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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 ...

  •   昨夜,我又梦见长明宫的漫天大火。
      我听见琉璃飞檐破碎的声音,看见姹紫嫣红的烈焰湮灭苍白的玉阶,我的血从割破的左手腕上潺潺而下,一滴一滴洒落在丹樨之上。
      我在那一刻才终于懂得,如何以方逾弱冠之龄的全部勇气,去逼视我的帝王身份。
      而十几名朝臣跪在丹樨之下,劝我立即离宫避难。
      我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在这里出生和长大,这座即将倾覆于烈火的伤城,千百万臣民等待着与我同生共死,我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他们。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对阶下那些善良的、可怜的朝臣们说你们都退下,再劝,只能让我死得更快。现在我可以尽情嘲笑自己的幼稚和感情用事,但那并不是一句戏言,有我手中的龙泉宝剑为证。
      然后我看见他从殿外走进来。他踏上玉阶,一步一步郑重其事地向我走来。他轻而易举地夺了我的剑,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划下去。他是习武之人,划得比我高明,殷红的血当时就从他腕上涌出来。
      他握住我的手,两个人的伤口重叠在一起。他唯一一次逾越君臣之谊,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对我说,皇上,答应微臣,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责怪他的僭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我瞬间瓦解,是他平静如水的声音,淡定一如既往的神色,还是他腕上涟涟不断的血流。
      我和他的血,相互溶汇而下,一滴一滴洒落在丹樨之上,分不出彼此。我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温度,比吞噬玉阶的火焰更温暖。我活着,因为他在我的体内流淌。
      后来我知道,那是江湖侠义相互许约盟誓的一种礼节,经这样的仪式许下的誓言,就像血脉的交融,天荒地老永不更改。
      朝臣们退去,依照我的旨意,离宫避难。整个长明宫只剩下我和他而已。
      我们的上空,昔日高敞轩豁的雕梁画栋在噼啪作响,这座辉煌灿烂的宫室,曾经把一位帝王和一名剑侠紧紧连在一起。烈火会在狂风中熄灭,华丽的殿堂将在黎明轰然陷落,一切都已注定,只留下我和他,犹如见证一段亘古的传奇。
      我并不是在那一刻才爱上他,我只是在那一刻再次证实,他对我而言,竟然如此重要。我或者可以飞出宫墙,像一只浴火重生的鸟,我或者,可以坦然欣然地为我高贵的姓氏殉葬,只要他还在,随之而来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但是他下一刻的举动让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他解开我的龙袍,代表皇室尊贵的明黄色迅速从我身上褪去。我清楚他要干什么,那一瞬间,我简直就是他。黎明来临的时候,他将和倾覆的长明宫一起永远沉睡,代替我,承受一个帝王理应承担的所有后果。
      我那时究竟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是反抗还是依从,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他说,皇上喜欢江南水乡,此番出宫,不妨江南一游,像最普通的游人,柳岸风堤,烟雨楼台,红豆生南国,皇上可记得?
      记得。那是我最喜欢的诗句,无数个漫漫长夜,与他在一盏清灯之畔,憧憬不尽的江南之梦,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帮我换上素净的平民衣衫,小心翼翼地包扎我腕上的伤口。我看见他浅淡从容的微笑,把万劫不复的生死诀别说得像微服出巡。
      我是一国之君,可是我没有办法抗拒他为我作出的选择,就好像,我没有办法抗拒他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流淌。当他跪在我的膝前,当我把紫金皇冠缓缓压上他的头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我身体里一点点地抽离出去。那顶皇冠曾经重压着我全部的灵魂和生命,现在,我正在把这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我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望见他朝倾覆的长明宫深处走去的背影,挺拔而稳重,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多少次午夜梦回,犹如置身冰天雪地。我看见他义无反顾地离我而去,我在他身后,喊不出一丝声音,他在绽放的烈火中渐行渐远,既不停步,也不回答。
      然后我彻底清醒过来,清醒在辽国幽台行宫的御寝,枕边是北院大王耶律祁棱角分明的熟睡的容颜,陌生疏离如初见。
      那是与他诀别的凌晨,我怀抱着他最喜欢的那把古琴,站在朱雀大街空旷的街头,身后风火阑珊的长明宫,把黎明前的半边天映照得血红,栖息在无数飞檐之上的白色鸟群不知所措地仓皇飞去。
