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初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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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已经盛夏了。
江南第一茶商林州在一个雨天被杀害，整个江湖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这么多天过去了，热度半分不减。
茶馆里，说书人正说到关键处，所有的人都凝神静听，等着那真凶之名。
“……自然便是魔教了！”
虽然早就知晓，可听到这名号，还是会忍不住心跟着一颤，又燃起几分怒气。
众人一片唏嘘，就听说书人一敲案板，便安静下来。
“二十年前，魔窟一战，前任盟主陨落，现任盟主司徒雁去不负众望重伤魔教教主关不羁，这才灭了魔教的气焰，那一战正邪都死伤无数，而魔教，也就此覆灭。只是……”只听得老者幽幽一叹，“当年关不羁负伤而逃，还夺去了司徒盟主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并对天怒誓，定会让他儿子亲手给当爹的送葬。此等心思，实在是歹毒！”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有人提出疑惑：“既是如此，他为何不去找司徒盟主，怎就林州先遭了秧？”
有司徒雁去的拥护者道：“司徒盟主有神功护体，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娃娃，还想着与当今武林最强者动手？怕是盟主动动手指头，就把他给掐死了。”
有人立马附和：“对，大家都知道林州是盟主的拜把子，定是想杀鸡儆猴。”
“什么杀鸡儆猴？会不会说话呢。”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尊敬盟主……”
角落里的一桌，一人轻轻放下一锭碎银，温声道：“岑兄，时候不早了。”
另一人赶紧道：“那便去我家吃饭吧，今晚也住在我那，好不好？”
却被婉拒了。
“岑兄，今日就不去叨扰伯父伯母了，明日我定去府上拜访。”
虽然话语是温和的，但司徒浩然却已经决绝地站起身往外走了，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笑。
“诶——浩然，等等我！”
……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吃。”
“好的，少爷。”
“多带些回去。”
街头上一袭白衫的小公子满脸兴奋地指着，从一个摊位跑到另一个摊位，所有看上眼的小玩意儿，小厮们就会去给他买来。不多时，每个小厮都抱着吃食，而他依旧在指指指，好像除了吃的，就没有什么事更重要了。
司徒浩然早就听见了喧闹的人潮中，有一个少年的声音格外醒目。
眼不能看，对声音就格外敏感。
谁家的小少爷，才刚出世的模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尝一尝，却也不忘记都带些回去给别人。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实在能想象地出这是怎样一个天真的孩子，脸上总是带着笑，眉眼也一定弯的跟天上的月牙一样，非常漂亮吧。
“浩然？”身边的人询问。
“你能跟我说说那边那个跑来跑去的孩子吗？”
“那个穿白衫的少年？呃，抱歉，样子约莫十五六岁，看起来没几两肉，跟你倒是蛮像的，一副女相，唔，我估计着是哪家小姐男扮女装偷跑出来玩，”岑鑫说着，突然拉了他一把，“小心。”
他其实早就感觉到有人朝自己冲过来，被拽了一把实在是觉得无奈。这人与自己相识也多年了，对他总是小心万分，就怕他磕了碰了。他轻轻地避开那手，自己往左边一侧。
岑鑫被拒也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格外恼火，直接就对着撞过来的人吼：“小鬼，撞了人就跑，也不会道歉吗？”
少年抬头，近看更是漂亮。岑鑫呼吸一滞，气焰便小了。
朗乾坤是故意撞上来的，这人方才说他是女人，现下又喊他小鬼……
下属们也是怒目相对，朗乾坤捏着糖葫芦的手轻轻一晃，让他们不要动手。
朗乾坤眼睛刚一眯，眼前就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含着的丝丝笑意让他火气瞬灭，“这位小少爷，他没有恶意的，只是顾念着我眼睛不方便，在下替他像你说声对不起。”
