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误入歧途的律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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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图书馆，肖恩就在旧书区里翻了一本封面发黄的老书来看，格罗夫斯沿着贴着墙边的书架走下去的同时干净的拇指划过书的封皮，试图在一大堆“健康”的书里找到“不那么健康”的读物，他的手指最终在一本《医学解剖大全》上停了下来。
罗伯特一推开图书馆的门就朝只坐了一个人的大铁桌子走过去，小声打招呼。“嗨，比彻。”图书馆的墙壁和门都不是透明塑胶，这儿建得还挺正常。
非常安静，空荡荡的图书馆只有几个囚犯光顾，这里不少囚犯除了《花花公子》外不会读任何有价值的读物，所以奥兹监狱里唯一一所宝贵的公共图书馆只有一个警卫看守，偶尔他还会失踪，溜到没人的地方抽根烟什么的。
比彻从ABCD吧啦吧啦的字母回过神来，那副金属架的圆形眼镜框望向站在他面前的老头。在监狱里，任何斯文精英的东西最好都不要出现在犯人身上，而且不要对任何人露出善意的微笑，比彻已经学会了第二点。
“嗨。”比彻声音带着点友好的味道和一副我不想跟任何人发生不必要冲突的态度。翻着薄薄的纸页的肖恩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的椅子上，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那个叫比彻的男人。他不想危言耸听，但比彻看起来像个对新学校适应不良的转校生，有些拘谨和沉默，这里的人会利用这点把比彻榨干。
“还在看《法律帝国》？你已经在这张椅子上读这本书读了三个星期，为什么不干脆带回牢房里看。”
比彻张了张嘴，闭上后抿成一条线又皱起眉，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在罗伯特询问的目光下最后他还是开口说：“史林格不喜欢我在他的牢房里阅读。”即使我住在那里，那也是史林格的牢房，该死的新纳粹说了算。
比彻是个中年白人男性，他和其它中年白人男性相似的地方就在于他长得不丑也不美，不同之处在于，本州关押重刑犯的最高戒备监狱里唯独他是正常人。正常人的意思是法律判他要光着屁股把牢底坐穿之前，他有着正常的社交，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工作。
更糟的是，他是一名律师。
在监狱里，最好别让其它犯人知道你坐牢前是名律师，这里很多重刑犯都是因为自己的律师太烂太菜才要多坐几年牢。说真的，千万别自寻死路。
一滴一答的时间随着纸页哗哗翻卷而流逝。
“啪”，21p和22p没有一丝缝隙地紧密贴合。肖恩手里拿着旧书站起来，和罗伯特一起离开图书馆。他们走在回翡翠城的过道上，至于格罗夫斯，他早就不知溜哪去了。
肖恩想了想说，“刚才那个就是老婆想要和他离婚的比彻？”
“什么？”罗伯特转过头来看着肖恩肯定的说，“噢，你是指看《法律帝国》的那个。”
“他很伤心，”肖恩用一种轻松地像在谈论唐老鸭和米老鼠的语气说，“看起来好像比我这个被判了终身监/禁的人还要可怜。”
“耶~”罗伯特摸了摸自己秃了的头顶说，“他确实很伤心，你知道比彻他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他放下那只干枯的手，“不管怎么说，他比你早来一个月。保护人是迪诺·欧特拉尼，就是在禁闭室里被烧死的那个意大利人。” 罗伯特无所谓地接着说：“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
“为什么？难道他还爱上那个意大利佬了？”肖恩想不明白一个意大利黑手党和一个美国律师还能产生什么交情。
“对第一次入狱的菜鸟来说，保护人意义重大，”罗伯特挑眉，“但事实上，迪诺是被迈克麦纳斯赶鸭子上架的保护人，他什么都没教比彻，没过多久他就被谋杀了。”
“我猜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肖恩摸了摸下巴，“迪诺的死让比彻感到切身的恐惧，一个像迪诺那么强大的人也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谋杀，而他一个菜鸟就更不安全。”
“在奥兹，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罗伯特总结道。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奥兹封闭的监狱走廊爆发，令沉睡在犯人体内的猛兽苏醒。没有什么比警报声更令人热血沸腾的前奏。
