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137、杯酒

　　又是一年春深，钱塘依旧繁华，两岸未生桂子，平湖已开满十里荷花。
　　湖光不尽，山峦无穷。
　　再无人知晓曾发生过什么。
　　——浪子已归隐，名剑已断，锦布撕作两片，爱恨化成云烟，江湖事已深埋。
　　这一年的孤山上还多了几株梅、几片竹，几棵松。
　　树下还多了一个习武的顽童。
　　他聪明又让人头疼，可他的师父却比他更让人头疼。
　　有人头疼得厉害了，却又同他师父一起不见了，只留下他自己在湖边闲逛。
　　偷闲的那二人却时常遁入山野，侵入荒林。
　　某日，他们又乘舟顺水而下，来到一片峡谷之中，直飘到一处无人浅滩，才离船登岸，沿青砖翠草并行，远远觅得处高亭，登亭四望，方知此外便是湖泊，正恍若神仙碧镜一般，落嵌群峰之中。
　　旁晚时，清风徐来，人在崖上，便觉世间一切纷扰俱是虚名，唯林间之花草、湖天之明月，风吹不尽，焚之不穷。
　　再望去，夜幕下的西湖只余一帘山幕，四堤烟柳，满城灯色。
　　陆小凤在这一刻，终于觉得自己早该想通、想懂。
　　江湖飘零之毒，生离薄情之苦，他都已尝试过，或许，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自由本身就是一种罪过，真正的退隐唯有死而已。
　　可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有什么重要？
　　能在一起一时便一时，一刻便一刻。
　　朝能尽欢，夕死未必是憾。
　　风雨既来，便随它来。
　　江湖若乱，就由它乱。
　　社稷将倾，也看它倾。
　　数千年来，俱是如此。

　　而他已喝过最烈的酒，尝遍最快的刀，看尽了无边的风月，更饮下过最绝情的毒药。
　　陆小凤半生悬命，惟愿花满楼能解这一世未曾停歇的杯酒。
　　最后一盏，敬你所有慷慨相赠的温柔。
　　我此生不倦，当至死不休。

　　（后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