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Last Blood》赵愁城

3、第 3 章

　　陆心心想问：拉斐尔？为什么是拉斐尔？

　　陆心心本能的一挥手，伴随着一道彩虹，在线列表出现了，一张张好友微笑的脸，没有拉斐尔。

　　偏偏这个时间，拉斐尔不在线上。这下她想从拉斐尔那里问，也没有办法问了。

　　她考虑了一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拉斐尔有女朋友，那个人就是我”，或者“拉斐尔是个妖人，真身是女的”这么两种。

　　这也没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呗，又不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陆心心想。

　　——在爬过游戏论坛水版里好几个抓奸楼之后，对这种狗血剧情，她早练就了强大的神经。

　　去，还是不去？结果，女性生来的好奇心胜利了。陆心心让“柳映园”一路小跑往地图上祝福之树的方向跑去。

　　E选的碰面地点好找极了，即使不用传送石，也绝对不会迷路。从陆心心所在的城镇到那里，沿着主干道一路向北，不用转任何弯就到了，非常适合陆心心这样的路痴。只是这条路实在是长到离谱，陆心心看风景都看得要睡着了，就先摘掉设备做了回家作业，等做完了，她也走到了。

　　游戏世界里的祝福之树，是游戏中最被忽视的一个地标区域。没有任何NPC，没有任何商店，没有任何任务。唯一的功能，就是跑到树下复活。不过自从游戏在地图上添加了大量的复活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为了复活专门浪费一个传送石跑到这里来。这片区域从此荒了，甚至有人说游戏公司打算把这个场景取消，也有人说今后就会出相关任务——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拉斐尔的事情。

　　陆心心也没来过这里几次。她仔细的左右看了看这里的风景。

　　夜色，正笼罩着这里。

　　周围是一圈小树围成的环形森林。中央是空地，一片草原，因为现在是游戏中的冬天，这里的大地被白雪皑皑覆盖着。中央那棵极高，极粗的，便是祝福之树。别的地方都落满了雪，只有这一棵树不但没有落雪，还是银色的，在夜空中，散发着奇幻的光华，那树梢几乎要伸展到天际去了。

　　只要在树下站上片刻，所有状态都会加满。陆心心不需要回血回蓝，她默默走到了树的北边。

　　没有人。

　　“是南边。你这个路痴。”

　　对话框里的E这么说着。

　　她往南边走，这下，她看见了E的位置。E正坐在树上。

　　E的外观还是那样少女。不过装扮和白天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她穿着一件白睡衣似的衣服，光着双脚，坐在树上望着她。

　　陆心心疑惑了：游戏里……可以上树么？

　　“妖精族自带攀爬与飞行哦。——你果然什么都不懂。”

　　E说着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在跳下来的瞬间，她的背上张开了白色透明的翅膀，落在了地上。

　　“早知道我也选妖精族了。”

　　“不适合你。你还是做你的辅助吧，死了也没关系。”

　　E的话很直白。陆心心想：辅助才不是死了就没关系的。不过陆心心平时被拉斐尔损得习惯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想到拉斐尔，陆心心言归正传：“你要和我说拉斐尔的什么事？”

　　E沉默了一阵。

　　陆心心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E说：“他骗了你。”

　　果然，狗血剧情开始了吗。陆心心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但事实上，陆心心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的。

　　“你不要误会，”E说，“我并不是——你们一般怎么说来着，什么来找‘小三’摊牌的‘原配’，来找‘原配’摊牌的‘小三’。我不是说他欺骗你的感情。就算有，那也不是他的本意。怎么讲好呢。”

　　似乎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语无伦次，E居然把脸转到了一边。害羞了吗？

　　堂堂的E大居然会害羞！这可是闻所未闻。

　　不过E在打竞技的时候，连被柳生残夜拉起来也不肯。嗯嗯，这样的性格，应该叫做，“傲娇”，吧……

　　言归正传。

　　陆心心说：“随便你吧，我无所谓。我对他也没认真。你给我的东西，也够当精神损失费了，嘿。”

　　E把头转了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喜欢女生么？”E突然问。

　　陆心心呆了一下。

　　E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说这些年来，身边的拉拉越来越多了，但陆心心并没有如此打算过。不过今后的事也不敢保证。

　　难道E喜欢我？

　　还是说E是个人妖……

　　E说：“拉斐尔他不是人。”

　　不是个人？劈腿当然不是人了哈哈哈。大神你是要来接收我吗？哈哈哈。

　　E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陆心心，你见过男人吗。”E问。

　　“当然见过啊。”这不是废话么。陆心心想。

　　“我是说活的。不是在照片里，录像里，游戏里。”

　　“没有。”

