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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五章 魔音道律欲何求(3) ...

  •   李臣周抽一下鼻子,扛着狼牙棒往外追去,跑过甄紫婷身边时停下脚步,挠了半天脑袋,对甄紫婷道:“紫婷师妹,师父让我走,那我走啦!”甄紫婷正呆呆望着黛十四娘离去的方向,对于李臣周的话,只似闻非闻点了点头,李臣周又挠了几下脑袋,闷声道:“紫婷师妹,我真的走啦!”嘴上说着,脚却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听得半空中黛十四娘的声音传来:“臣周,你还是不肯走么?那我教翡翠来催催你,好不好?”

      “师父——千万别!”李臣周急得大叫一声,转过来挠着头对甄紫婷道:“紫婷师妹,师父喊我,我非走不可啦!你……你让我走么?”

      甄紫婷望着李臣周,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想了片刻,道:“师兄,师父喊你走,我怎能留你?你要好好照顾师父,听她的话,你自己……也多保重罢。”

      李臣周听后跺了跺脚,扛着狼牙棒向门口奔去,边奔边嚷嚷道:“师父让我走,我就得走,紫婷师妹也让我走,那么我更得走;我要是不走,师父不高兴,紫婷师妹也不高兴;要让她们都高兴,那就是我得走……师父!大喵——翡翠!等等我——!”李臣周嗓门奇大无比,声音尚且震耳欲聋之时,人已消失在门外。

      “庄主,怎么让他们就这么走了?”鲍振奇攥着长刀粗声问道。皇甫风抚着炼石剑的断口,脸上时阴时晴,许久才淡淡道:“非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黛十四娘的武功的确在我等之上,今日不放她走,只会徒添伤亡。只是她嚣张得了一时,嚣张不了一世,这些帐,日后自会一笔一笔跟她算。”最后那话虽语气平静,但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甄紫婷听了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

      曾岳然“刷”一下收起折扇,带着揶揄口吻道:“庄主这话说得轻松,那黛十四娘是甄姑娘的师父,而甄姑娘是庄主您行将过门的夫人,庄主要对付黛十四娘,甄姑娘可舍得么?”说完斜眼睨了甄紫婷一下。

      皇甫风脸色微变,但见曾岳然已将话问出,便心下一横,道:“此事可从长计议,黛十四娘是紫婷的师父不假……”

      “风哥,曾大侠这话该由我来回答。”甄紫婷脸色苍白,声音却坚定有力,她转身面对座席,郎声道:“我甄紫婷虽生为一介弱质女流,却也分得清恩怨是非,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纵然被打入阿鼻地狱,也不会做半点欺师灭祖之事!”

      甄紫婷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皇甫风听后不禁眉头紧皱,众人则有些骚动,正凝神运息的聂靖天前面目睹了黛十四娘与众人的交手,又听得甄紫婷这番话,心里一忧:“不好,甄姊姊这话一说出来,那些叵测的人定要为难她了!”这般想着,心神略岔,只觉得原本已接近“中府”的麻酥的感觉有回流肺腑的架势,慌得他急急收拢心思,调气聚息,专注更胜先前,力道也加足了几分,当下只觉得那道麻酥顷刻变为火辣,转而渐渐往右臂聚集,胸口却是舒坦了许多。

      曾岳然哈哈一笑,折扇复又打开,悠闲地扇了几扇,道:“好一片师徒深情,甄姑娘若是向着她师父,庄主可舍得吗?”

      “曾大侠话中的话,不妨明讲。”章正闵忽道,“甄姑娘贤良淑德,与庄主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这话可是要挑唆庄主大义灭亲么?”

