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念碎羽

14、Chapter 14

　　晚上那巴掌周沂挨得结结实实的，第二天早上半边脸还肿着。她一进客厅，众人看伍凤骄的眼神就变了。
　　段思欢摇头叹息：“丧心病狂啊。”
　　早上刚从纽约飞回来的安娜啧了两声：“老大你已经决定要做一个邪魅狂狷的变态大佬了吗？”
　　钟叔从厨房拿了个熟鸡蛋给周沂，然后对伍凤骄语重心长道：“骄爷，恕我直言，男人在床上该用技巧征服女人，而非暴力。”
　　伍凤骄：“……”

　　此时顾清远刚巧带着他的两个手下下楼，目光在周沂红肿的半张脸上滑过，嘴边带着幽幽冷冷的笑意：“有时暴力亦是情趣。”
　　周沂抬眸，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顾清远感到一道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恍然间似乎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顾清远目光微顿，然后闲庭慢步般走到她面前，伸出两个手指捏住她的光洁细腻的下巴：“你这目光跟我认识的一个女人很像，一样那么带感。”最后半句话他说得很轻，气息扑在她脸上，调情一般。
　　周沂目光一沉，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了起来，只要手上一发力就能掐断他的喉咙，却有一只手斜插进来，捏住了她的腕子。
　　伍凤骄一手捏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被别人碰。”这话是对顾清远说的。
　　顾清远将手插回裤袋里，不甚在意地耸耸肩。
　　伍凤骄揽着周沂在餐桌旁坐下。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死死地控制住了周沂。周沂这时候还不能跟他撕破脸，只能慢慢地调节呼吸不去看顾清远，然后柔顺地靠进伍凤骄的怀里。

　　跟顾清远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让周沂恶心到了极点，这人还十分没眼色地总是拿眼瞟她，周沂用了十二分的克制力才没把手中的叉子插进他的眼珠子里。
　　大概是怕她真的控制不住扑向顾清远，伍凤骄的手一直扣在她的腰上，在感觉到她的肌肉过于紧绷的时候还会转过头喂她一口牛奶。在别人看来当真是浓情蜜意，周沂却被恶心得不行。
　　“骄爷，我之前看店的工资你还没给，现在又来占我便宜，你再这样我要收钱了！”周沂凑到他耳边，弯着嘴角却是咬牙切齿。
　　伍凤骄仿佛听到很有趣的话般挑了挑眉，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暧昧地在她腰际摩擦：“你说要是我把你交给陈二，他愿意为你出多少钱？”
　　周沂：“……算了你摸吧。”

　　顾清远吃完就上楼去收拾包袱准备滚蛋——他需要的佣兵已经在今早集结完毕。周沂去找蒲燕聊了会儿天，回到大厅却被告知陈家老大来窜门，骄爷接待去了。周沂想着陈宿应该不会为了她特地跑一趟，估计是有其他事找伍凤骄，不过不管他为什么来伍家，她都最好避上一避。
　　于是她便避去了“墨香”。周沂几天没来还挺想念的，这地方安静闲适，躺在摇椅里仿佛能摇到生命的尽头，铺面而来的油墨味能让人瞬间放松脑中紧绷的那根弦。
　　周沂给桌上的盆栽浇了点水，然后拿了本书躺进摇椅里，书没看两页人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周沂梦到了郑卿卿。跟周沂不同，郑卿卿生于书香门第，她容色秀雅，气质娴静，身上仿佛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书香气。周沂最喜欢的就是躺在看书的郑卿卿身边睡觉，那能让她感觉到一种近乎永恒的安宁。
　　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入他们这个黑暗世界的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爱情拖入深渊。郑卿卿这样的人，安静娴雅得仿若枝头静绽的白色梨花，对待感情却是勇敢到极致。
　　陈宿一度想让她知难而退，从未见过血的女子听着凄厉的嚎叫面色苍白，看着散落的内脏弯身干呕，却是固执地一步都没有后退。周沂终是不忍心，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周沂有时候会想，如果陈宿能也郑卿卿在一起也挺好，卿卿这样的人才是能给人幸福的人。
　　但是那一天，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子被扔在陈家门口，秀雅的面孔苍白如纸，裙角却被血色浸透。
　　那血色映入周沂的眼里，狠狠地刺痛她的眼球。

