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年轻人的烦恼（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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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少年紧紧抓稳脚踏车龙头，他的脸色因为后座乘客的故意使坏，气得胀红一片。少女却毫不在意骑乘安全，不安定的伸出身子四处张望。
在上班上学的尖峰时间，这两人一车的蛇形动作吸引许多人的注意，但是人们见到他们喧闹的行动，不是微微笑着就是抱怨几句现在年轻人如何如何，并没有对他们多做留意。
「姜澄羽，妳身上有虫吗！乖乖坐着会死呀！」
「啧啧啧，墨真，你骑车技术太糟了，这样你怎麽成为虎王的同伴呢。」
「谁要当飙车族的同伴！」
「可是我听姊姊说，虎王不是飙车族喔，而是顶尖的Cosplayer。」
「所以妳是要我去玩Cosplay吗？还有澄绒的话可以听吗！」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拥杂的街道突然传出异常的声响，此起彼落的喇叭声，仔细听还有从远方渐渐传来的警铃鸣叫声，这对生长在这个城市的人士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情形，众人都从路上退开，原本堵塞的车道勉强清出一条车道。
墨真和澄羽也停下脚踏车，顺从站到人行道的边边，明明刚刚还行色匆匆的人们现在通通停下脚步，环视周围人的脸色大都带着兴喜，脸上的笑意怎麽样都止不住。
没想到说人人到。墨真感慨着台湾人真的很喜欢看热闹，连身边的澄羽也认真注视街道的状况，为了不让毫无兴趣的自己在人群中变得独特，墨真无奈的搔着后脑杓，合群的把视线转向前方。
不过，这种毫无变化的剧情有什麽好看的。
两台重型哈雷机车，漆着专属于警察的白鸽图示和纯白的颜色，发出轰隆轰隆的引擎声，率先来到众人面前。
两台机车用漂亮的甩尾动作甩出９０度的大弯，车头对着车头形成阻挡的栅栏，动作流畅的宛如好莱坞动作片，上头的警察骑士似乎也有自知之明，跨脚下车时行动显得自信满满，围观群众也不吝惜的发出讚赏声。
在两台机车出现之后，从远方而来骚动也渐渐清楚，在数辆巨大的白色机车包围之下，一台鲜黄色的小巧特技机车出现在他们面前。
机车骑士戴着黄色安全帽配上黑色护目镜，看不见骑士的长相，穿着搭配机车的黄底黑条纹防摔衣，搭上黄色的特技机车，见到这副装扮会让许多二十多岁的青年陷入怀旧当中。
一开始虎王只是一个单纯的飙车族，直到有个年轻人发现这个飙车族的黄色机车和装扮像极了小时候常看的动画主角之一，进而让那个主角的名字跟着延用在这一位飙车族身上，虎王成为这个城市的诸多特色之一。
因为身在虎王出现的城市，所以就算是澄羽和墨真没有跟上动画放映时代，也对那部讲述三个小学生，藉着驾驶机器人拯救世界的动画有基本认识，还有不少人期待开着红色吉普车的象王，以及驾驶蓝色飞机的鹰王出现，当三机合体就能够拯救世界。
也许日后会出现吧，但目前为止这个城市只有虎王，如入无人之境的奔驰在大街小巷之中。
被重型白色警用机车追赶的虎王，像一隻被众多庞然大狗追逐的黄色小猫，让看的人觉得可怜，警察似乎不在乎带给民众欺善怕恶的印象，动用诸多警力追逐着虎王。
在市内活动的所有飙车族中，虎王不是最有威胁性的，一向独来独往的他，虽然没有悬挂车牌又常常超速，但不曾听过虎王对市民造成什麽伤害，被警察盯上的原因只有一个。
名气太大了。
警示声响一层层交叠起来，就像声音的细网一样包围着所有人，当虎王驶向阻挡的白色机车时，早已准备就绪的员警摆出万无一失的架势，穿着黑色背心的身躯洋溢着骄傲。
但见到虎王毫不减速朝向他们冲来，从容不迫的笑容垮下来了，两个员警有些慌张，惨白的脸上冒着薄薄的冷汗，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特技机车抱持着辗毙两人的气势而来，被这股压力掳获住的员警，其中一个甚至抽出腰间的手枪自卫。
「那个白痴。」
墨真忍不住斥责出声。在这麽多人的地方开枪，射到旁人怎麽办！
持枪的手正在颤抖，过度的紧张让他忘记在这麽多人面前开枪，不管中或不中，对警方都是弊多于利。在快速朝向自己冲过来的机车前面，他耳朵裡只迴响着要是因公殉职，家人不断哭泣的声音。
面对抽出枪械的员警，虎王突然奋力转动手臂，特技机车车尾轮胎与柏油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四週漫起白色的烟雾和塑胶燃烧的气味，黄色机车以横向朝着阻挡机车滑行过去，在和因害怕而紧闭双眼的持枪员警，距离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停下来。
员警快要溢出眼泪的双眼，才缓缓张开。
他几乎要透过近在眼前的漆黑护目镜见到，无人知晓的虎王真面目。
「抱歉，吓到你了。」
虽然隔着安全帽听不清楚，穿着黄色防摔衣的骑士，确实用过于温和的语调道歉。
墨真看着虎王凛然挺拔的背影，稍稍吃了一惊，并见到员警因为虎王的道歉而哭笑不得的神情。
