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夏∮雪

14、十三、美人如玉剑如虹

　　“不会怎样。”黑羽投我一记警告的眼神。我干笑几声。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走到门口的阿朱身边，无视黑羽方才的警告，穿了黑色皮靴的脚轻踢底下昏迷不醒的阿朱。
　　阿朱朦胧睁眼，我正欲开口，一道白光“亲密无间”的划过我略施薄妆的脸颊。
　　“白夕，别玩让人挟持自己这种不入流的花样。”
　　我眨眨眼，怎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黑剑冷且锋利，阴寒的地狱召唤之光笼罩着沙加此刻分外冷静的脸。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表情的沙加。平日里玩笑不恭的人，此时俨然一副对阵的姿态。而他身后的沙誓天，自持整个冥界除黑羽、非、展舒都无人可降的沙誓天，他正往自己手上套着一副黑色手套，嘴角牵着若有似无的笑。他的侧脸媚到极致，羽扇般的睫毛下蓝眸闪着诡异的光泽。
　　而黑羽，依旧是千年不改冷绝艳丽的面无表情。
　　“喂，喂，”看到这样的阵势，势必避免不了一场血战，我赶紧出声，“你们要打，也该立个名目啊。”
　　黑羽瞥了我眼，“我不管他有没聚集第三狱的亡灵，只要他是怨灵，我就有义务收服。”
　　沙加微笑着，摇摇头：“黑羽鬼司平日里好大的架子，此刻竟然刁难一个不足百年的怨灵。”

　　周遭的小鬼们渐次安静，酒吧顶层摇摆不定的吊灯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闷声，暗黄色的灯光妩媚地依次擦过整座舞池，气氛肃穆而紧张。
　　忽地，沙誓天朗声大笑，沙加顾不得顶在脖子前的剑尖，猛然擦过黑剑，旋过身，扑倒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脚底下的阿朱跟着叹气：“你们为什么要逼他？”
　　逼他？逼沙誓天？来不及多想，我奔到了黑羽的身边，他的剑仍僵持在半空，黑色的剑尖悬着一滴鲜红，悠悠坠地，叩击地板清泠的一声。

　　沙加用力拍打身下的沙誓天：“不可以，你不可以放他们出来！”
　　沙誓天妩媚的脸变得鬼魅艳丽，嘴唇深紫，眼眸深紫，皮肤苍白得可怕。他对着沙加露出绝艳倾城的一笑，既然，轻而易举地推开身上的人，幽幽立起，颀长的身段配以他妖冶的脸，任谁站在跟前都无法移开眼睛。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黑羽放下手中的剑，伸手将我拉到身侧，道：“白夕，你看见什么了？”
　　“一个美人。”
　　“白夕！”
　　“哦，”顶着耳膜被他一声低喝回了神，我揉揉耳朵，指着显然变了形态的沙誓天问沙加，“哎，他是怎么了？”
　　沙加被推到一边，扶着吧台站起身，“誓天体内有着我们家世代祖辈的怨气。今天如果不是黑大鬼司出手，其他一般的鬼司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沙誓天那么猖狂的缘故。只是我仍不解，“他究竟有没有聚集第三狱的逃窜亡灵？”
　　沙加笑：“树大好乘凉，因为誓天在这里，他们就自主自发聚集了过来。”
　　黑羽冷笑：“可是冥王不会那么认为。”
　　我急急道：“我可以作证啊……”话音未落，黑羽往我头上狠敲一记。

　　“你给沙加骗的还不够啊！”
　　我张大眼，破天荒，能见到黑羽生气的模样。哎，那双狭长眼线里闪露一丝怒意的神姿，我不由心花怒放，纵然眼前站着个绝世美人沙誓天，也活生生比了下去。
　　沙加道：“白夕，你要帮我。”
　　黑羽将我推到两人中间，黑剑凛冽地划向一边的沙誓天：“白夕你拦沙加，我去收拾他。”
　　我怯生生地开口：“可是我打不过沙加啊。”
　　黑羽道：“你跟了我一个月，怎么会打不过他？”低眼扫过我手里的青藤玉树，又道：“而且，你有武器他没有。”
　　“我……”话还没脱口，黑羽突然将我推向沙加。
　　“废话少说，天一亮就难抓了！”

　　“那个，”被推到沙加面前，我友好地笑笑，举起手里晶莹剔透的棒子，沙加眼色一黯。“我们文斗好不好？”
　　沙加抬抬下巴，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舞池中央，一团黑和一团紫已经打得不可分交了。
　　“誓天的手套是千具血尸的精髓炼造而成的。一般人，就算是鬼司，触及了也会渐消融化。”
　　“那么厉害？”我使劲眨眼睛，眼前模糊到同马赛克效果的战斗画面一瞬间清晰过来，好比快进的录像带作了慢放效果。展舒和非都是半法半战的鬼司，而黑羽是纯然的战斗鬼司，他的身手敏捷在冥界堪称第一。而我，竟然能够在如此朦胧的灯光映射下，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衣角。
　　“白夕，你帮我看看，他们谁占上风？”
　　额？“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清楚？”
　　沙加嘿嘿一笑：“我就是知道。回头跟你解释。你快帮我看看！”
　　我再次转进战斗画面，开始复述：“黑羽的剑划破了你弟弟的胸口，额……没见红。你弟弟准备掐他脖子，结果给闪了过去。唉，可惜了，就差几毫米……黑羽提剑要刺他的左胸，你弟弟闪了身，擦过左边胳膊，这次估计伤到皮肉了。也不对，你弟弟本来就是鬼，没皮没肉的。”
　　“他的左手消失了吧？”沙加叹气道。
　　我别过头，意识到他感伤的眸子，无奈地点点头。
　　“黑羽的剑能消除一切鬼魅怨灵，碰到他，算誓天栽了……”
　　“如果是非呢？”
　　沙加沉吟片刻，摇头微笑：“非能理解我，如果是以前的白夕，也能。”
　　我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