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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苏姑娘的消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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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应该算是与苏琳决裂了,自那日之后,展昭绝口不提苏琳,哪怕是听到有人提及她都不愿多听。而苏琳也再也没有来过开封府,直到几日后奶茶摊重新整顿开业才又看到她的身影。毫无疑问,奶茶摊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肇事者苏琳不以为意,却急得翠鸣吃不香睡不好。这是她们安身立命的买卖,失了这份收入可如何是好?大姐经过这一番折腾,真的是声名远播,只怕小馒头生意也会受影响。怎么她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年纪大,是非又这般多,这下更别想嫁出去了!真是愁死人!
还有,展大人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路过摊子时都目不斜视,匆匆而过。她有两次鼓起勇气打招呼,他都只点个头便走,往日他多少会停下寒暄几句,如今……唉,大姐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还说要跟展大人做好朋友,就她每次在展大人经过时用眼白看人的态度,这是哪门子的朋友?她自己生展大人的气,也不许别人提展大人,好似跟展大人有深仇大恨似的。这回,怕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唉……
日子就这么流淌而去,冰雪渐渐消融,春意零星萌芽。这一场闹剧逐渐淡被淡忘,展昭和苏琳的关系却没有缓和多少,不过是从怒目相对转为视而不见。公孙晓云来劝过苏琳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贾如玉也来过两次,她可没公孙晓云那么温柔客气,找上门来把苏琳骂了一通,还是被巡街路过的展昭押回去的。她这一通责骂对苏琳而言不痛不痒,倒是让展昭跟苏琳有了个把月来的头一次对话。虽然说得都是场面话,可也算是有所缓和。
令人意外的是卓无夏那头毫无动静,苏琳也没再去找过卓无冬,她估计卓无夏是婚期在即,为避免再生事端,被拘在家里了吧。如今她也没了报复的快感,这一连串的破事折腾下来,确实如展昭所言,她也没讨着好。跟展昭闹翻,又跟卓无夏结下死仇,还真是把自己置于万难的境地。
此番与争吵也让她突然领悟到展昭和她之间隔着千年的时光,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他更是从未信过她。如此悬殊,这般心境,必然是此番结果。她未曾想过要跟展昭如何,只是这些时日她确实有些贪恋与他相处的时光,她都想放任自己就这么下去。是那日的争吵惊醒了她,她与展昭绝无可能!他有官阶在身,前途无量,日后婚配自然……她差点忘了,展昭娶妻丁氏。
每每思及此,便心中苦涩。她,动了情。可眼下……望着院中的大树,细细回想当日他自树上带她下来的情景,嘴角微勾。本就是过客,何必再去招惹他?不过是徒增烦恼,当断则断。
幸好,春意才刚刚开始零星地萌芽,还未破土。
时隔将近两个月,展昭再次在开封府遇见了苏琳。他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了然,以她的性子哪里能憋的住,安静这么久已属难得。苏琳是和公孙先生一道往大门口方向来的,正好遇着了巡街归来的展昭和贾如玉。贾如玉直接甩了个白眼给苏琳,对她彻底没了好脸色。苏琳对此视为不见,只跟公孙先生道别之后朝展昭疏离地笑笑便要离去。公孙先生瞧天色已暗,府内已经掌灯,有些不放心:“姑娘稍等,天色已晚,我安排个衙役送你回去吧。”
展昭也觉得安排个衙役送她回去比较妥当,可最终还是因贾如玉对苏琳冷嘲热讽儿作罢。苏琳对贾如玉的冲撞一笑置之,婉拒了公孙先生和展昭的好意独自离开开封府。今日的苏琳显然与往日截然不同,因心境已不似当初,她笑容可掬却透着疏离。在展昭看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虽端庄娴雅却失了所有的灵性。
公孙先生不无担忧地叹气,这姑娘太会闹腾了,如此也罢,免得真跟展护卫有什么牵扯,那就不美了。贾如玉仍旧气呼呼地:“公孙先生,她来做什么?她还有脸再来?真服了她。”展昭不喜在背后议人是非,劝道:“如玉,莫要议人是非。”
贾如玉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反正她就是祸害!展大哥,你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祸害,可以别再跟她扯上关系了。”展昭不置可否地笑笑,他确实不喜她张扬的性子。
公孙先生心中暗暗赞成如玉的话,断了好,展护卫前程似锦,离苏姑娘远点是正道。只是从今日苏姑娘的态度来看,似乎对展护卫也歇了心思。如此甚好,断的干净。思及此,他不由露出笑容:“苏姑娘今日来是想打听买地事宜。”
买地?展昭有些诧异,她怎么想起买地来?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公孙先生接着道:“她说摆摊生意不是长久之计,置办几亩地佃出去收租子比较稳妥。”展昭垂眸,这是她的退路?生意做不下去改当地主?确实是比做生意稳妥,从卓无冬那得来的银子应该够她置办不少地吧。这姑娘,说她不省心着实经常状况百出;说她精明,却也叫人放心,无论如何她不会亏待自己。
苏琳出了开封府情绪便有些低落,脑子里乱七八糟,心里涩涩的。本都相安无事,见了展昭便又按捺不住心中的萌动,原来这忍痛割爱是这种感觉。虽只是一片嫩叶,掐掉也让人隐隐作痛,微微的痛萦绕心头,若有似无持续绵长。
即便她可以无视门第差距,可以克服观念差异;可她如论如何都不能无视他的原配,哪怕他现在还不认识丁月华。天色真的暗了,零星的灯光微微照亮小巷,只有她独自一人踏在这条巷子里,一步一步远离开封府,一刀一刀剐掉心中的萌芽。
突然,从阴影里窜出一道人影,猛地扑向苏琳,搂着她就朝她的颈项亲去。苏琳尖叫着胡乱挣扎推搡,男人将她推靠到墙上,用身体压制住她的挣扎,□□着:“装什么贞洁烈女?好好让爷爽一爽,否则有你苦头吃!”
