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精’的觉醒》雅客六星

7、兄弟相残

　　萧玉的瞳孔倏地放大，黑色的瞳仁最深处一线光华瞬间迸射，蔓延。

　　彦锦和章沐亲眼目睹光芒落定后，萧玉变成了另一个人。

　　黑瀑般的长发垂到脚踝，轻盈的白色纱衣铺了满地，高贵而圣洁。眉心间殷红的痣，似流光溢彩的红宝石。他慢慢睁开眼，亿万年积攒而成的银河都因它失了色。

　　明明还是那张脸，彦锦和章沐都惊诧的不敢相认。

　　‘萧玉’的表情开始鲜活起来，他露出讥讽的笑：“阿罗，你至今连个实体都没有，还敢上门找我麻烦？”

　　被唤作阿罗的弟子笑得愈发狰狞：“你又好到哪去？已虚弱到连只蚊子都碾不死，此时不杀你更待何时？”

　　“哦，对了。”他紧接着又道：“我亲爱的兄长，我会先把你敬献给欲魔，再把你的神力全盘接收过来。”

　　‘萧玉’露出恶心的神情：“就凭你？”

　　他掌中化出光芒万丈的剑，磅礴的神力逼得人睁不开眼。彦锦躲避刺目的光芒时听见他说：“怪我当初一时心软，今日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收了你这孽畜。”

　　“还愣什么，快闪开！”

　　彦锦被巨大的冲力震飞出去，还好有人及时推了一把，不然就不是震飞，而是震碎了。

　　他被一株十丈开外的老树接住，章沐比他狼狈些，还被树枝刮花了脸。

　　他们一起仰头看着半空中那颗耀眼的星，到此刻都没能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彦锦一清醒就想去帮忙，章沐赶忙拽住他。

　　“想死吗？你一靠近就被那些光束切成碎片。”章沐声音都在发抖，“他们到底是什么？”

　　头顶上的对决，击起了摇山撼海的震荡，似有龙吟虎啸。周围的生灵纷纷蹿逃，更有大型妖兽感受到了神力，冒险想来分一杯羹。飞身投入那团光芒中，顷刻化作血雨肉沫四下散落。

　　彦锦焦急地注视着那团光，根本没有心思回答他的话。

　　不一会儿，那团光化作流星，没入密林之中。

　　“小鱼！”

　　彦锦拔地而起，几乎比那流星还快。赶到时，山腰已被砸出一个坑，坑的中心有一白衣人拄着剑，在狂风肆虐中摇摇欲坠。

　　“你没事吧？”彦锦不由分说地把人打横抱起，想去替他拿剑，剑却在触碰的瞬间消失了。

　　‘萧玉’的眼睛半睁半闭，显然在强作支撑。

　　“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要走一起走。”

　　萧玉抱着他，与赶来的章沐汇合。

　　章沐：“我们现在去哪？”

　　‘萧玉’：“找个山洞，用我的血封住洞口。”

　　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山洞，章沐很快找到一个，三人成年男子一起躲进去空间还有富余。

　　彦锦犹豫着要不要放血，‘萧玉’和章沐同时催他快一点。

　　放完血的‘萧玉’脸已经白得透明了，他似乎在强撑一口气，看着彦锦的目光分外缱绻。

　　章沐涂完血回来就看到这两人在做深情凝视，要不是眼下时间太不对，他也不忍出声打断的。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什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萧玉’虚弱地靠在彦锦怀里，迷幻的目光仿佛被章沐的声音带回了现实。他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地说：“一定要杀了那罗，他如今没有实体，神力大减，只能倚靠操控妖兽和死尸活着。乾坤阁正好与他相克，要在他力量恢复前消灭他。”

　　彦锦握住他的手：“别说他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萧玉的身体冷的就像一块冰，体内不要说灵力，连生气都少得可怜，不比垂死之人好到哪去。彦锦作为医术超群的大夫，居然完全无能为力。

　　“我没关系的，还能再撑一阵。”‘萧玉’冲他安抚般地微笑了一下，“找到昆仑玉心我便能再次醒来…”

　　话音一落，光华收敛没入眉心那一点——‘萧玉’又变回了萧玉。

　　章沐还在惋惜没问清楚，彦锦却放心般地呼了口气——还好他又回来了，没再变成一个跟以往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彦锦在盯着萧玉失神，章沐已经快疯了，抓狂道：“快点告诉我怎么回事，萧玉他又出了什么毛病？”

　　洞外狂风大作，隐隐听见有震动的声音，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

　　彦锦蹙眉道：“先应付完那家伙再说。”

　　章沐把碗里剩下的一点血无师自通地往剑上抹，被彦锦抢了过去。

　　“我去，你留下照看他。”

　　章沐跟着站起来：“我们一起去。”