      “黛十四娘这魔头,人人得而诛之!”鲍振奇怒道,“我等钦佩皇甫庄主年少有为,若庄主有心袒护恶人,我等也只好得罪了!”说着长刀一横,刀上的九个环被抖得哗啦作响,刀锋一闪,一道寒光骤然掠起。章正闵上前一步,挡在甄紫婷与鲍振奇之间,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原来腰间的长剑刚才被自己卸下,此刻正躺在皇甫风脚边。

      “章大哥,你不必总护着我……此事与你无关!”甄紫婷轻轻叹道,接着瞬疾抽出银鞭,从章正闵背后跃起,银鞭如毒蛇吐信一般径冲向鲍振奇,看势要缠住他持刀的手,鲍振奇见鞭子来势不慢,忙变招错身,那银鞭的鞭梢紧贴他手背扫过。甄紫婷见鲍振奇避开,便将手腕一拧,银鞭返身回来,向他的下盘攻去,她曾听黛十四娘说过,但凡使重长兵器之人,常倚仗兵器护住下盘,所以下盘必定薄弱,若能绕过兵器攻之,胜算不可估量。

      果然,甄紫婷银鞭的鞭梢甫近,鲍振奇已脸色大变,促喝一声,双手握紧九环刀照着鞭梢直劈下来,这一招乃是七星门中“曜北刀法”的重招之一“劈星斫月”,这招刚猛异常,按说应对甄紫婷的银鞭有些大材小用,但鲍振奇之前领教过黛十四娘的厉害,对其徒弟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被银鞭卷住腿脚,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刀上使足力气,看准鞭梢狠狠剁下,刀刃还未沾上鞭梢,甄紫婷翻手一抽一甩,那鞭梢折身窜起,又直直向前一冲,竟穿进九环刀上的环里,听得当啷啷一阵脆响,鞭尖连穿九环,之后力道丝毫不减,径向鲍振奇胸前而去。

      鲍振奇起初见那银鞭又长又软,只道这等兵器中看不中用,却万没料到甄紫婷的鞭法能这等刁钻,自己刚才在刀上使了不少力道,身子也随刀微微倾斜,已不可能中途改变刀法,撒手丢刀肯定心有不甘,而紧抓不放显也不妥,才一踌躇,鞭尖已窜至近前,当下只觉得左胸“天池”穴微微一痛,九环刀脱手落地,人也惊出一脊背的冷汗。甄紫婷麻利收回银鞭,对鲍振奇微微一笑:“鲍前辈,承让了。”鲍振奇也明白面前这位文静秀气的女子点到即止,乃是不想伤他性命,否则略微在鞭上加上三分力气,他就休想好端端立在地上,不禁对甄紫婷隐隐有些感激和钦佩,但碍于她是黛十四娘的徒弟,敌意并未就此消除。

      “鲍大侠有心承让,在下可未必!”曾岳然呵呵一笑,摇着折扇欺上前来,甄紫婷觉得那折扇在烛光下很是晃眼,定睛一看,那扇子边缘不知何时布满了突出的小齿,如锯子一般,那齿虽小,却甚是锋利,被这折扇轻轻划上一下,少说也是皮开肉绽。

      “这便是师父说过的‘麒舌扇’么?”甄紫婷暗忖道,“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兵器也如此怪异,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目光四下一扫,见张引年和马直也握紧兵器盯住自己,似有动武之意。

      听得一旁有人叫道:“‘笔尺双儒’石礼卫麒,前来领教姑娘的高招!”只见两条人影从坐席上跃起,落在甄紫婷与曾岳然面前。聂靖天循声望去,这两人正是石礼和卫麒,心道:“还好,好歹还有两个是真的,不过祝歧和那假的曾岳然不是跟着这‘笔尺双儒’来傲云庄的吗?现在祝歧跟着那老白脸,假曾岳然如今却不知去向,而且这两个书生见了真的董天合曾岳然却没有丝毫诧异,奇怪,真是奇怪!”

      “以男欺女倒也罢了,竟然以众欺寡!”章正闵怒喝一声,双掌向石礼推去,石礼见他徒手,也不取出状元笔,只同样以双掌迎上,四掌相交,两人都后退一步,石礼看了看手心,面色霎时变得惊愕:“你……你修习的掌法是……?”章正闵也怔了一怔,眼角无意一瞟,见卫麒已抢在曾岳然前面与甄紫婷斗在一起,心里有点发急,便顾不得回石礼的话,又运足一掌向石礼推去,只念着快些将其打倒,好去助甄紫婷一臂之力。可石礼这回却不接他的掌,只闪身躲开,章正闵又接连数掌拍出,石礼仍只是左闪右躲,毫无反抗之意,眉目间竟流露出几分惶惑。