朗乾坤眨巴着眼看他对自己抱了抱拳，然后站直了身，他踮起了脚，然后扒住人的肩膀，努力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眼睛看不见？”
旁边的岑鑫急了，却见司徒浩然手轻轻一摆，他微微笑着，说：“诚如你所见，在下的确是双目失明。”
“好可惜，”朗乾坤又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然后随手拿了一串糖葫芦塞他手里，“给你，这么漂亮的眼睛，若是能看见便好了。”
司徒浩然闻得见那甜丝丝的味道，方才他被扒着，这人身上也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摸着那细细的木棒子，他笑了笑，说：“那便多谢了。”
“不客气，”朗乾坤对他灿灿一笑，然后斜了一眼岑鑫，瞬间就换上了蔑笑，“他虽然看不见，但是比明眼的你看得清楚多了。你这样照顾他，他未必领情。”
岑鑫脸色一变。朗乾坤继续补刀，对旁边的小厮招招手：“来来来，给他点碎银子，这青天白日讹人也不容易。”仆人依言，送一个碎银过来。
岑鑫气得脸都青了，正要抬手挥去，司徒浩然憋笑着探过手来，然后拿了那个碎银，微微低着头，说道：“那便多谢少爷的恩赐了。”
朗乾坤仰头嬉笑着，然后转头过去就把他的糖葫芦咬了一个走，含糊不清地说：“不扣气。”
司徒浩然只觉得手上一沉又一轻。又听少年说：“哎呀，太阳要下山了，我得回家了。”然后面前又是一阵笑声，渐渐远去。
“岑兄，住宿费有了。”他这时忍不住噗地笑出来。
“浩然！你竟然帮着一个小孩子来笑话我！”
“你也说了，只是个孩子，别与他计较了吧。”
“哼，不男不女的玩意。”
司徒浩然眉头微皱，道：“岑兄，莫要背地里评判他人。在下明日再去拜访。”
“浩然，你不去我家，那我就跟你去客栈住好了。”见司徒浩然不理他，他只好又气又恼地跟着。
都怪方才那个人，要不是他，浩然不会跟他生气。
他知道司徒浩然脾气好，就厚着脸皮拣了隔壁的房间住下了，想着等下再陪个罪便是。
等他们上楼，那本要说回家的朗乾坤在柜台一站，道：“掌柜的，我要方才那人隔壁的房间。”
掌柜的心道怎么都选隔壁房，难道刚才那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是什么人物，正思考着，就听柜台啪地一声。
他这才抬头看，一个硕大的纹银放在柜面，不由得看直了眼。再见站着的是一位贵气的小少爷，身后更是跟着九个侍从，他脸上立刻挂上谄媚讨好的笑。
“小的怠慢爷了。小六，快带这位爷上楼。”
朗乾坤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上楼，把大少爷的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直到关了门，才神色一敛。黄组拿出一套白玉茶具，捧茶给他。
朗乾坤摆摆手，道：“你们不用伺候我了，都各自玩去吧，难得来一趟外面。”
黄组九人面面相觑，老大先站了出来，道：“神医吩咐了，不能离开你一步。”
朗乾坤皱了皱鼻子，不满道：“干嘛这么听敬轩的话，我才是教主。”
黄组都垂首宠溺笑。
朗乾坤没辙，只好说：“好吧，我办点事，你们看着就是了。”
“是。”
朗乾坤听到脚步声，便假装急慌慌地出门，岑鑫正拿着端盘，躲过后见又是他，气道：“怎么又是你！”
朗乾坤双手交叠于身后，白他一眼，道：“怎么了，这客栈你开的吗？本少爷身份尊贵，当然要住最好的了。不过么……”
他嗤笑，不屑地打量了岑鑫一眼，继续说：“你都能来的地方，唉，没办法，小县城么~算啦算啦，我还是回去吧。没胃口吃饭了。”说着小孩子似的气鼓鼓回去了。
岑鑫简直被气笑了，他还没气呢。
不过正好，他正愁跟浩然没话题。
于是他推开司徒浩然的房门，道：“浩然，我与你说……”
朗乾坤本在把玩着黄色的药纸，腾地站起来，吓了黄组一跳。
“他怎么去那里了！”
他咬着唇，眨巴眼，这下可好，那人死了可不行。怎么办呢！眼睛滴溜一转，主意就上来了。
“黄组，”他摆摆手：“去，把人引开。”
“是。”
九人一抓衣襟一扯，瞬间都是一身夜行服，正巧夜色降临，相宜得章，身形一动，然后就听见隔壁的隔壁一声“谁”？，然后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儿，听得那边没了动静，就从房檐上跳下，轻轻落在地上，然后跟个猫一样摸到了隔壁门口，一看，黑的，进去，乐颠颠地把门关上。
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岑兄？”
他一个激灵，手按在门上开也不是，继续关也不是。
“岑兄？”