　　乾坤阁的弟子不会放任同伴独自面对危险。

　　彦锦把萧玉郑重交给他：“小鱼才是最重要的，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他。”

　　章沐充满了疑问，却还是都憋回去了。他接过萧玉，看着彦锦舍身赴死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洞外的庞然大物果然无法进到洞里面来，烦躁地挥动着巨爪，飞沙走石到处都是。

　　彦锦看到它眼睛下方的一道蓝影，隐约是个人形，猜测那便是那罗。

　　那罗没有身体，剩的只是一缕残魂。他的笑声在空中游荡，像厉鬼复仇。

　　“小鬼，就凭你想护得住他？哈哈哈哈，神族最纯正的血脉，已经沦落到靠放血为生，当真太可悲了，哈哈哈哈！”

　　彦锦用长剑刺破了他猖狂的笑声，那只丑陋的山妖虽然巨大，但在抹了神血的利刃面前，它不过就是大一号的海怪罢了。彦锦不费吹灰之力就砍下它两只巨爪，直接与那罗对上。

　　“你也不过是靠低劣妖物苟延残喘的手下败将，伤我师弟，今日就宰了你。”

　　剑势如虹，直贯而下，掀起的气浪排山倒海。山洞里都落满了粉尘，萧玉不安地呻/吟了一声。

　　章沐用袖子替他挡灰尘，见萧玉要醒不醒的样子实在揪心，忍不住晃了晃：“废物，废物醒醒。”

　　萧玉眉心皱了皱，似是要醒，在章沐的期盼中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人…”章沐无语，他无奈地端详起此刻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世事真是奇妙，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是绝不愿意以如此亲密的姿势让这人触碰自己的。可发生了方才让他大开眼界的事后，不由得开始反思，这阵子大师兄对他态度的变化，和那在困境中及时出现退敌的血……

　　——恐怕都是萧玉所为！

　　他到底做了什么？

　　当章沐在对这阵子的萧玉进行深刻剖析的时候，彦锦正在对那罗落下生死一剑。

　　“愚蠢的人，你以为你拼命护着的是什么好人？”那罗的蓝色光影越来越黯淡，他极速喘息着，目光中满是怨毒，“我不过是要整个人界臣服，而他，他却想要控制你们的灵魂。”

　　彦锦横刀削了山妖半个脑袋，硕大身躯轰然倾倒。那罗方才在在与‘萧玉’的战斗中受了重创，本就是强弩之末，只能操控山妖这种低等的妖兽。彦锦对付他，倒不是什么难事。

　　那罗抓‘萧玉’的心过于急切，冒进了，害自己不得不陷入苦战。他还想试图动摇彦锦：“我们一母同胞，他想什么我都知道，他要把人界同化，到时候你们会比归顺魔王更惨！”

　　“休得胡言乱语。”

　　彦锦撕开他的防护，一剑刺中那罗的天灵盖。

　　“呃啊——”

　　那罗疯狂地嘶吼着，魂魄迅速缩小，凝成一粒拳头大小的光球。他飞速盘旋着，空中裂开一个大洞，那罗钻进去前愤怒地咆哮：“今日之仇，来日必报。亦忻，我看你还有多少血来放——”

　　要不是彦锦也精疲力竭了，他一定会追过去直到把那罗杀死为止。放任这个危险的后患逃走，将来或许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彦锦拼了命也想杀他，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那罗消失后，彦锦从半空中跌落，着地后直接晕了过去。

　　刺进那罗身体里那一剑，消耗掉了他九成的灵力，简直比连杀一百头海怪还累。彦锦知道这里头绝对有问题，可惜他来不及思考就这么做了。

　　闭上眼的瞬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他带入另一个世界，那里被五光十色的宝石所堆砌，河流看不到水，只能看到翻腾的白雾和听见潺潺的水声。彦锦觉得此处美丽之余，更多的是万年孤寂的寒冷。

　　他往前走，直到那个召唤他的声音停下，脚下赫然出现了一具尸体。

　　彦锦吓了一跳，那尸体的脸正对着他，惨败的皮肤，深紫色的唇，分明是中毒而死。彦锦不怕死人，吓坏他的是尸体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

　　近距离端详自己的死相是什么感觉？

　　彦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听见从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去问问亦忻，沧溟的血香不香？”

　　眼前有什么倏忽而过，极快，彦锦只来得及捕捉了两幅画面。

　　白色衣袍下交握的一双手…和微微翘起色泽浅淡的迷人唇瓣…

　　彦锦心中剧痛，刀绞般割裂他的五脏六腑，就在这样绝望的痛苦中他被带回了现世。

　　“我的天，你可算醒了，我可不能同时抗两个人。”

　　彦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做了个真实可怕的恶梦，才庆幸地松了口气，章沐又来无情地补刀。

　　“还死不了的话快来看看，这里有个马上就要活不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