就在停住机车之后，虎王又摧下油门，把机车骑向一旁的人行道上，毫不考虑鑽进最近的一个地下人行道。
就这样不见了。
这是一条大型的地下道，设置有许多出入口，虎王鑽进地下道就像打地鼠，根本没人知道他会从哪裡出来，对于这样意外的行径，白色制服的警察们也只有呆愣可以形容，像插在柏油路上的稻草人，一个个表情一片空白。
要跟着鑽进地下人行道，警察们对配车没有这样的信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在员警们忙着面面相觑的时候，街道另一边传来骚动声，确定是虎王从那一边的地下人行道出口鑽出来，他们立刻振奋精神，举队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响着惊人的警示声吵吵闹闹的离去。
浩浩荡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追逐战，就这样莫名奇妙离开众人的面前，简直就像曾经风行一时的快闪行为。
聚集的人们像电影散场般，机车骑士们率先发动引擎上路，接着汽车驾驶也转动方向盘往马路中央靠拢、前进，他们纷纷收起手上的手机、相机或是ＤＶ，叽叽喳喳往四面八方离去。
不少小学生互相谈论着刚刚的事件，他们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言谈中充满对虎王的景仰，年纪稍大的国、高中生不像小朋友有着单纯的心思，但是刚刚的画面，很快就会被放上各大影音网站和这些年轻人的互动网路平台上。
墨真看着警用机车仓皇离去的样子，回想刚才虎王面对枪枝，如孤高野兽般，崇高而坚毅的背影。
「他拥有高贵的灵魂。」
却是个把车骑上人行道，用测速照相写日志的飙车族。什麽跟什麽呀，墨真无奈的看着天空，再一次为人类的怪异行径感到苦恼。
「突然讲灵魂什麽的。你是怪人吗？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交不到人类朋友喔。」
「不关妳的事。」
他不悦的瞪了澄羽一眼，后者却露出开心的笑意。身为澄羽的保护者，他实在不应该想像把澄羽的牙齿敲烂会多让他愉快。
「妳又有多少朋友？」
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澄羽有几斤几两重，所有的交友状态他通通都看在眼裡，他不认为澄羽的朋友会比他多到哪裡去。
澄羽抬高下巴，用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说：
「死人是不需要朋友的。」
「……」
「……」
「……拜託，请妳不要再这麽说了。」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墨真知道澄羽天生身体就有缺陷，诊治过的医生都说她活不长，姜家人和墨真的族人想出一个激烈的治疗方式才让她长到这麽大。
他常常想，一生受尽缺陷造成的痛苦，为了延续生命又要用另一种痛苦的方式治疗。那麽是不是让澄羽就这样死去会比较好？
他不知道有没有谁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毕竟谁都没有说出口。
世上该死的人这麽多，为什麽生病的是爷爷的孙女？墨真很尊敬澄羽的爷爷，爷爷一直把没有血缘关係的他当亲人一样照顾，所以由爷爷派下来的『澄羽的保护者』的工作，他心甘情愿接受了。
为了和澄羽同一个高中，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他自动自发拿起画笔，拼命考上美术班，背上被许多同龄男生视为羞耻的女校书包。
对于自己放弃和付出的东西，墨真没有什麽怨言，这是他自愿选择的道路。
但要是澄羽的求生意志强一点就好了。
算是为了到死之前都还挂念着她的爷爷。
放弃与澄羽的意气之争，墨真叹了一口气骑上脚踏车，努力稳住因为后座的澄羽动来动去而造成的车头扭动，用自言自语的语气说：
「飙车族居然比警察有常识，这个社会怎麽了。」
「所以说不可以以貌取人，就像你有一双疯狗一样不正常的眼睛，脾气又暴燥不讲理，但也还是有好的地方。」
墨真忍不住涌起一丝好奇，问道：
「哪裡？」
「脑呀，很少用，跟新的一样。」
我居然智障到还反问她。墨真陷入深沉的自我厌恶中。
「今天报导的高中生命桉，爸爸那边没说什麽吗？」
「没有呀。」
墨真在说谎，那件奇异的命桉已经在姜家引起波涛。坐在后座的澄羽没有发现，少年的脸因为想到桉件变得阴狠。
「怎麽会，那件命桉明明很奇怪……咦？」
「怎麽了吗？」
一回头看，澄羽正在翻找书包，一面骑脚踏车一面望向后方是很危险的，但墨真并不在意。
小小的书包装不下多少东西，没多久就翻遍了，接着翻找裙子口袋、上衣口袋，等全部找过一遍之后，澄羽像没事人一样耸耸肩，神色自若彷彿什麽事都没发生，反而是墨真被她弄得神经紧张。
「什麽东西没带到吗？」
「没什麽，小事情……」
既然本人都不在意，他也不想大惊小怪。当墨真转头回去时，澄羽才从容的摀上耳朵做好心理准备，说完未尽的话。
「……只是红露不见了。」
「什麽！」
少年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年轻人的烦恼（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