　　陆心心坦言。

　　陆心心没有见过男人。这是当然的。岂但她没有见过，S城的居民里，只要是在“城市灰烬”大灾难以后的“新生儿”，都没有见过真的男人。

　　S城只有女人，M城只有男人。这就是“城市灰烬”灾难过后的世界格局。

　　“城市灰烬”（CityDust），有一个更为标准科学的名字SAHIS（严重急性人类免疫缺陷综合征），不过大家更熟悉的还是“城市灰烬”这个令人恐惧的名字，并以CD这个缩写来称呼它——和cooldown一样的缩写。

　　CD的致病病毒，是一种溶源性病毒，主要有两个常见型。因为不是中学生物的考点，所以陆心心也背不出他们的具体名字，只用知道两个常见型是否致死主要由感染者性别决定。男性可以对I型产生抗体，女性是II型。

　　人们大批大批的死去。或者有男人活下来，或者有女人活下来。丈夫失去了妻子，母亲失去了儿子。就在活下来的人们还沉浸在悲痛里的时候，更可怕的事实摆在了人们面前，那就是：不一样的两型病毒，仍然寄宿在自然界除人类以外的诸多生物中。只要有外来因素侵入这篇土地，灾难还会发生。活下来的男人和女人都脆弱得像雏鸟一般。各地的人们为了自保，主动切断跨地域公交网。

　　饥荒爆发，如果一座城市的粮食主要依靠进口，没有保留下农业的生产链，那么它就很迅速的毁掉了。

　　秋天来了，死神伴随着候鸟的南下降临。在候鸟的迁徙线上又有几座城市毁灭。

　　看得见的恐惧并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恐惧。新型SAHIS病毒的谣言每天都在传播。绝望到疯狂的人试图突破封锁。失败的人直接死在了封锁线上，成功的人则会带来了另一个地区的毁灭。

　　为了生存，许多会迁徙的物种被人工灭绝。空气中永远飘著灭虫剂的气味。跨地域交通全部瘫痪，讯息都只有通过卫星转播。一切新闻，都只能出自各地临时政府新闻社的口中。科学家们通过生物卫星扫描，恰好找到了两个单一病毒覆盖面较大、较稳定的区域，也就是S城与M城现在的所在地。建设出了S城与M城。至于农业和工业如何恢复，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二十年过去，也不过是恢复到了百年前的水平。

　　在这个过程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新生”计划。陆心心就是灾后出生的“新生儿”——“城市灰烬”大灾难后，经由“新生”计划产生的孩子。说白了，就是由S城的女性提供卵子，由M城的男性提供精子，在无病毒试验基地中的模拟子宫环境里养成胚胎，发育成人。这样技术是世界上所有大医院一个世纪前就有的老技术，并不复杂。

　　但是这项计划刚一公布，就遭到了公民的一致反对。“小孩子没有父母，怎么长大成人？”

　　在说服与强迫并行的情况下，一些人答应做志愿者，由此产生了第一批“新生儿”，依照不同的性别，由两地的政府抚养。

　　陆心心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没有父母。姓“陆”只是因为她出生在第六实验室。这样与众不同的成长过程，给她带来了多少痛苦，是大家看不见的。看得见的，是这些“新生儿”中过半数健康的活了下来，媒体称之为城市的新希望。

　　起初还有反对这样生育方式的声音。但伴随着新的城际交友平台的开通，尤其是几年后“圣殿之战”的开服，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通过这种百年前已经消亡的娱乐方式，S城的女人和M城的男人们终于有了精神的交流。甚至还有□□的：通过卫星信号连接的互动性玩具爬上了年度销量排行的首位。这种产品本来是方便异地恋情人的，现在成了世间男女可悲的安慰。

　　第一对跨城新情侣向两城联合政府提出了结婚申请，一同送上的还有“我们想要个孩子”的申请。这两个申请都获得了批准。“新生”技术是免费的。十个月后，他们得到了一个男婴，送到了M城的父亲那里抚养。

　　只有一位亲人在身边，也比没有父母要好得多。人们感受到了伦理的回归，感受到了光明的再临。城际生育申请像雪片般飞向“新生”计划办公室。新的时代到来了。

　　——以上，都是课本中的常识。

　　不过，S城最近又有了新说法：“人不能只靠性玩具和视频活。”

　　S城还是只有女人，这是事实，没有办法。向同性寻找安慰的人，越来越多……

　　——眼前这位，八成也是这么打算的吧。陆心心想。

　　说实话，她心里很排斥这样。

　　陆心心说：“我是没见过男人，不过，我也还没打算找女人，你跟我说他劈腿也没用，抱歉哈。”

　　E说：“我对你没意思。”

　　不带这样的吧。陆心心大窘。

　　“你误会了。我是说，不仅他。这个游戏里所有的男玩家，还有人妖，都不是人。陆心心，你真的没有芳草。”

　　E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