      耶律祁带着他的十几名侍卫信马而过,我的身份被他一眼洞穿。后来他告诉我,那源于我身上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仪,即使沦为阶下臣虏也无法抹杀。多可笑的解释,当我身为一国之君时,我的专横的母后和苛刻的叔父从来不这样认为。
      他翻身下马,向我行辽国的大礼,说看到陛下安然无恙,他感到欣慰。他说陛下可能是第一次见我,但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陛下,我曾在上元灯节斑斓的夜市遥望城楼之上陛下的御颜,也是那夜我满怀欣喜写下第一封家信,信中说我深深地爱上了陛下。
      那或许是耶律祁生命中最珍贵的表白,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望见曾和他携手并辔而过的朱雀大街,从长明宫飘来的余烬掠过空荡荡的青石板路,茶幡酒旗荒凉地招摇。
      我曾在车如流水马如龙之中,问他是否喜欢我的京城,他微笑着摇头说繁华有余,而秀丽不足。我看见他嫣然的冠带在颊边无风自动的温柔,我说可是我喜欢。我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那段最寒冷最沉重的年华,我短暂的帝王生涯,没有什么比他的陪伴更让我怀念。
      我很想知道他的最后时刻是如何度过,他或者可以临窗抚琴,但他最爱的古琴抱在我的怀里,正随着耶律祁的车马辚辚碾过空旷的街道。
      这或许是他入宫以来第一次如此安稳而平衡地熟睡罢。勤政殿千百封奏章的围困,他通宵陪伴我的长夜,那些更深露重的寝宫之外,彻夜不眠的守护,如同他倏然中断的音信和我杳然北上的旅程,一去不返。
      幽台行宫因我的到来而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修缮,那是耶律祁对汉族建筑的全部理解,和对长明宫深刻而精准的印象,之所以如此,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囚禁一位宋国的废君。
      我荒谬的处境,锁窗朱户,紫檀木的几案,袅袅升腾的沉水香,以及低垂的帐幔,每一束流苏和璎珞,与长明宫如出一辙,而临窗远望,日出在北国雪后的大地,映红黎明的半壁天空,犹如长明宫陷落的早晨。
      耶律祁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在我肩头披上温暖的狐裘,他说陛下又在思念故国,此处一应陈设悉如宋宫,为何仍然不能抚慰陛下的思乡之情。
      我思念的或者不是故乡,我曾坐拥千里江山如歌如诗的画卷,却无权保有一方魂牵梦萦的故土,他说江南三月微雨,花开不败,多莲的湖畔,芦花里泊着孤舟,寒山与千江一碧。
      我思念的或者也不是江南,我只是在担心,那些从长明宫的飞檐上飞去的鸟儿若回来,若在那片废墟上喧闹不休,是否会惊扰他平静的睡眠。
      我踏进幽台行宫的第一个晚上耶律祁告诉我,这一切源于一个关于权力的阴谋。我的叔父无法容忍我的抗衡,他为他们敞开突袭京城的大门,放逐了我,然后领兵从外围剿灭突袭的辽兵,拯救了京城。
      我说我心如死灰,你不需要把我囚禁于此。
      耶律祁半跪下来仰视我,说我爱陛下,我要让陛下从此幸福。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笑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从来没说过爱他,生死诀别的时候也没有,两个人在一场烈火中匆忙而莫名地错过,那之前,有很多很多时光在我和他之间悄然流走,而我浑然不觉。
      那夜在耶律祁的床榻之上,伴着他炽热的鼻息与温柔的絮语,我望见辽军铁蹄的践踏与蹂躏,漫天大火的京城摇摇欲坠的幻影。疼痛,对于我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走的时候,已经把我的痛楚全部带去。他不在了,随之而来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耶律祁的爱情犹如绽放的罂粟花,浓烈而致命,他在幽台行宫朝云暮雨的时光正在成为辽国皇室的异端和笑柄,每一天都是一场殊死的顽抗。他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他初次遭遇的爱情长着如此痛苦扭曲的面孔。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皇宫开不出爱情的花朵。我恍惚回到长明宫,望见永远阻隔在我和他之间那些悠长深邃的长廊和永巷,他在遥远的彼端,连浅淡的拥抱都是奢望。
      他看我的眼神,既不是特别热烈,也不是特别忧伤。我不知道那些似懂非懂,那些疼痛与隐忍,那些朝夕相处依然相思成灾的光阴荏苒,是否就是爱情。
      他说皇上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不得不学会忍耐。而当他沉睡于浴火的长明宫不再醒来,我终于学会忍耐,却已不再是一国之君。
      后来的《幽台秘史》把我比作兵临城下衔璧出降的南唐后主李煜,认为我幽台行宫以身事敌的处境缘于历史轮回的宿命,那是大宋开国皇帝鸩杀前朝废君理应付出的代价。
      那个风流任性才气纵横的悲情君主,我无法与他相比。李煜有他的落花流水天上人间,有梦里的故国无限江山,有虞美人和望江南,而我只有他,和一首王维的红豆词。
      耶律祁知道我喜欢红豆,从遥远的台州移来一棵相思树,在寝宫的后花园精心栽植呵护有加。他想向我证明,红豆在寒冷的北国同样可以生长。
      我记得在崇德殿第一次见到他,我说展护卫来自江南水乡,那里可有相思树,可有红豆?
