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自灵媚》与暗共华

4、第四章

　　柳清玉和她的小包子哥哥被父亲从香香软软的丫鬟姐姐怀中换到小厮的怀里，被抱到前院的众多宾客中。

　　穿着红色小肚兜的柳清玉和她的哥哥被打扮的喜气可爱，惹得宾客们声声赞美。

　　“救命！柳老爷，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大门之外是繁华热闹的街巷，今日的宾来客往更是喧闹，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子声音哀哀戚戚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

　　忽然之间，热闹的气氛凝固了。

　　柳清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会忽然如此，然而转眼一想，今天正好是她和哥哥的满月，有人在这个喜气的日子哭哭啼啼找晦气，宾客尴尬不说，自己父亲或许也不开心吧？

　　可是她听那女子的声音中那绝望哀泣之意绝不似作假啊？！

　　许是底层百姓的心思，那女子或许觉得在富贵人家满是宾客或许有高官在的时候喊冤，会让她的冤情广为人知，令人不得不管？

　　也是个可怜人，在二十二世纪，如果有人受了伤害法律又不够公正，早就一张帖子发到网络，走智脑主管的法律大论坛，等待智脑审核判断，如果真的有重大冤屈，就是又一场全民争辩。

　　这个时候作为此间引人关注的她该如何？

　　柳清玉如今也不多不少的知道她到底生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在这样的家庭中，绝对的清名是必须的，士人的疏狂与傲骨协同不惧，一定要存在于柳字这个姓氏的骨子里，方可保十代富贵，千年人物清名。

　　柳家作为士林中名声极盛的存在，若是父亲祖父进退有余的不得罪任何人，又保有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智商同情商一起不下线，她未来的生活绝对不会差，甚至未来，她成为后妃也不难。

　　“哈哈……”柳清玉在全场肃静的时刻，却不被吓哭还哈哈着，柳老爷子见奇，走到抱着他家小丫头的丫鬟身边，微不可及的一皱眉头，然后又忽然笑了。

　　“好胆色啊！吾家娇女在此竟不受惊，却如此笑，说不定是个好事。”柳老爷子不亏混迹天下名人圈的人精，只是一瞬的思考便想出化解办法。

　　他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故弄玄虚：“我的小孙女刚才是不是笑了？”他问小丫鬟道。

　　“回老太爷，小小姐刚才是笑出声了，她还眨眼就，手就指着门外。”紫燕老实回答道，她不知道老太爷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老太爷问什么，她就老实答什么。

　　“让那喊冤的姑娘进来。”柳老爷子虽然已经不惑之年，可是风姿不减少年，仙风道骨，从容而带着岁月缓慢悄然的沉稳和自在。

　　寥寥少年竟风华，鬓角微白亦悠然。

　　当一声打扮端庄的少女目带倔强哀怜的进来时，柳老爷子沉默了片刻，他看得出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不是故意过来捣乱，因为这双眼睛清澈得容不下虚伪，只有悲哀得妄图颠覆世间所有不公的仇恨。

　　“你求救是为何？”柳老爷子在场，他便是最大的权威，当今士林极享盛名的柳风柳明正亦不敢掠其半分威势。

　　“我乃济生堂当家大夫之女于巧巧，我父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医心堂陷害，以贩卖假药之名入狱，不日即将处斩。”于巧巧虽然年岁幼小，却一身傲骨，说到这里虽然不曾流泪，却是声音若泣。

　　“那医心堂为何如此？”

　　于巧巧平静说道：“那医心堂当家人看上我，要以百两黄金为聘。”

　　“你年岁不小，谈婚论嫁也是常事啊！”柳老爷子知道其中或有隐情，但是他的身份不惧出声而问，虽然一个男子问一女子如此之事看起来甚伤风化，可是两人隔着一个辈分，又是大庭广众如此会面，自然没人会敢散播谣言侮辱当今圣上都极其尊重的柳老爷子。

　　“那人——要纳我为妾。”于巧巧缓缓吐出口，想到如此愿意便家破人亡，心中怒极悲极，“我自幼生了几分端正容貌，却不想如今为家招来祸事，我心甚悲！求柳老先生，为我做主。”她一句一个我，丝毫不把自己看低，纵然是哀泣姿态，也有风骨尚存，这令柳老爷子刮目相看。

　　她的意思，是百两黄金也不能聘她为妾？若不是贪图富贵，那便是个烈性女子了，她敢独身闯这苏杭最不敢被人指染的地方，看来是后者才对。

　　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百两黄金不能纳之为妾？就是青楼中的花魁，赎身的银两也不过如此罢了，她姿色再出众，比得过青楼中那颠倒众生的花魁？

　　柳老爷子清明睿智的眸子扫过不语的众人，各异的神态仿若佛家说的众生百态之像，有人有怜悯，也人有淡漠冷酷的侧目旁观。

　　这世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啊！

　　“倒也是风姿如竹，傲骨一身。”柳老爷子叹道，这对他而言不是个事情，他其实只要随便吩咐个人下去便好，可是若那医心堂背后有靠山，那牵连的事情就大了。

　　不过这对他不是事，他的靠山可是他屹立士林的清正名声，只要有这个名声在，惹了麻烦，只要不过分，他倒还扛得起。

　　那女子听了柳老爷子的话，刹那之间眼泪就掉了下下来：“谢柳老爷子称赞。”她知道，这次她看似兵行险着，可是——是来对了。

　　她的父亲有救了。

　　“负山。”柳老爷子淡淡喊到苏州舒知州的字来，舒知府是柳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之一，当年舒知府尚是秀才，柳老爷子见他心神清明，格外赏识，收为学生一直教导，数年之前名列三甲探花，当今圣上对于柳老爷子教导出来的学生一直是很赏识的，于是步步高升短短几年就成了知州。

　　“老师。”舒知州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一拱手。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何不去向你的下属报案，可是这件事你就好好过问过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