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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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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大约是说完这句话竟用完了所有的力气。
尉迟从一进房间起就几乎踉跄的跌倒,反手关上门,狼狈的坐在地上,靠着门。
心脏不知什么时候起紧紧揪在一起。
脑子里全是刚刚沙陀的一脸震惊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沙陀这样表情,而这罪魁祸首却正是他自己。
心里像被钝器砸过一样,不锐利,但缓慢的疼。疼的快喘不过气。
他绝不承认自己的失态只是因为被狄仁杰点醒了自己的自私。
自私的想把沙陀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有危险,哪怕会害他受伤。却还是紧紧抓住不肯松手。
自私的想要通过占有证明什么。自私的想要得到回应。
甚至。
自私的想看他痛苦的样子,来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分明只不过想每天看到他。看他笑的样子,低头的样子,皱眉的样子。
只是看着,没有别的奢求。
从主动要求下至人间守护洛阳城起已经二十年。
说是守着洛阳。
实则只是为了守着他。
二十年,对于人族而言时光荏苒,对于他不过睁眼闭眼间的短短罅隙。
二十年前,他一念之差救下了这个孩子。
然后便不遗余力的对他好。
掏心掏肺的好。
连时光都因为他的存在变得粘稠厚重。
尽管他从来没说过爱。
越深沉的东西,一旦开口,便显得轻浮了。
他一直以为顺其自然,便能水到渠成。
但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他就要失去他的沙陀了。
沙陀会因此恨自己吧?毕竟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尉迟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忽然低低的笑起来。
可是又还能怎么办呢。
夜半辗转,终不成眠,自然而然的,轻轻摸去了沙陀的房间。
他想自己是有多少次如此这般,站在一扇又一扇的各式各样的门前。
门里有沙陀,他知道。
他却一直没有进去。
夜很静。连风都没有。
尉迟站在门前。
他只是抬起手,把自己的手掌轻轻贴在门板上。
他并不是缺乏勇气,只是一直觉得时间还早,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等。
然后便习惯了。
习惯了看看沙陀的笑脸,习惯了听一听他的呼吸。
他习惯了这种习惯。
而此刻门内的沙陀手垫在脑后靠在床上,并没有入睡,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翻身下床走到门口。
尉迟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窗外一轮满月格外的亮,冷光穿透窗帘照在少年的身上。
沙陀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世界静默无声。
而隔着一扇门,深深浅浅的,是呼吸声,重重叠叠的,是心跳声。
沙陀也慢慢抬起手,放在门上。
两人隔着薄薄的门板,掌心相贴。
世界都在那刻化作虚无。
全世界的光线退潮般远去又轰鸣着席卷而来。
尉迟闭上眼睛。似乎在用心感受隔着几公分的手掌心的温度。
指尖在门板上微微扣起,仿佛十指相扣。
然后。
便可以入睡,便一夜无梦。
尉迟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依赖已经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