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Listen林森

11、十一

　　二十七岁的圣诞节。
　　双休日却只能自己一个人过。父母被单位组织外出旅游了，林琳跟程云皓二人世界，同事也大都有约。单双再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于单身的恶意。本来想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不过最后她还是换好衣服跑到公司旁边的商业区凑热闹去了。
　　今年的圣诞节恰好下了雪，单双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穿梭在大街上，最后在商业区中心位置的大圣诞树下停了下来。树上缠了很多彩灯，她上大学的时候总是嫌弃这样丑，可是现在她觉得挺好看的。这棵树每年都被搬出来，那么是不是每年都会看到很多情侣、家庭，还有一个个独自过节的可怜鬼？它每年看到的人会是一样的吗？那它会对什么感到映象深刻？会不会有自己？想着想着，单双仰着脖子累了，于是重新低下头，绕过了它。
　　商业区不算小，而且过洋节的热情异常高涨，到处都有活动。可惜单双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她最后抗不住冷去了那家常去的咖啡店。人很少，基本都是买了就出去的客人，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想看看外面。以前自己也是一个不愿过多停留在一个地方的人，就像自己正看着的一个个匆匆从窗前走过去的人一样。她看到好几对情侣，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男生温柔的对女生笑。她看到几个小朋友拉着自己的父母不停往前走，劲头十足。她看到几群学生样的年轻人进出一个个商场。她还看到一些和自己一样的人，表情很平静，只是在走着，或许是路过。她觉得此时的她可以看透一切，完全以旁观者的姿态，冷静而清晰。可又想到，没有人拥有上帝视角，自己也在这茫茫人海。月亮俯视城市，顺便带来月光。
　　单双小学之前没有圣诞节这个概念，大学之前要么在上课要么没当节过。后来，大一时候的圣诞节和舍友一起过，四个姑娘逃课疯了一整天，最后掐着点进了宿舍。大二和林琳一起逛遍学校附近的商场，买东西买的一分钱不剩。大三和以前社团的人一起聚餐玩游戏，最后太晚了回不去就到KTV里刷夜。大四以及后面两年都和前男友一块儿过的。毕业后第三年，和林琳一起在新家里喝酒。今年，是第一次一个人。
　　喝完最后一口，单双觉得该回家了。路过大圣诞树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大三谈恋爱后第一次一起过节就是在这里，那个人藏在树的另一边跟自己打电话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最后从旁边出来，送的礼物是永生花。他说的好像是圣诞快乐，但是单双分明觉得他说的是永远在一起。那是第一次成熟的恋爱。高中转学之后她留起了长发，高二暑假接受了同学的告白。可那时只是想急切的摆脱什么吧，总之三个月后分手。在最有可能找到男朋友的大一，单双因为太过厉害的性格反而没有什么男生敢追她。后来渐渐懂得包容，懂得分辨善意还是故意，她的脾气性格也更容易被接受。大三公选课上遇到了法学院的男孩，大概可以算一见钟情。课程结束后他很快告白，她马上接受。相处三年可还是走向了陌路。单双跟他说分手的时候他很不理解，可是当他发现他们两个对于未来的看法越来越不一致，他也觉得撑不下去了。大学时候的恋爱可以暂时忘记很多东西，不过当场所从学校转变为社会，那些东西就加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分手之后不久就是圣诞节，单双心情很不好找来林琳陪她喝酒，林琳也是第一次看她醉。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一年后就会结婚，双方父母也都很满意。只是单双觉得她在前进的时候，那个人还在原地，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都看不见对方了。她想，如果他们永远二十岁，她会永远喜欢他，他们也能永远在一起。二十岁是个可以放肆的年纪，天真单纯无所畏惧都只会让人感觉年轻真好。但是二十岁的表达方式并不适合一年一年增长的岁数，她失去了二十岁，也就失去了能给他的喜欢，失去了原来希望的长长久久。
　　后来，她明白了永生花也会枯萎，海誓山盟也会是海市蜃楼。如果自己不那么计较，现在的他们也能在父母的荫庇下生活得无忧无虑。但就像林琳说过的，单双很贪心。她要的不只是对方的爱，她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足够成熟，比自己成熟，能够跟上自己甚至带领自己。这段感情结束的很痛快，单双也很快走出了阵痛。除了偶尔的孤独，她几乎不曾想起。
　　回家的时候单双碰到了工作归来的简繁。简繁对她说圣诞快乐，单双说你也是。两个人聊着很无聊的话题，但是因为简繁的话变得很有趣。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单双觉得简繁并没有第一映象那么讨厌，两个人也能很友好的互动。虽然和自己同龄，但是想法比自己成熟，遇事冷静不慌张。她渐渐接受了朋友的设定，良师说不上，益友一定是。想不通的问题和他聊一聊，他会说出他的想法，但他并不强迫别人接受。
　　聊天中，简繁问起单双公司是不是接了一个家居品牌的广告。单双告诉他这个广告归她负责。简繁是这个牌子的拥趸，自己家里不少这家产品，最近在网上看到了它的合作对象是单双公司，想到这就问了一下。
　　“作为它的顾客，你说一下为什么这么喜欢它吧。我就当收集客户信息了。”
　　“客观来说就是好看实用，主观的话看对眼了，我喜欢。而且它的设计师都非常有风格，设计出来的产品几乎看一眼就知道是这家的东西。”
　　“对了，他们其中有一个还要出镜，下星期就要来拍了。”
　　“能出镜的一定是方岛吧。”
　　“你怎么知道？”
　　“几个设计师我都有关注，方岛外形条件好经常有话题，他好像还上过杂志封面。”
　　“嗯，我组里几个小姑娘搜了资料以后都超级期待他来。”
　　“你呢？会不会喜欢这种？”
　　“不知道，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人怎么样。”
　　于是圣诞节就这样结束在过去与现在里。无论如何，总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