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对我说谎》陆十一June

2、第二章

　　日江高中，日江市最出名的私立高中，及其宽松自由的学术氛围，和随心所欲、自由大胆的校风，简直就是苦逼高中生最向往的天堂。即使如此，有尖子班的学生顶着，日江高中的升学率只高不下。

　　十一记者问：“为什么选择日江呢？”好好回答，不然删戏份。

　　苏逸：“食堂的饭好吃，上课好睡觉。”

　　顾卓然：“日江的篮球队不错。”

　　楼超：“老子有钱，想去哪就去哪呗。妹纸多呗，哪儿白菜多就往那儿拱呗。”

　　蒋钦：“离家近，早上化妆的时间就长了。美的人当然要早早起床呀。”

　　孙晓晓：“家里有关系。烦不烦啊，没营养的问题。”

　　余佳宜：“像我这样一没关系二没钱的人，要不是因为顾卓然死活来这儿，哼，我也就不用初三死读书啦。”

　　季子宁：“苏逸啊，不然呢。”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各种原因而作出选择，有些是无奈之举，有些是顺其自然，无论哪一种，每一次的抉择，都注定了结局。人生的岔路口，一念之差。

　　“morning？”季子宁翻了个身子，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了免提，拉过被子，微微有些起床气。

　　“怎么样，在大中华的教育模式熏陶下，爽不？”另一头爽朗的男声，清脆响亮，语气带着揶揄。

　　季子宁在拿起电话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厮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还不错吧。都过了这么久，已经适应完毕啦。”

　　“诶，枉费我千里送电话，竟然没听到满意的答案，大大滴不爽。”

　　“喂，徐朗，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个白痴。不和你废话了，我妈在楼下等我呢。”

　　“OK，改天再和你聊。我报名了一个野外生存的club，非常nice，到时发照片给你。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再去。”

　　“嗯，拜拜，风一样的骚年。不要再来秀优越了。”

　　只有和徐朗聊天的时候，季子宁才有一种熟悉感，整颗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日江高中的惯例就是从来不占用学生的双休日，而季子宁住的离学校还算近，因此也没有选择住校，上完晚自习就由着司机送回家。今天是周末，和尚未完全熟悉的母亲约了去商场逛街。算起来，回国已经三四个月了，倒是一次都没有去shopping，不大符合女人的天性。再加上最近天气有些转凉，而自己的衣服大都留在了悉尼。当时还以为只有做个短暂停留，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呀。

　　“宁宁，这件喜欢吗？”虽然和母亲许久未见，但是也许是天生的血缘关系，合不上太亲厚，但季子宁不得不承认妈妈的感觉是别人取代不了的。

　　“嗯，挺好的。其实我觉得校服很好看的。妈，你知道吗，我们以前学校的校服简直丑爆了，后来就让爸爸给我转学了。哈哈。”季子宁挽着妈妈的手，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喜欢撒娇。

　　日江的规矩除了周一升旗仪式一定要穿校服、体育课穿运动服以外，其余的都很随意。因此高中里烫发染发、奇装异服的不在少数。简直就是把高中过成了大学嘛。

　　“小姑娘是爱美的年纪啊。宁宁穿裙子真好看。这些都买了吧。”季妈妈心里有些愧疚，这些年对女儿的关心甚少，一直都认为父亲的条件更优渥，也就心安理得地过去了。

　　季子宁笑了笑，很清楚母亲的愧疚，也就没有再推辞：“那麻烦你按着这些再买一套吧。”

　　“好的，小姐，您稍等。”

　　“宁宁，你？”

　　季子宁正打算解释，却看到了隔着一条街恰巧走过的苏逸，连忙急声道：“妈，我想去趟厕所，您在这儿先等着啊。”

　　“诶，这孩子，跑得这么急做什么。厕所在这边啊。”这急躁的性格倒是相像。

　　“嘿，苏逸。”

　　季子宁几步就穿过人行道，蹦蹦跳跳地窜到苏逸的面前，不偏不倚地堵在了男生的正前方。

　　苏逸闻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尚气喘吁吁，甚至有几根顽皮的黑发还飘在空中，捂着胸口笑眯眯地样子，像是在这里遇到自己是件多么欣喜的事情一样，可是自己分明记得他们只说过三句话都不到吧。

　　季子宁见苏逸只看着自己，也不答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好巧啊，我也在这里和妈妈逛街。喏，就在那儿，然后就看到你了。”

　　“嗯，巧。”苏逸顺着季子宁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未变：“很巧，季同学。每天都可以看见你，连休息日都不放过。”

　　“嘿嘿。”季子宁有些讪讪，哼，一点都不绅士，“你一个人来逛街？”

