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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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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李臻无奈地笑了笑,更像是叹息,他将薛尧扶起,淡道:“薛兄多虑了。”
多虑?
薛尧并不明白其中意味,略带惊诧地看着李臻,可他也不解释,只是望着薛尧晦暗不明地笑了笑,原本凝重的面容也缓和了些许。
其实,李臻是这么想的。
只有朕可以欺负她。
他总是把她气得跺脚,声音发抖地放言再也不想看到他,好像她越生气,他心情越是舒畅,虽然李臻自己也不能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乐此不疲。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殿外的宫人高声宣道:“太妃驾到!”
李臻与薛尧立即正了面色,恭敬相迎。
宫人们簇拥着太妃走到殿前,她整个永安宫最华贵的女人,太妃神情凝重缓缓步入殿中,不怒自威,岫玉跟在她身侧,她们定是得到了消息,才急急赶往紫宸殿。
“给太妃请安。”李臻看似郑重地揖了揖,实则身子站的笔直,于情于理,他应该喊太妃为母妃,可是即便是大面子上他也从不这么称呼她。
“陛下无须多礼,快快起身罢。”太妃起身相迎,却比前者要热络得多。
太妃年轻时因为容貌出众而名满天下,可如今的她不复当时的容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两鬓藏着银丝缕缕,可还是风韵犹存。
此刻,太妃面色凝重,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薛尧,他们身边的侍从都退下了,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还有昏睡的婉宁。
“宁儿情况如何?”太妃冷声问道。
“御医来过,说并无大碍。”回答的人却是李臻。
“宁儿可是在紫宸殿里出事的?”太妃又追问,问的人还是薛尧。
“是。”李臻又道,任由太妃诧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太妃被他不紧不慢的回答惹恼,强忍着怒火,再次问道:“她好生生的,为何会突然晕倒,此事陛下要如何解释?”
“无从解释。”李臻言简意赅,几乎紧接着她的话语脱口而出。
太妃吁出一口气,情绪方才稳定,她把被李臻激起的怒火都收起,才道:“那把婉宁先带回昔泠殿再说。”
李臻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依朕所见,让她在这里歇着,紫宸殿的后殿空着也是空着,若是移动也等她醒过来再说罢。”
他对着殿外高声一呼:“王瑞喜!”
“老奴在!”王瑞喜没有多言,便把李臻的话吩咐下去。
李臻再回头来看太妃的脸色,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看,分不清喜怒。
最后太妃叹了一声,起身道:“既然陛下已经安排妥当,那哀家便也放心了。”
李臻并无挽留,躬身说道:“恭送太妃。”
太妃缓缓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并不亏欠你什么,好好待她罢。”
她未等待李臻回答,便走了,站在一旁的薛尧也恭敬作揖,道:“臣也告退。”
李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太妃和薛尧接连离开,王瑞喜不知何时竟然一声也不说就走了,只留下李臻与婉宁二人。
殿里安静极了,静得能听得见婉宁平缓的吐息,李臻缓缓走到层层帷帐后,婉宁的面容少了纱帘的阻隔,变得愈发清晰。
李臻站着看了一会儿,又走在榻边坐下。
看着她昏睡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若不是绯烟提起,他都没有注意到狩猎归来后,她竟然消瘦了这么多。
此刻,婉宁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梦中又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睡得极其不安稳。
李臻抚了抚她的手,手很凉,李臻两只手把她的手团在手心,可是怎么也捂不热,像捧着一块冰,天渐渐转暖,殿里早就撤掉了炭火,不该这么凉才对。
李臻本想把王瑞喜喊进来,让他叫人来加上暖炉,可是话未出口就咽了回去,他顾虑到会不会吵醒婉宁,那还是待会儿再说罢。
李臻起身帮婉宁把锦被往上拉了拉,把手也放回被子中,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自己才觉得心安,又回到塌边坐下,可是这一次离近了许多。
李臻忽然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轻轻拂走,待做完后,自己也有些诧异,既然已经这样了,他干脆又滑过脸颊,触了触她的唇。
丰盈漂亮的唇瓣比往常肿起许多,是他方才强吻时留下的印记,李臻连忙把手缩回,还将目光移开,随便盯着殿中的一个花瓶出神。
殿中静得骇人,在微弱的响动都能听得见,婉宁忽然翻了个身,李臻心中一惊,本想起身离开但发现她还在昏睡着,便安心地坐下了。
这时,婉宁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讲着什么,可是有一声李臻听得清清楚楚。
李臻怔了怔,诧异地回看她,不久后又听见了一声,后来李臻又在殿中坐了一会儿,婉宁一直说着梦话,所有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回到寝殿后,李臻心绪难平,强忍着看了一会儿公文还是放弃了。
他盯着悦动的烛火出神,想起今日种种,自己那般对待她,她心中应该是恨极了他,可是为何在昏迷之时,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是陛下,不是李三郎,而是李臻。
一声一声撞进他的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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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醒来后自己也有些诧异,只觉得脑袋沉得厉害,稍微动一动就是一阵眩晕,岫玉和绯烟皆守在她的身侧,见到婉宁醒后,她们惊喜到差点哭出来。
“娘子感觉好些了么?”绯烟犹带哭腔地问道。
“嗯。”婉宁虚弱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思绪清晰一些,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昔泠殿,缓声问道:“我为何在这里?”