      他说有。他说,那是青年男女婚配之时互赠的定情信物。
      我问他,展护卫结婚之时可曾佩戴此物。
      他浅笑,回禀皇上,微臣尚未婚配。
      我说,那太好了。
      他微怔,望着我,不语。
      举荐他入宫护驾的包拯对这一席话感到莫名其妙,问我,皇上,什么太好了。
      我那时也望着他,说展护卫结婚之日,我要亲自看看王维诗里的红豆。
      过了几年,有一次他奉命离京查访,途经久别的故乡,遂央求年迈的母亲帮他做一串可以随身佩戴的红豆,老人家满怀欣喜地问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他说是。
      后来我问他,若令堂想见展护卫那位心上人又该如何。他但笑不语。
      那个时候,距我们最终的离别,只有三个月又十二天。
      那串红豆我一直随身戴着,可是长明宫大火的那个晚上,因为换了平民的衣衫,竟然忘了带出来。
      我在幽台行宫禁居十年,与故国完全断绝音信。关于他的记忆被我无数次刻意冲淡,我尽量不去回想那些过往,那种疯狂而绝望的想念,杀人不见血。而这一切就像潮水,我以为退去了,却又回来,携着席卷一切的力量。那年初春,我见到了白玉堂。
      想在辽国境内打听到我禁居之所并不困难,他大约已经潜伏许久,对耶律祁的坐行起居了如指掌。那日傍晚他假扮成琴师旁若无人地走进寝宫,不由分说牵了我的手朝宫外狂奔去。恰好迎上意外早归的耶律祁,彼此横眉冷对剑拔弩张。
      我不知道白玉堂在他心目中究竟是何种存在,他们是否也曾有过血脉相融的盟誓,如果是那样,那么我的身体里,是不是也流着白玉堂的血。
      我只知道耶律祁的武功不在白玉堂之下,我只知道幽台行宫有千百名皇家侍卫守备森严。我只知道,如果那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要我活着,那么此时此刻,他也决不希望白玉堂死去。
      所以我对耶律祁说我不认识他,你让他走吧。十年来我极少要求耶律祁为我做什么,所以他当时不假思索地对蓄势待发的几十名侍卫重复了我的话,让他走。我看见兵刃的寒光淡去,几十名侍卫为白玉堂让开一条路。
      然后白玉堂跳起来对我嚷,他说皇帝做到你这个份上,要是我就一头撞死,猫儿为你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你对不起他。那一瞬间我几乎落泪,以前在长明宫里白玉堂最喜欢对我嚷,那个时候,他说猫儿好端端的,成了你的御前护卫,就有受不完的委屈。他说,猫儿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也不用这么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我对耶律祁说他疯了,把他赶走。我对不起他。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对得起他。他不要我死,所以我活着。他愿我在南国安身,兑现我们曾经憧憬的江南之梦,可是我禁居在辽国的领地,过着宠物一般屈辱而卑微的生活。
      死亡,对于我来说,会不会比生存来得容易。我几乎在每一个黎明都疯狂地想到死,可是我不舍得,他用他的全部换来的生命,我有什么权力无缘无故地将其终止。有人活着,是因为要等待一次重逢。而我活着,是因为要信守一个承诺,一个血脉交融天荒地老的承诺。
      白玉堂被几十名侍卫推搡着远去,临出宫门之时他说,猫儿找了你十年,几乎把你的大宋江山都走遍了,若知有今天,他早该死了这条心。
      然后耶律祁上来抱起我,方寸大乱地喊陛下,陛下。我当时脑海中只有两条讯息,他活着,他在找我。耶律祁被我吓坏了,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十年了,从来不肯给自己一丝奢望,从来不敢放纵自己一瞬间的幻想。好累,真的好累。我终于可以任性地,不负责任地倒下去,仿佛永远不再起来。他还活着,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我从未向耶律祁提起他,那件事之后也没有,一切迅速归于平静。他还在,这很好,命运的恩赐,我受宠若惊。每个黎明我倚着朱红色窗棂,看日出燃遍北国的天空,想起他的名字,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期待。像长明宫每一个等待他远行归来的早晨。