　　躺椅上的女子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猛然睁开眼。她的眼中尚有来不及褪去愤怒和痛楚，仿佛被割碎的玻璃，带着尖利的棱角。
　　“醒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凉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却让周沂有一种被蛇爬过的颤栗感。
　　她缓缓地转过头。顾清远站在躺椅旁，弯腰俯下身子，嘴角带着一抹幽幽冷冷的笑意。
　　“顾清远。”周沂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想把每一个字咬碎了然后吞进肚子里。
　　“就是这种眼神。”顾清远压低身子，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白皙细腻的脖子上，“以前也有一个女人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每次被她这样看着我都会忍不住硬起来。”
　　周沂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动手，会连累到蒲燕。
　　“跟了我吧。”他低头看着她，半长的头发垂在她的锁骨上，带出一种针扎般的隐晦疼痛，“自从她死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滚开。”她的声音干涩，仿佛整个人绷到了极致。
　　顾清远微微一笑，嘴唇拂过她的耳垂：“她以前也最喜欢对我说这两个字。不过她比你烈多了，她想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沂握成拳的手上青筋直暴，她听到他说：“因为我不止□□了她，还杀了她最好的朋友。”最后一个字落地，周沂变感觉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那一瞬间她耳边仿佛响起一道刺耳的金属割划的声音。

　　陈宿来伍家是来找顾清远的。顾清远龟缩在伍家，陈家的人没有下手的机会，陈宿却等不下去了。
　　“陈二，你们陈顾两家的事我管不着，你要找顾清远聊什么我也管不着，不过我伍凤骄是个正经生意人，你别在我伍家见血就好。”伍凤骄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面色温和，笑容雅致，当真像个正经生意人。他也确实是个正经生意人，只是买卖的是人命。
　　陈宿面色不变：“这是自然。”他身后的季小棠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伍凤骄刚想让人去喊顾清远出来见客，却见钟叔匆匆而来，覆在他耳边轻声说：“骄爷，出事了。”

　　伍凤骄一行人到“墨香”的时候周沂已经被制住了。顾清远躺在地上，脖子上两个窟窿正潺潺地冒着血，在场的人哪个手上没染过几条人命？一眼就看出那是被两个手指生生插进而造成的伤口。
　　顾清远喉咙中“赫赫”地喘着气，眼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果然是你，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周沂身上也有很多伤口，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在两个壮汉手中疯狂地挣扎着：“顾清远，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拖着你一起！我能弄死你第一次就能弄死你第二次，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把顾清远送去北楼抢救。”伍凤骄吩咐钟叔，然后身形一动挡在正要上前的陈宿面前，“此事与陈家无关，陈二少爷请回吧，伍家现在不方便招待客人。”
　　“滚开。”这两个字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陈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周沂的身上，若说之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张景兮就是周沂。他无法理解过程，但是结果却已摆在面前。之前那么多的疑惑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总在张景兮身上看到周沂的影子，为什么张景兮知道周沂的银行卡密码，为什么季小棠见过张景兮之后总是欲言又止，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景兮就是周沂。
　　无论曾经表现得多么坚信周沂还活着，但每次想起她跃入大海的那一瞬间他都无法自控地全身颤抖，他不知道还要多久他才能把周沂找回来。举目望去前路没有一点光芒，他就这样在没有她的路上踽踽前行。他是真的怕，怕这个人真的死了，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她回来了，就在他的面前，陈宿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伍凤骄走到周沂面前，一记手刀切在她的后颈处，看着她瘫软下去，然后转身对陈宿说：“陈二，这是伍家内部的事，请回吧。”
　　陈宿终于转头看向他：“我要带她回去。”
　　“这恐怕不行。”伍凤骄神色淡然，“我的女人哪有让你带回去的道理。”
　　陈宿脸色一变，精致秀丽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的神色：“你找死。”
　　伍凤骄的脸色也沉了下去：“陈二，这里是伍家，你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一些。”
　　两人的目光相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凶悍的戾气。

作者有话说

　　骄爷：“据说有人嫌弃我的名字？来呀，拖出去枪毙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