他赶紧咳嗽了一下，调整了声音，然后道：“哦，那些人见打不过我便跑了。怎么不点灯？”他说完撇撇嘴，十分嫌弃岑鑫的声音。
“都怪在下仇敌太多。”
“并非你的错，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他一步一步挪到桌前。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了一下，把灯点上。
面前的人模样便清楚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淡粉的唇噙着笑，鼻子很挺，五官却很柔和，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他梗了梗脖子，虽说这人看不见，但是那双眼睛太亮，而且他总是追着人看，若不是眸子里没有焦距，根本就是个明眼人嘛。
“岑兄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正要摸去茶壶的手一僵，看了司徒浩然一眼，见他只是随口一说的样子，赶紧道：“那个，呃，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一把抓住茶壶。他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又吸了一口冷气。
司徒浩然也抬手过来，按在他手上，然后微微皱眉，说：“岑兄的手怎么这么冷，来，喝杯茶暖暖身。”然后从他手里把茶壶拿走，又一手拿了个茶杯，倒满，正好八分满，然后塞给他。
他捏着茶杯半晌，看一眼人又看一眼茶杯，咬了咬唇，说：“我困了，不想喝茶。”
“哦，这样。”司徒浩然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就要往嘴里送。
他赶紧扑过去，把茶杯抢走，被人疑惑地看着，他尴尬地说：“呃，这茶有些凉了，我再去叫一壶。”
“哦，有劳。”
朗乾坤捧着茶壶慌慌张张出了门，等了许久黄组都没回来，最后只好带着一壶热茶回去。
给两人都满上，他皱着脸喝了一口，然后暗暗咂舌，呕，真难喝。
“岑兄，你困了便去睡吧。”
“好。”他亟不可待地要走，黄组虽然是猎杀门中最差的一班，但是也不是常人能打得过他们十六人一起出手的，他得去看看那‘岑兄；有何难耐。
只是刚踏出一步，他就觉得头晕，抬手按了按穴，只觉得脸上有些热，然后慢慢地，只觉得全身都热起来。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人，然后他听到耳边是那人温柔的话语：“小少爷，怎么了？”
他眼神一凛，抬肘往后的腹部顶去，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拦下，然后腿上后膝被一顶，他顿时失了气力，跪在了地上。
没力气，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喘了喘气，单手撑在了地上，只觉得地上格外地凉，好想去蹭蹭……他赶紧甩了甩头，这该死的念头，给他消失！
左手被松开，他反而失去了拉力，而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侧躺着，他能看到面前站着的人依旧是温柔地样子，然后慢慢蹲下身，伸手，那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扣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下意识要躲，被人轻而易举地抓了住。
“别闹，乖。”
这人，说着最温柔的话，有着最温柔的表情，但是那眼睛里，含着的，已然不是笑意，而是算计。
朗乾坤被地上的温度稍微带回了点意识，手上一动，挥开了他的手。
司徒浩然也不恼，依旧微笑着看他：“这毒是你的？”
“……不是。”
“嗯……”司徒浩然端详他的反应，“哦，原来是媚药。”
朗乾坤握了握拳，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咬牙低咒：“司徒你这个庸医可真是害苦我了！”
“司徒？你是奔着我来的？还是你有个会岐黄之术的朋友，叫做司徒？”
“不关你事！”
司徒浩然偏了偏头，眼睛微微弯起，他从未笑得这么明媚过，“你要解毒么？我可以帮帮你。”
朗乾坤皱着一张脸，脸上虚汗往下掉。
“送你去风月之地如何？”司徒浩然愉悦地提议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初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