，撞了下我的胳膊。
“……你让我吃生鱼？”
啊啊湫点了点头。
马丹，你丫的当野生动物当上瘾了是不是？
“谢谢你的好意。”
我还算冷静的捉住正胡乱跳动的活鱼，一把戳到留着哈喇子熟睡的二狗子嘴边。
就当狗粮使了。
现在这个点，鱼群都集中在一块，沐浴着月光，静静的合眼休息。
我倚在礁石上望了望天空，头顶是一片昏沉的星海。
沙哑的摇铃声在寂夜中回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这马丹的人类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