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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想对你说的第十七句话 ...

  •   那天的到来其实早就在文凉琴和乌尔奇奥拉的预料中,或者说就算文凉琴再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她都不得不面对这个事情也许早晚会发生。
      那个早上还是跟往常一样醒来,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看过去,除了被风吹起来的浪花状的窗帘,该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却不见踪影,文凉琴心中咯噔一声,随即下意识地告诉自己,大概是乌尔奇奥拉去到外面了,反正最近他们俩之间的限制距离越来越远,感觉他就算是跑出这个花园也是很正常的。
      文凉琴并不想去追究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乌尔奇奥拉勤快地乱跑的因素,只是因为起码这么告诉自己,心可以慌的不那么厉害。

      挤牙膏的时候因为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而飞溅出一大坨到了洗手台上,白色的瓷砖上头趴着一坨绿色的不明物体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赏心悦目的画面,文凉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坨牙膏三秒之后,才想起来应该用水冲掉。
      梳头发的时候又特别不顺,看着发尾的一坨黄毛,文凉琴拿起梳子又放下,她担心自己等会儿因为心情不好一怒之下拿把剪子把毛给剪光了。不用怀疑,她曾经真的干过这种事,被虐对象是她的刘海,那时候还顶着毛茬儿的刘海去上过学。
      拿起化妆品的瓶瓶罐罐,却失去了把它们往脸上抹的心思,鉴于这些东西的价格还挺贵,文凉琴同样不能迁怒它们。

      就在文凉琴想着这个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发泄一下自家背后灵男人突然失去踪影的郁闷时,厨房里猛然炸开的骂声在她耳边响起。
      都说婆媳矛盾绝对可以列入人类错综复杂的关系当中最为可怕的一种,等到文凉琴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妈妈和奶奶站在那里几乎可以算是拔刀相向的场景。
      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选择挡住麻麻,毕竟年龄和力量的关系也是成比例的,在两方各不相让完全不知道由什么引起的争吵中,文凉琴揉了揉额头,脸上由于乌尔奇奥拉暂时失踪这件事有些神经失调,几乎是木着脸让麻麻冷静下来,然后又扶着奶奶下楼去散散心。
      家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将所有的人都轰醒了,唯独不见那个一直安静跟在她身边的身影,文凉琴吸了吸鼻子,在关上门的时候不由得觉得眼眶有点酸。

      “奶奶,我搀着你,你慢点。”文凉琴低头看着短短的九个台阶,灰色的石板地特有的冷色调冲击视网膜,本来就不高的气温这时候显得更加冻人。
      “好好好,唉……都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我只是想早上起来给你们做做饭,她就赶我下去……”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些话,却只是让文凉琴眼中的酸涩感更强而已。
      从小的时候就拼了命地想要长大,总以为自己长大了之后就能够变成大人那样说话很有分量,能够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事情。等到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其实拥有力量却什么都做不到,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就像这个家里,最可怕的矛盾只是爆发了一次,就让她这么手足无措,除了隔开她们居然不知道做什么好。

      “好了,送到这里就好了,你上去吧,我慢慢走就好了。”奶奶走到一楼的门口,拄着拐杖转头对她笑着说话,脸上的皱纹让她的眼睛被深深藏在了眼皮缝里,就算看到了也是不再清明。
      文凉琴撇过头并没有和她对视,只是点头说句:“你也要小心点,奶奶。慢慢走,不要着急。”听着身后传来的应好声,她走到一半终于静静地蹲在楼梯边。
      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灰色的石板砖,听到一楼的弹簧门发出了阖上的巨响之后,眼眶周围的温度不受控制地高了起来,她忍不住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走道,喃喃道:“乌尔奇奥拉,你在哪里?”
      乌尔奇奥拉,我想你了,你在哪里?
      乌尔奇奥拉你换个时间再走好不好,我现在好想看到你,你先出来好不好?
      从前喊了无数遍,那个破面都会安静地插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或是无动于衷或是纵容她这样无聊的举动,但是现在声音里满满都是恐慌的时候,那个本该听到这些呼唤的存在,却不见踪迹。
      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离开也是这样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一场梦,因为他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文凉琴再也忍不住地把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流泪,她终于发现了她没有任何能够发泄的方法,除了哭,尽管这根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但这些看上去需要解决的问题,完全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就像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去找这世界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质问一样,她也没办法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缘巧合才能够掉到另一个世界去,去找那个承诺说要回来的破面。
      文凉琴甚至想到,如果这两个世界有时差,他回来已经是百年后,那么又该到哪里去找这个自己这个问题,更荒谬的是她突破天际的脑洞根本停不下来,居然作下了‘忽然想要活得久一点,想要等的更久一点’这样的决定。