      我比生命中任何时候都更想念他,可是我不敢奢望。白玉堂去得远了,没有人来向我证明,他临行散落的那些言语不是我的幻觉。如果有一天,幽台行宫的宫门终于向我敞开,我或者可以飞出北国的疆域,一路向南,向南去找他,十年,走遍我的大宋江山,像他找我那样。重逢有日,只要我和他,都活得够久。
      我的病症缘于那段不可解的乡愁,耶律祁对此一筹莫展。有一天他推开御医精心配制的药方,说,我送陛下出宫。
      耶律祁的车马载着我和他最喜欢的那把古琴,辚辚碾过纵横的青石板路,我禁居十年的邻国,比我来的时候还要陌生。
      耶律祁送我到宋辽边境上的一个小镇,每隔两天来看我一次。我居住的客栈,推开窗户就可以望见宋国北疆孤独的哨卡和广漠荒凉的故土。
      我指着边境上策马巡视的宋国将士对耶律祁说,如果我现在走过去,对他们说我是他们曾经的国君,他们会不会以为我疯了。耶律祁笑得温柔而忧伤,他说,十年了,陛下都没笑过。
      我只知道江南一带男女婚配互赠红豆为定情信物,此外从未见过任何民间的婚礼,那日客栈主人的独子成婚,我看到一对新人在父母膝下割破手腕,执手相誓的情景。
      侍者许是看到我瞬间苍白的神色,向我解释说,这是宋辽民间崇尚的婚俗,边境战乱,夫妻难免离别之苦,所以在成婚之时以血脉相融代表不离不弃,即使离别再久远,也终会团聚。
      左腕上早已浅淡的伤痕掠过一丝难言的痛楚。我终于明白,十年前长明宫的倾城大火中,我曾和他许下何种约定。那是他精心封存的礼物,等待很多年后我不经意地开启,于无声处。
      古拙简朴的街道,匆忙来往的人群,我在步出客栈的一刹那,看到他一袭蓝衣素带,牵着栗色骏马,从我眼前怅然走过。一瞬间整条街道上的人群都消散了,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朝街道尽头渐行渐远,青石板路烧着夕阳的余辉,像长明宫的漫天大火。
      我说展护卫你回来,你不许去。我以为他会像我的每一个梦境,义无反顾地离我而去,既不停步,也不回答。可是他骤然止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转身回望。
      他向我走来,掠过阻隔在我们之间莫名侧目的行人与行人,掠过那些我不能割舍的漫漫流年,长明宫,红豆词,相思树,江南烟雨,还有,幽台行宫锁窗朱户之畔,北国雪后的日出。
      包拯是爱惜贤才之人,叔父登基后又苦苦将他留下。他那天晚上在我榻旁守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被一封羽檄急召回京。叔父知道我还活着,派遣密探在全国各地搜寻我的踪迹,我永远无法回到故国。临行他把我遗落在长明宫的那串红豆放在我手中,帮我握住,说等我回来。
      那一次重逢,终于成为我们最后的离别。
      后来边境起了烽烟,耶律祁放心不下,又把我接回幽台行宫。我和他重逢的那个小镇,就在我的身后,被战火湮灭。
      他和耶律祁在前线成了生死大敌,耶律祁并不知道我和他的渊源,可是他知道我在幽台行宫,若耶律祁有失,辽国皇室必不容我,他顾及我的安危,进退不能。
      那是生死一线的战场,我怎么可能让他失败。
      那串他母亲满怀欣喜精心制成的红豆,遗落在长明宫的漫天大火中,被他拾起,随身携带,十年后,又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起和他携手并辔而过的朱雀大街,长明宫无数悠长深邃的长廊和永巷,有那么多始料未及的、琐碎而莫名的错误,日复一日地将我和他慢慢隔开。让蓦然回首的我终于了然,并没有哪一条路可以容我,与他同行。
      我想起那些雪后,望着窗外日出想起他的名字的早晨,想起为他的一句承诺茫茫等待十年的时光,红豆在寒冷的北国也可以生长,我不是李煜,我并没有什么江南之梦,或者故国之梦,我期待的,只是一个有他存在的地方。
      是不是,一个帝王的绝命词,有了春草离愁,恨水长东,有了梧桐深院,小楼东风,方能成其千古绝唱万世流芳,可是我没有虞美人,没有望江南,只有一首王维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给他一个人看的红豆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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