“肯定又是意大利人和黑人在搞鬼，”罗伯特看着肖恩的眼睛严肃地说，“他们都想要杀死对方。”
接下来他们都没有出声，当肖恩走到自己牢房前他说：“为什么我们要聊这个...比彻？”
罗伯特仰视着身侧的肖恩，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说：“是你先聊的。”他的视线穿过透明的塑胶墙看到一个大块头躺在上铺，“你瞧，格罗夫斯回来了。”
一句话把肖恩的脑子拽回自家牢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头在床上明显极了的格罗夫斯，再转回来一看，罗伯特那秃顶老头不见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嗨！”格罗夫斯躺在床上把头转过来对着肖恩，“你回来了。”
肖恩把手里的书放在床上然后坐了上去，把书翻回22p。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嗨，我回来了’？”微卷的粟色长发像羽毛一样荡下来，格罗夫斯的头从上铺探下来。
“我正在看书，”肖恩说，“没空理你。”
“狗屁，”格罗夫斯的头倒过来盯着肖恩看，“你只是不想搭理我。”
“你瞧，你都猜中了，”肖恩的手指翻过纸页，“我还能说什么，老兄。”
“OK。”格罗夫斯从上铺下来，矫健强壮的身躯向半躺在床上的肖恩靠近，一屁股坐在单薄的床单上，用手指指着自己结实的胸口对警惕起来的肖恩说，“我说话，”再指着肖恩，“你看书。”
和一个神经病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肖恩手里捧着他的书心想，噢，不！我忘了还有杰克。
格罗夫斯身体的热量可以隔着衣服光凭空气就传递过来，更重要的是，他那神经质也跟着一起像X光一样扫过肖恩捧书的右臂。
“随便你。”他继续看书。
格罗夫斯又开始玩自己的手指，时不时看身边的肖恩一两眼，“关于图书馆我有些事要对你说，”他嘴角羞涩地勾起，然后又回复原状，“我借了一本《鸡肉美味烹调大全》，它教我如何更好地处理肉类。但你是对的，我不喜欢啥狗屁图书馆。”
这大概是格罗夫斯话最多的一次，“我宁愿打篮球，但没有人和我一起玩......”
又到了监狱里的收信时间，还是史林格推着他的小推车悠闲地来到翡翠城的中心活动区，肖恩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在图书馆里见过的比彻。比彻不是纯种的雅利安血统，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国白人。
肖恩拿到新的二十几封信件后回到牢房里，他坐在椅子上快速浏览收信地址，终于找到自己想看的那一封，地址上写着：波士顿麦克林诗人精神病疗养机构。
亲爱的肖恩，
我这些天一直都梦到泰勒。在梦里，泰勒会把我的头贴在他胸口上，湿润的嘴唇亲吻我的额头，吓得我闭上眼睛，一直等着的碱片没有倒下来，睁开眼一看，泰勒的嘴唇对着我的嘴唇像推土机要碾平水泥似的直压过来，来不及惊叫，手里突然出现一把菜刀，我直接把泰勒砍得颈动脉喷血，再然后我会喘着气醒来。
我试过没理梦里的泰勒，但是我一不理他，他就开始发疯......最后我只能把他干掉。经过这些天，我已经成了专业的泰勒杀手，熟知杀死泰勒的一千种有效方法。
天啊！这本不该如此。
泰勒永远都不会原谅我那天干过的事，一方面我极度希望他能原谅，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原谅我的泰勒是个冒牌货，所以我得把他干掉。如果泰勒没死知道这事，大概会把我从六楼的窗户扔出去，好摔个稀巴烂。
我已经神经错乱到在天堂里也能胡思乱想，上帝说，上帝说，上帝说，在天堂你们可以对他说任何事。
谢了，上帝。
但我只想要泰勒。
从洪水淹没大地始，到末日审判降临终，我都只想要泰勒。
肖恩，你呢？你想要什么？自由，革命，杰西卡或者另一个生存目标？
玛拉写信告诉我你誓必要把牢底坐穿个洞才能出来。
无论如何，诚挚问候你的蛋，希望它们还在那儿，
杰克
Sep.20,1997
肖恩把信纸翻过来，背面还是泰勒那潦草的字迹：
再次操/你肖恩，
我他妈受够了杰克的眼泪和娘娘腔作法，打算实验性质地原谅杰克，原本只差亲个嘴就能大功告成的事儿，他突然抽出一把不知哪来的菜刀把我砍死，还把我的头剁了下来，你真该看看杰克那副波士顿精神病院杀手的样子。
接下来每天如此，一天一种死法。哈哈，可惜我不能照下来留个纪念。
泰勒
Sep.20,1997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误入歧途的律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