      拖着慢地不能再慢的步伐走回家,坐在房间里,拿起那本绿色封皮的日记,文凉琴展开第一页,视线只是触及那张卡贴上的人影,就近乎狼狈地合上本子,心脏处骤然传来一股疼痛,让她终于有机会明白原来人真的会心痛的。
      泪腺突然失去了控制,她在擦了两把发现无果之后,仰起脸正好看到了对面墙上高高挂着的乌尔奇奥拉的海报,那双翠绿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与平时的他在神态上并没有半分不同,除了不会动。
      文凉琴看着那张海报看着手里的本子,乍然落着泪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笑容,生活里还到处都是你的身影,可你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留我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地又哭又笑,却再也听不到你那句冰冷中带着关心的问句‘哭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表现地那么看的开,假装自己其实很坚强可以等他回来,假装不去想‘他会离开’这件事,只因为不想自己显得太黏人被他嫌弃,因为乌尔奇奥拉永远都是那样冷静成熟理智的存在,文凉琴不想自己显得太幼稚。
      早知道就应该趁着在一起之后,从早到晚对他实行黏人政策,这样起码他消失的时候,自己会第一个发现,而不是在这里一下子自我欺骗说是想多了,一下子又比谁都深刻地认识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到他的人。
      抬头看着海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多么专注,近乎痴迷和着魔地看着海报上那个挥斥方遒的身影:“乌尔奇奥拉,我后悔了,我忍不了这种无妄的等待,之前的不算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之前那么马马虎虎的不算了,好吗?
      她用上往常耍赖的那种方式,可显然这一次会纵容她的那位真正离开了,以至于很长的时间里,整个房间里只听得到她的呼吸声,和眼泪打在床单上的声音。

      良久之后,她又有些失落地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不好吗?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老天给一个人机会总是不喜欢提前预告,所以文凉琴这次就算是做好了一万次的心理准备等乌尔奇奥拉再次出现,也不会再看到那个熟悉到轮廓都刻入骨髓的身影。
      还好这时候有人阻止了文凉琴自言自语的犯病——房门被打开,妹妹走进来看了她一眼,立刻就被她的状态吓傻了:“你怎么哭了?”
      文凉琴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每当她想安静地难过一会儿,就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人打断:“我也不知道啊,眼泪掉下来了呗。”
      这大概是史上对自己哭了这种状态最理直气壮的解释。

      文凉棋听着自家姐姐这解释了等于放屁的话,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男人死了啊?哭成这样?”
      文凉琴倒是擦眼泪的动作显得很淡定,虽然眼泪一直在流淌从未中断过,听到自家妹妹对乌尔奇奥拉的诅咒之后,反倒是更加平静了,就好像此刻她根本不是那个在傻逼似地哭的主角一样:“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做梦确实梦到我男人死掉了,所以眼泪根本止不住啊。”
      文凉棋被她噎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打扰她,每当姐姐这幅忘吃药的样子明显就是受刺激过度,至于什么刺激她决定等文凉琴想起来吃药之后再问。“我走了拜拜,你安安静静地哭吧,我不会让别人来打扰你的。”
      “替我谢谢你全家。”文凉琴面不改色地回答。
      “不客气,我全家也包括你。”文凉棋丝毫没有照顾伤心过度的姐姐的觉悟,嘴炮技能分分钟点满。

      直到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寂静,文凉琴突然往身后倒去,倒在了还未收拾的纷乱的被子上,抬手遮住眼眸,似乎真的害怕自己这个样子被海报上的那破面看了去,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就像她人已经睡着了一样。
      只有逐渐被打湿的鬓角,显示出主人此刻的状态,泪腺失调,一时半会儿止不住身体里的盐分迅速流失。
      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拨号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俩事情的人,平复了半天呼吸,才喊出口对方的名字:“……七六。”
      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近乎艰难地吐出那句话:“我,找不到,乌尔奇奥拉了。”
      听到那头的质疑声,文凉琴重复了上一句话,然后不忘添了一句‘怎么办?’其实能怎么办,她说出来,只不过是不想一个人承担而已。
      电话那头的人在安慰人方面口舌相当不伶俐,近乎是笨拙地重复着‘你别哭啊’这种话,然后变得跟她一样手足无措,就像是把技能都点满在了平时的斗嘴上了,遇到她这种事情,甚至比她还不知所措。