“这里是紫宸殿的后殿,娘子一出紫宸殿便晕倒了,宫人们就近将娘子送到此处。陛下特许娘子在此修养好了再回昔泠殿。”
李臻?
婉宁细细想去,晕倒前的记忆像风一样钻了进来,是他强势地问她,是他霸道地吻她,丝毫不容她抵抗,想到这里怒火又一次涌上心头,气血上涌使得婉宁喉中发痒,闷闷地咳了几声。
两位侍女心中又是一惊,就差要把御医喊来,只听见婉宁低沉无力的嗓音:“快回宫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岫玉和绯烟互看一眼,齐答道:“诺!”
可是她们刚开始准备,还是被紫宸殿里的宫人发现,告到王瑞喜那儿去了。
王瑞喜得到消息,连忙去问李臻的意思,得到的回答是“刚醒来就要走,这可不行”。
王瑞喜摇头暗叹,不行不行,这永安宫里想要拦住薛娘子,纵然他在宫里当差三十年,真是件难办的事。
于是,他低声建议道:“薛娘子刚醒来,陛下不去看看么?”
李臻放下手中公文,若有所思地盯着王瑞喜看去,过了半响,才道:“去后殿。”
婉宁就歇息在紫宸殿的后殿,李臻这边几步路就走过去了,绯烟帮婉宁换上衣裙,围上斗篷刚准备走,就听见李臻到访。
听闻李臻忽然到来,使得殿中的人动作一滞,婉宁也不悦地眯起了眸子。
他居然还敢过来。
婉宁坐回榻上,等着李臻走来就说“婉宁身体抱恙,能否不行礼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李臻迟迟未至,却听见宫人在殿外高声宣道:“姚淑妃到!”
婉宁心中一惊,打起精神走到门边,绯烟见到连忙过来搀扶。
小心应对,她这么对自己说。
李臻被宫人们拥着走来,姚淑妃紧随其后款款步入殿内,婉宁福了福身,道:“陛下万安。”
她恭敬有礼,仿佛他们在紫宸殿中的摩擦未曾发生,李臻怔了怔,见到婉宁神色如常,越发觉得奇怪。
李臻诧异地盯着婉宁,只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但眉目含笑,而且她的目光越过李臻,径直落到他身后的姚淑妃身上。
姚淑妃是何人?
姚芊是宰相嫡女,后宫众人中唯一的妃位,家族显赫至极。
姚氏一组将薛家视为敌对,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然而,李臻偏着姚氏,打压薛氏。
姚芊本应该与婉宁一同入宫,可是先帝早逝,太后也随他走了,婉宁与李臻的婚事一拖再拖,定在三年之后,姚淑妃本是妙龄少女,再等个三四年,可要被拖到晚婚的年纪,她便先入了宫,李臻也体恤她的艰难,入宫不到半年就升到妃位。
这几年来,皇后之位悬空,都是姚芊代为打理后宫诸事,宫中众人都十分敬重她,相反婉宁多番惹事,藐视宫规,在宫中的声望自然远远不如姚淑妃。
前世姚芊多番相助,婉宁把她当做是姐姐,本以为二人能够突破家族的嫌隙成为姐妹,可是,后面的事情狠狠地打着婉宁的脸,她错了,错得离谱极了。
后来想起,婉宁只有无奈苦笑,她是蠢到何种地步,才会与她姐妹相称。
可是这一世,婉宁与姚芊并未闹僵,面子上还是延续前世那般感情很好,所以她过来探访,婉宁不得不起身相迎,还要摆出一副许久未见的亲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