      而此时,一旁的曾岳然不甘示弱,与马直和张引年一同凑上前去将甄紫婷围住,甄紫婷见对手陡然翻了数倍,无奈之下只好在软鞭上加足力道,甩起团团银光,那四人无法靠近,浑身的解数使不出几招。正斗得不可开交,甄紫婷只觉得背后冷风乍起,紧接着后心一麻,身体不由自主瘫倒在一人怀里,她惊讶地瞪大双眼:“风哥?你……”

      “紫婷,对不起。”皇甫风轻声道,随后一手揽住甄紫婷的腰,一手握着炼石剑,腾空跃起,剑影翻飞,那炼石剑虽断了剑尖,却也毫不逊色,接连使出“大漠狼烟”、“飞沙走石”、“烈焰燎原”和“炙冰焚雪”四招,剑招快如闪电,但并不伤人皮肉,只顷刻间,除了卫麒手中的量天尺,曾岳然、马直和张引年的兵器尽皆掉落地上。皇甫风抱着甄紫婷稳稳落地,提声道:“各位都是江湖同道,莫伤了和气,甄姑娘本为黛十四娘座下,如今她坚持留在傲云庄,也算弃暗投明,我皇甫风向各位保证,甄姑娘在我身边,绝不会做任何有碍各位大计之事,否则,我皇甫风第一个不容她!”

      “庄主?你怎能怀疑甄姑娘?”章正闵对皇甫风这番话大为震惊,甩开石礼向皇甫风走了几步,皇甫风蓦然提起炼石断剑指向章正闵的咽喉,喝道:“甄紫婷是我的未婚妻,信或不信我自有分寸!而你投毒未遂,这笔帐还得慢慢算,来人,将章正闵拿下!”

      章正闵听到皇甫风的这声怒喝,眼神倏然黯淡下来,苦笑道:“若不是庄主提醒,这事我便忘记了,你连甄姑娘都怀疑,又怎会信我?”两名庄丁已走到章正闵面前,章正闵便背起双手,只等庄丁上前捆缚。

      聂靖天见状急道:“章大哥,你明明是无辜的,为何要认罪?”说着走上前去,其中一名庄丁只道他要阻拦,便伸手去推,嘴里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管闲事也得掂掂分量!”聂靖天心里本来就有气,看这庄丁仗势欺人,心里那股气顷刻窜出了火苗,见那庄丁的手已经揪上自己肩膀,便顺势举起右手拍了过去,本想打开那庄丁放在自己肩膀的手,谁知那庄丁的脸正好向前一凑,聂靖天的右掌结结实实打中了他的左脸颊,中指恰好顶住他耳前牵正穴。

      这一记耳光着实响亮,那庄丁的脸登时肿了起来,片刻便如同嘴巴里被塞了个桃子一般,脸上也清晰印出五个指印。指印最初是红的,自过了一阵竟渐渐发黑,那名庄丁捂着脸蹲到地上,忽然大汗淋漓地在地上打起滚来,聂靖天对自己这举动也有些意外,这会更是诧异,心道:“这庄丁怎的这般不经打?”

      “依萝香!”皇甫风神色大变,他扑上去连出数指,点了那庄丁脖颈处的穴道,抬头盯着聂靖天厉声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会在掌中下这等狠辣的毒药?快拿解药来!”

      聂靖天见庄丁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模样,也有些懵了,嗫嚅道:“我……我没有解药……我不是故意的……”

      “庄主,我早说过,这小子把大家都给骗了!”祝达昌哈哈笑道,“他精通毒理,又百般为你那属下开脱,可见他俩是沆瀣一气,贼喊捉贼,不过他为何要假充好人救了大伙,庄主恐怕得好好审问审问他才是!”只听那中毒的庄丁惨叫几声,渐渐断了气息,他毕竟中毒位置在头部,再如何点穴也脱不了凶险,终于毒发身亡。

      皇甫风紧皱眉头,聂靖天一直觉得这位年少有为的庄主皱眉思索的模样最为英俊,可这会却觉得有几分阴沉可怖,而且他那一思索的片刻仿佛几年那么久,聂靖天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听皇甫风冷冷道:“将这少年与章正闵一并拿下,押在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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