　　苏逸这才收好手中本来在把玩的手机，放入口袋，看样子这姑娘是要长聊的趋势了，“没，我和表姐过来买东西。”

　　“哦，这样啊。的确应该到换季的时候了啊，对吧，苏逸。我妈也是怕我没衣服可以穿，天啊，然后就买了很多，好久没来广福路了，刚刚都差点走晕了......”季子宁兴奋地说着广福路的改变，“原先那家长沙臭豆腐可好吃了呀，怎么都换人了？”

　　“那家两年前就搬走了，你不知道？”苏逸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季子宁捂着脑袋想了想，好半晌才缓缓道：“是吗？我都忘记了我失忆的事情。还以为存在我脑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呢。”诶，自己真是蠢到家，最近一次来到日江也是两三年的事情，也不动动脑子就随口瞎说。苏逸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苏逸似乎没有多想，只望了她一眼，有些不甘：“失忆当真是个好理由。季子宁，你说是吧？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可以抹去。不过，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是重要到不能忘的吧。”
　　诶，怎么画风一下子转变这么快？

　　“那倒也不是，嗯，那家臭豆腐就挺重要的，味道很好吃啊，所以啊我倒现在还念念不忘呢。当然啦，你比臭豆腐令人印象深刻。绝对的。”天啊，我在说什么鬼话。

　　苏逸这次却是不再回答了，面色又恢复到最初的冷漠，隔绝人千里，一副拒绝对话的模样让季子宁完全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让这位大少爷不爽了，哼，简直就是比咱家的猫咪吧啦还高傲。

　　（苏逸：你连臭豆腐都记得清清楚楚，却记不得我，我能开心的起来吗？

　　季子宁：┗( T﹏T )┛怪我咯。）

　　俩人正尴尬着，其实就只有季子宁一个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绞尽脑汁在想话题，苏大少爷本来就是话题绝缘体，特长就是冷场，因此并没有觉得丝毫不舒服，施施然地站在树荫下看着季子宁低着头，磨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人打破了沉默。

　　“苏逸，我买好了，走吧。给你买了件外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不喜欢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跟着我进去呢。”苏羽拎着大包小包，正打算把那件选好的深蓝色外套拿出来展示一下，却没想到看到苏逸对面还站着个女孩儿，更没想到会是她。

　　“子宁？是你啊。”

　　季子宁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慌乱地抬头就看到和苏逸有六七分相像面容精致的女子朝自己热情的打招呼，“嗨，你好呀。嗯，我是季子宁。”

　　“诶，你不是那个？”苏羽还未开口就被苏逸打断。

　　“苏羽，不是说姑妈他们等着我们去吃中饭吗。我饿了，快走吧。”苏逸一把拿过苏羽手中的购物袋，转过身对愣在原地的季子宁说：“季子宁，你妈妈在找你呢，你快过去吧。”

　　季子宁撇过头，看到季妈妈出了店门，正在门口张望着，连忙挥手告别：“那我先走了啊，拜拜。”但是季子宁依旧很好奇这个苏逸的表姐怎么会认识自己呢，而且听这个语气，似乎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难道在失忆以前有过交流？但是为什么在日记中没有发现一丝丝线索呢？算了，苏逸也不想让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自己得重新想办法了。

　　苏羽望着季子宁一步三回头离开的方向，蹙着眉头十分不解：“苏逸，子宁不是出事了吗？她的样子有点怪怪的。”苏羽很清晰地记着当初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女孩，有些胆小，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瘦瘦小小的。虽然样貌没有大改变，可是说不上来自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嗯，她失忆了。”

　　“失忆？真的假的，太玄乎了吧。是不是因为那场事故啊。”苏羽瞬间有点不忍心，感叹道：“看来那时候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呀。其实，我蛮喜欢子宁的。对吧？诶，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逸，诶，你别走啊。臭小子，越长大越没礼貌。”

　　未等苏羽发表完意见，苏逸早已经拿着东西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思索，潇洒转身。

　　苏逸觉得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从她突然消失不见，到再次见面，变为同班同学，一切都来不及让自己有所反应。他也以为，自己不去关心，不去靠近，就可以恢复平静。“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苏羽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可自己的心似乎一直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让人心烦。

　　“苏逸，你喜欢子宁吗？”苏羽突然拉住他，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她是他的表姐，他们是一家人，而她想关心他。“或者说，你还喜欢子宁吗？”

　　苏逸停下脚步，回头望，季子宁离开的方向。

　　快落光叶子的梧桐树下，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女孩，一脸明媚得笑容，就像春天未曾离去，而她也从未离开。

　　“嘿，苏逸，我是季子宁。”

　　那是初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