苏琳打了个冷颤,又使劲挣扎了一番,怎奈男女力气实在悬殊太大,她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反倒散失了不少体力。男人□□着扯松她的上衣露出肩膀,苏琳想起藏在腰间的匕首,咬咬牙,狠心用额头撞向男人的口鼻。男人吃痛的暂且松开了压制,苏琳慌忙摸出匕首。可她这一击也激怒了男人,男人发疯般将她扑到在地,好不留情地扯开她的上衣,好在天气还冷,穿得多,一时也扯不开。
混乱中苏琳在抽出匕首时将自己的手掌深深割破,这时候也顾不得痛,抓住机会便往他背上刺。男人想不到苏琳竟然还带有武器,起身要夺,她又趁他起身的空挡狠狠将匕首全数刺进他的手臂。男人疼痛不已,一时窝在地上没能起身,苏琳连忙自地上起来,退了几步。心中惶恐不安,跑她是跑不过的,若被追上必死无疑,可匕首已经刺进他的手臂,她已经没了武器。
忽然,脚下踢到石头,她低头一看,不假思索地搬了一块,砸向男人的后脑——男人终于不动了,她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又一次死里逃生……等等!他,不会被她砸死了吧?苏琳抖着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好,还活着!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衫,苏琳立即飞奔向开封府报案。
当展昭得到消息赶到时,公孙先生正在屋内给歹徒治疗,而苏琳在屋外的廊下焦急地来回踱步,连展昭进了屋子都没发现。待展昭从里头出来,她才发现展昭来了,见到他急忙上去追问:“展大人,他可还好?有没有生命危险?”她虽是正当防卫,可歹徒若是死了,会不会也要她偿命?
“公孙先生说无大碍。”展昭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发鬓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还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让人一眼便能猜到她遭遇了什么事。遭遇这番变故,无论是否失贞,对女子而已都是污点。虽说她对名节不甚看重,可她一点都不后怕?还在为歹徒的安慰担忧。
闻言,苏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几乎虚脱地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一放松,身体的疼痛,心里的后怕全部涌了上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想到歹徒对羞辱和施暴,泪水压抑不住地无声滴落。她就这么蜷缩在墙角,缩在手臂围成的一隅之地里,低低地压抑地哭着。
展昭此刻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往旁走开了几步,只是那极力压抑的痛哭声扰得他心乱。他锁着眉头,几次张了嘴却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这她哭。
苏琳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全都爆发了,莫名的穿越,陌生的时代,不被接受的性子,几次遇险,展昭的指责,以及斩断的情丝;这些纠缠在一起让她陷入无限的孤寂无助之中,她多想有个人或者有个地方可以让她有归属感。天大地大,却没有属于她的那个角落……
忽然,院墙外传来翠鸣焦急的呼声,苏琳抬起头,胡乱擦了泪,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步子不稳地迎了出去。翠鸣见苏琳这般惨状,刚刚止住的眼泪有掉了下来:“大姐……”苏琳安抚地笑笑:“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歹徒遇到我算他倒霉,我差点没把他砸死。你大姐是女汉子,厉害着呢。”
翠鸣的眼泪止不住,却多少因为这番话安心了不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你可伤到哪了?怎么浑身是血”苏琳抬了抬手:“不小心割破了手掌,没有大碍。”翠鸣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查看,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掌割得极深,皮肉翻卷,还微微渗着血。展昭也见着那伤口,面色一沉:“怎么不早说?”
苏琳收回手,淡淡一笑:“无妨,已经不疼了。”再疼也疼不过心。
展昭欲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现在的苏琳陌生得像另外一个人,有礼却疏离,始终保持着距离。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公孙先生已经妥善处理了歹徒的伤口,已无大碍。苏琳了然地点头,如此她便可放心了。
公孙先生以目光询问展昭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展昭微微摇头,道:“劳烦先生查看一下苏姑娘的伤势。”公孙先生略微迟疑,问:“伤到哪里?”
翠鸣连忙把苏琳受伤的手抓起伸到公孙先生的眼前:“手掌割得极深,先生快给大姐看看!”公孙先生瞧着伤口也吸了口冷气,苏姑娘身上的血多是她自己的,难怪脸色苍白成这样,失了这么多血,亏她能忍住一声不吭。
在处理伤口过程中,苏琳始终面无表情,似乎不疼,看得公孙先生直皱眉。苏姑娘看似有礼有节,有处事不惊,恐怕实则是这番变故冲击过大,遮了心房。唉,这回,终是祸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