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折不当时》阿踢仔

51、 第五十一回

　　“嗯……”左戈又蠢了，被游旭这么一问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游旭对别人的耐心总是比对左恋恋的长。那个明显是用于糊弄的‘嗯’字字音落下不到片刻，游旭便接着说：“不管意味着什么，对于我都没有意义，即使我去也只是因为小冰。”
　　“噢。”左戈觉得一旦做好了准备，小旭拿什么刀枪棍棒戳自己都不怎么疼，认真想了想了既然小旭这么问了，自己的私心已经被他察觉，于是左戈嘿嘿傻笑了一声说：“小旭，我给你买了除夕下午的机票，你要来的话机场取票就好了。不来也没关系……”
　　这话一说完，游旭那边电话毫无征兆得就挂断了。左戈看着电话笑得既无奈又狡猾，想着一定生气了，又生出些心疼来。
　　“大爹……”游小冰从卧室里跑出来，说：“给爸爸说买了机票的事情。”
　　“嗯，大爹已经说了。”左戈摇摇手里的手机。
　　“爸爸要来吗？”游小冰的眼里全是兴奋。
　　“爸爸没说……”左戈给直接挂电话的游爸爸打了个掩护。
　　“哦，那我们要进行第二步计划了，嘻嘻嘻……”游小冰说着伸手抱住左戈，左戈抱起她亲亲她的头顶说：“第三步也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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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一看窗外已经天黑了。罗星叫游旭去小饭馆吃饭，游旭从床上起身来猛地想象出左恋恋装疯卖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定是给了他太多的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变着方儿的撺掇去北京不过是左恋恋的小心眼儿觉得小旭同意了关系就前进一大步了。背着买好机票是把游旭算计得死死的了？左恋恋、左恋恋，混蛋左恋恋！
　　游旭一脸生气模样和罗星、加央汇合后，让那两人没胆开口询问。一个猜想恐怕是左哥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一个赶紧清理自己这两天有没有犯什么错。直到吃完饭游旭的脸色才见缓和。罗星看见所长不那么生气了，笑着说：“所长，今年过年我主动申请值班除夕、初一、初二。您值初三到初五，给加央挪到后边几天，他好办事儿。您看行么？”
　　加央显然和罗星已经商量过了，这时候和罗星一起望着游旭等他回应。
　　游旭看着他俩说：“我值除夕那三天吧，你们俩轮后边。”
　　“你不回去陪小冰和左哥过年啊？我和小夏也去省城，刚好可以一块儿走。”加央没多想就说出这话来，一不小心有点戳到游旭了。
　　游旭捏紧筷子眼看着就要变脸，罗星说：“要不您说怎么安排值班？”
　　游旭看看他俩，觉察出是自己的问题，颔首说：“这样安排挺好。”
　　那两个却不知道游所长心里这一回一转，只觉得事情办妥了，安心等着春节假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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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的游旭接到了左戈的电话，纵然对于买了机票的事还有点郁闷，还是接通了。打过来的人却不是左戈而是游小冰。
　　“爸爸是我。”游小冰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让游旭感到有点奇怪，便问她：“大爹呢？”“大爹在洗澡，我偷偷拿电话打给你的。”游小冰老实交代现在的情况。
　　“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单独跟爸爸说吗？”游旭问。
　　“嗯。”游小冰一面说着一面点头，“我想到明天就走了看不见你，想反悔，我不想去了，爸爸，我想跟你一起……”
　　“小冰，已经答应大爹了，奶奶和爷爷也盼着你去，这个时候要是反悔了，大爹会伤心的，尤其是奶奶，她还生病了……”游旭能想到小冰说这话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心疼。
　　“爸爸……”游小冰的声音小小的，“我知道，所以偷偷给你打电话。”
　　“乖。”
　　“爸爸，你放假了来北京好不好？我想你。”游小冰这两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慢，特别是最后三个字，好像都说到游旭的心坎里了。
　　游旭正想宽慰小朋友几句，小朋友却飞快地说：“哎呀，大爹洗完澡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着业已挂断的电话，游旭对于飞机票已经买好这件事有了新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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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小冰把电话递给蹲在她床边的左戈，问他：“爸爸会来吗？”
　　左戈接过电话，把被子给游小冰整理好，不确定地说：“我们这么努力，爸爸应该会来吧……”
　　“我们没有努力，我们就是骗了他……”游小冰是个诚实的少先队员，说这话的时候还皱着眉头，“可是我真的很想爸爸一起过年。”
　　“大爹也想。”左戈和游小冰对望着。
　　“那我们就当一回骗子，但是过完年要跟他认错……”游小冰捏着小兔子的耳朵说。
　　“好。大爹跟你一起向爸爸认错。”左戈这话说得诚恳，说完站起身来跟小冰说晚安。小冰轻声跟他说晚安，还提醒他说记得明天的第三步。
　　左戈对着游小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关上灯离开了游小冰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两人乘坐上午九点的飞机去了北京。
　　中午饭点时间刚过，游小冰给游旭打来电话报平安，说完之后又一次表示想他。左戈这个混蛋最讨厌，给游旭发了好几张游小冰的照片，没心没肺的说在机场赖着不走说想你，结果把她放到行李箱上拖走的哈哈哈，还附上了那张骑着行李箱被拖走的不高兴照片。
　　游旭看着游小冰不高兴的照片，觉得左恋恋这家伙一点儿都不关心小朋友的心理状况，对于春节假期值班安排这件事有了庆幸。
　　到春节放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每天的通话中游小冰都会表示爸爸你来嘛我很想你，这些话让游旭不由得心猿意马，对左戈说的那些硬气的话基本忘到脑后去了。除夕当天，加央、小夏和游旭一同往省城赶，当游旭意识到自己两袖清风身无行李与周遭的人们截然不同时已经站在了机场安检入口的长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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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看手机的左戈被左妈妈批评说是不是得了手机综合症，一刻也不能离开手机了。游小冰听见了，把手上刚包好的饺子放好后接着左妈妈的话说：“就是，给我玩十分钟的游戏都舍不得。”话里批评左戈的意味比左妈妈的更浓。逗得左妈妈和擀饺子皮的左爸爸大笑起来。