      “没事。”最后反倒是文凉琴去安慰了她,其实,除了心理上巨大的落差感之外,除了已经完整送出去的一颗心之外,她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大脑里不知道哪个部分在疯狂地抗议,让她好不容易平衡和安静的心又一次莫名不舒服起来,用平静的语气去压抑自己的情绪:“对了,你觉得,拥有之后失去和从未拥有,哪个比较痛苦呢?”
      听着她用和往常无异地音调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个问题,七六有点儿心惊胆战:“那什么……你还是继续哭吧,你不要一边哭一边笑还装淡定好不好!求把你的黑-化状态收起来啊拜托!”
      其实大概是都很痛苦吧,亲自经历了两个阶段,文凉琴自顾自地下了结论。竟然真的笑了一声,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安慰对方:“没事,不就是等嘛,我等呗。”
      就算再怎么不甘愿,再怎么想要耍赖,其实也只能接受这唯一的选项。乌尔奇奥拉,你真狡猾。

      比起正在努力调整心态的文凉琴,乌尔奇奥拉此刻的处境就没有那么悠然自在了。
      毕竟,任谁死了以后到异世界晃了一圈再掉回来,发现掉回了自己刚刚成为破面的时候,都需要时间冷静或者是重启一下大脑。
      虽然眼前那个看似和善,声音里却总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的男人,似乎并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笑的温文尔雅,向他伸出手:“新同胞,报上你的姓名吧。”
      所幸乌尔奇奥拉的大脑一向是最高版本处理器的运行速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蓝染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仪以示臣服和尊重,闭上眼眸,耳边浮现出那一声声充满了情感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青年的嗓音不轻不重地响彻室内:“乌尔奇奥拉·西法,愿为您效忠,蓝染大人。”

      虚圈万年不变的天空上遥遥挂着一轮明月,一望无际的银白色沙漠浩渺仿佛能与现世的银河相媲美,可惜虚圈的夜空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乌尔奇奥拉沉静如水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倒映出来,走在虚夜宫偌大的走廊上,几乎只听得见鞋底和瓷砖的撞击声,一下下极有规律,在路过窗边的时候不由得往外看了一眼,在瞥到那荒凉的景色时,不由得顿了顿,然后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往前继续走去。
      只是在心下不由得想起那个人,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自己的耳边大概不会这么清静,毕竟那是个就算自言自语都能够愉快进行一天的人。
      一想到在发现自己消失之后她的表情,乌尔奇奥拉的眸子里难得有了些情绪,大概又会露出那种明明在哭又要强装没事的表情了。

      也许真是他们俩之间难以言说的缘分,文凉琴没能默默地待在房间里头哭一段时间发泄完自己的情绪,乌尔奇奥拉也没能安稳回忆他的穿越生活这件事,就已经被一阵久违的破墙声给吸引了注意力。
      从墙壁那头走出来的人似乎是不耐烦虚夜宫这被设计地弯弯绕绕的道路,在发现自己破了墙居然又是一个走廊之后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那不高兴的表情却在看到淡定站着的乌尔奇奥拉时变得有些不同,唇角勾起一个兴趣十足的弧度,冰蓝的眼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一头桀骜不驯的头发彰显着主人绝不是个善茬的性格,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挑衅道:“正好老子最近很闲,你就给老子练练手好了。”
      任何人类都不可能出现在此时的虚夜宫,看到乌尔奇奥拉象征破面的头盔和虚洞时葛力姆乔就明白这次似乎终于遇上了能够暂时缓解无聊的对手了,尽管他看上去瘦弱地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但环绕在他周身的隐约灵压却毫无疑问昭示着,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破面,是个站在虚圈顶端的强者。
      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就继续朝着目的地走去,就像是看到了路边一只拦路的小野猫一样,无视地简直不要太明显。
      葛力姆乔却丝毫不在意这种无视,他就不相信自己一刀砍下去这家伙还能面无表情地走他的路?
      事实上,乌尔奇奥拉确实不能够再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继续走路,但是他用和淡定的表情截然不同的反应速度,转过头单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锋利刀刃,平静如水的眼眸不起半点波澜,静静注视着挑衅自己的豹子。
      葛力姆乔突然觉得一阵憋气,因为这家伙虽然没有继续走,但是他接住自己砍过去的刀时依然是那副死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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