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葛深夏

6、野蛮小孩小也

　　楚泪出事了。
　　那天下午我正专心听课，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丝丝的。她知道我这时候在上课还打来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我弯腰钻到桌底下，接起了电话，对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依，你快来校门口，你妹她要被人抓走了啦，你快点来。”
　　应该是楚泪惹事了吧，她是想方设法给我惹麻烦呀。
　　偷偷的从后门溜出教室，我一路小跑。
　　远远地，丝丝瞧见我，迎了上来。
　　“我正好回学校的时候，看见楚泪被一大群人带进那条小巷里，那些人一看就是混的，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打架。”
　　“对啊，你这样过去不就等于找死吗，我怎么这么笨，报警，对，报警。”
　　丝丝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却被我摁住了。
　　“等一会儿，我先去看看，你在这边等我。”
　　“依，还是报警吧。”
　　我拍拍她肩膀，让她安心。刚走巷口，就清晰地听见了楚泪的叫声。
　　“你们这么多男的欺负一个女生不觉得可耻吗？”
　　一群人整齐划一地转头。
　　我看向楚泪，跌倒在地上，唇边有了血迹，却不忘嘴硬，“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哦，是吗？”我就等着她这句。
　　转身没迈出几步，身后的楚泪就大喊我的名字，瞪着我的眼珠冒出火来。
　　我低头叹了口气，扶着楚泪站了起来。
　　“你是谁？”
　　眼前突然又冒出个一头黄发的女生。原来还有个女的。
　　“我是她姐姐。哪个是你男朋友？”
　　那女的伸手一拎，就从一大堆男的中拽出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不是女的，不然他那我见犹怜的气质会很招男生喜欢。
　　“我想是你男朋友缠着我妹不放吧，这种货色我妹还看不上。”
　　“你说什么？”
　　“问题出在你男朋友身上，就算今天没有我妹，他也会勾搭上别的女生，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还有，别那么凶，没瞧见你男朋友被你吓的直哆嗦吗？”
　　那女生怒目圆睁，气得不轻。一挥手就想给我一巴掌，被人及时拉住了。
　　“哥……”嗔怪地瞅着拉住她手的那男生。
　　“忘了告诉你，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
　　后面的混混有了丝骚动，我扶着楚泪想趁乱走人。
　　那个似乎是头的男生打断我的意图，挡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她可以走，你留下！”
　　“她留下吧，我还要赶着回去上课。”
　　手臂被楚泪拧了一把，我斜眼警告她。
　　那男的却笑出声，“明天下午四点我到校门口接你。”
　　“……嗯。”
　　我拦了车，让楚泪自己去医院。
　　丝丝紧挨着我，偷瞄了一眼跟我出来的一帮混混，又挨紧了些。
　　“你不是说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来？”
　　那女的扯住我，我真是搞不明白他们怎么还不走。
　　“现在报也不迟。”
　　“你骗我们？”
　　“唉，既然你们这么空闲，多花点时间去上学读点书不是很好。”
　　“你……要你多管闲事。”
　　我才懒得管，撇撇嘴，拉起丝丝奔回学校。
　　进校的时候，门口的警卫竟然让我们出示学生证，颇为郁闷。
　　晚上十点多了。
　　每天晚上都踏着月光归来，伴着隐秘处小情侣们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倒也习惯了。偏偏今晚，隐了月光，少了细碎声，我不由得吊高心脏，疾步行走。
　　“依一！”
　　宿舍楼前的树影里突然窜出个人，着实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卞天宇，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跑来吓人？”
　　“我担心你啊，下午夏丝丝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打篮球，手机不在身上，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回寝室吧。”
　　“你……生我起了？”
　　“我生你气做什么，我上去了，你也快回去吧。”
　　哈欠不断地说完，就奔进楼里。此刻的我只想洗个热水澡钻被窝。

　　“依，快接电话啊。”
　　丝丝边打电话边跳脚，一旁的如君与小凡也是一脸焦急。
　　无奈的搁下电话，丝丝怔忡地开口，“该不会已经被他们逮到了吧。”
　　“阿姨，那我走咯，再见！”
　　背起包走出便利店。又一个月隐星疏的夜。
　　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了看，却被如此多的未接来电吓了一跳。我暗自庆幸，手机竟然没被打爆。
　　还有一条短信，看完才想起来，那个混混说今天下午四点在校门口等我，我压根儿把这事忘了。
　　丝丝说他们一直在校内校外搜人，让我别回去了。
　　唉，还是回去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这么晚他们应该走了吧。
　　这阵子真是诸事不顺啊，我在考虑要不要去烧香拜佛。
　　而事实证明我确实该去。虽然他们不务正业，但该有的毅力还是有的。
　　路灯的光拉长了地上的身影，一个个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整片阴影，完全找不到属于我的影子。
　　眼前的人捏疼了我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不小心忘记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然我现在也不会来了。”
　　“哼，你不会编个好一点借口吗？”
　　“随你信不信，反正现在一样也碰到了，找我什么事？”
　　“你……”
　　我暗忖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怎么这人突然一脸狰狞地活似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不过这么近距离地被迫盯着他，倒发现他还算人模人样。
　　“没什么事吗？那我进学校了，我明天一早还有课。”
　　趁着他发愣，我轻轻拍掉他手，绕过他走人。
　　“站住！我有说没事吗？”
　　他很用力地扳过我肩膀，一个踉跄，头狠狠撞上他疑似装了铁片的胸膛，疼得我一阵晕眩，连小金星都冒出来了。
　　我有些恼怒地抬眼瞪他。
　　“你……楚依一？”
　　“嗯。”
　　“礼拜六我再来学校接你。”
　　“有事吗？”
　　“废话！”
　　“什么事？”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现在不能说吗？礼拜六我要打工。”
　　“请假。你要是再敢开溜你试试看，我连今天的帐一起跟你算。”
　　“都说我是不小心忘记的。”
　　野蛮人盯着我半晌，盯得我心里直发毛。突然他一把拉开我衣领，俯头张嘴便咬。
　　我呆了一秒，第一反应竟不是我被吃豆腐，而是荒唐的以为：呀，该不会是碰上吸血鬼了吧。
　　“现在印象深刻，不会忘了吧。”
　　默默地点头，抚着隐隐作痛的脖子说再见。
　　好不容易躺上床，向丝丝她们一一汇报完，我才被批准可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