　　左戈点一点面粉戳到游小冰的鼻子尖上，游小冰不但没察觉，还不服气的挺起小胸膛表示你戳我鼻尖我也要说。看到她那个样子，左戈笑得手上的饺子都包不拢了。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滴滴一声有了新短信，左戈把手上未完成的饺子交给左妈妈，洗手看短信。
　　一看到是游旭的短信，左戈紧张起来。点开短信，上面写着“你家地址给我，六点十分到。”手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哆嗦手机就掉到地上了，声音清脆，捡起来后屏幕裂成一张蛛网，左戈却顾不得这些赶紧回短信“我来接你”。看着短信发出去之后，左戈有着小小的不知所措，站在水池前发了那么一会儿呆。
　　来了，来了，小旭终于还是来了。左戈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虽然小旭来是因为自己和小冰的坑蒙拐骗，可是……他真的来了。
　　游旭之前说过，不管他来北京对左戈来说意味着什么，之于他什么意义都没有。虽然小旭这样说，但是左戈依旧觉得他来北京对于自己意义重大。左戈觉得就算自己是废墟残垣比比皆是的破屋，只要小旭是沿着废墟残垣攀登茁壮生长的藤蔓，能让他在自己身上愉快地攀援，就不会懊恼、不会沮丧。小旭能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因为小冰的话，总有那么零点一是因为左戈，哪怕是因为对左戈的不放心……就是这样也是美好。
　　左妈妈把草莓味的小硬糖撕开放到游小冰的手心里，游小冰把它包进饺子里，笑着捏着那颗饺子说：“谁吃到它谁就最幸福，大爹你想吃它吗？”
　　左戈摇摇头说：“我已经很幸福了，留给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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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起飞半个钟头后飞行渐渐平稳。游旭的座位靠窗，旁边是两位飞到北京和儿女孙子团圆的老人。这时候两位老人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往里面装钱，老奶奶装，老爷爷在背面工整的写上对孙子的新年祝愿。
　　游旭看着两位老人做完这一切，开始后悔登上这班飞机。后悔走得仓促什么都没有准备，后悔飞机起飞前给左戈发了短信，后悔太想小朋友一时冲动就来了……可是飞机不会往回飞，左戈也一定收到短信了，连到了北京再立刻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可以预见左恋恋一定在出口等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倒是自己见到他要放什么脸色？明明嘴硬的一塌糊涂说什么都不来的，这个时候却来了……
　　“小伙子吃糖，新年快乐。”隔壁座的老爷爷抓了一把糖放到游旭的手里，笑容可掬的对游旭说。
　　“大爷，谢谢您。”游旭没法拒绝，手捧着那一把糖，甚至感受到那一把糖的和暖温度。
　　“吃吧，别客气。你是回家过年的？”
　　“嗯。”游旭不知道怎么回答，哼一声糊弄过去之后拿了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一股甜蜜味道四下里散溢，恰好配得上除夕的节日味道。
　　“你比较好，我们麻烦。儿女要回老家挤得不行根本买不到票，算啦，我们老两口跑一趟，轻轻松松的，不管在哪儿，只要家里人在一起就是团圆。”老大爷说的时候眼里一直带着笑，旅途的疲惫一点儿也看不到。
　　老奶奶说老大爷话多。老大爷不好意思对游旭笑着说：“吃糖吃糖，不废话了。”
　　游旭看着喜笑颜开的两位老人，之前心里的那些别扭似乎也消退了。偏头靠上椅背，心里想着老大爷说的那句‘不管在哪儿家里人在一起就是团圆’觉得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的话了。既然来了，就是冲着和他们俩团圆的，说过的那些和行为自相矛盾的话不重要了，只要能看到他们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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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落地之后打开手机，最先收到的短信就是左戈的，那样的亟不可待，一连四条。第一条是我来接你，第二条是我到了，第三条是落地给我打电话，第四条是我在出口左边等你。游旭反复把这几条短信看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翻滚着，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飞机停稳，大家起身准备下飞机。游旭随着人流开始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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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戈再一次确认航班号，再一次确认没有错过任何电话、短信，做完这些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出口，还没这个航班的人出来。左戈的心开始焦躁，焦躁中埋怨机场太大、埋怨周围太吵、埋怨出口的玻璃隔断遮挡视线……埋怨着埋怨着出站口陆续有人出来了，左戈便忘记了埋怨，眼不眨得看着出站口出来的每一个人。
　　小旭没有回复短信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左戈发短信的时候大概猜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因为小旭肯定会因为之前拒绝邀请结果想见女儿又来了这件事情别扭，睁大眼睛看就成了左戈找着小旭的唯一方法。左戈不生气也无怨言，只要小旭来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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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流中的游旭把左戈的电话号码翻出来，片刻犹豫之后开始拨号。将电话放在耳边，等待接通的铃声一声都没有响过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小旭，我……你抬头看前面，嘿嘿嘿……”左戈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挥舞地飞快，脸上是最灿烂的笑脸。
　　“你看到我了干嘛接电话？”游旭说完挂了电话，看着左戈那灿烂的笑脸却做不出和自己说出的话般配的嫌弃脸。撇开左戈的目光，收回手机，终于没忍住在嘴角边绽出一朵笑来。笑自己没骨气终究还是来了，也笑左戈这个混蛋明明看见了自己还要接电话浪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