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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柏枝暗销然 ...

  •   小丫头见我醒来,高兴的大叫“小姐你醒了,看来那老和尚的香可真有用。”紧接着又大哭起来“小姐,您可醒了,您知不知道,您都高热十多天了,吓死奴婢了,您要是再不醒来,奴婢就得在地下与您相见了。”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已经有丫头听到响声去告诉了奶奶他们,这会儿奶奶又赶了进来,搂着我“心肝肉儿”地叫,叫着又哭了起来。府里其他人我见得不多,他们也不会来搭理我,只有奶奶会来看我,想来,府里也就奶奶还把我当做自己人吧,虽然很多时候她总是指责我的多。

      奶奶抱着我哭了一阵,有丫头把她劝住了。奶奶知我一直昏迷着没有进食,早叫丫头们炖了莲子粥端进来,看我喝着粥,又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等我把一碗粥都吃下去了,她才起身。临走的时候,嘱咐丫头们好好照顾我,让我好好养好了,参加十二日后的及笄大礼。

      十二日那天早上,丫头们给我拿出了这些天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陆陆续续送来的及笄用的衣服首饰。然后有条不理的伺候我洗漱完了,小兰给我盘了个飞天髻,小兰这丫头这些年跟着我学了不少的头发式样,手也训练的很是灵巧,半个时辰就把头发做好了,又给我戴上了金丝累凤的发冠,两边各用一枝素银长簪,这是为了等下挂面纱用的。挑了浅月色的纱裙穿上,戴上了各种的首饰,罩上面纱,她们扶着我向祠堂走去,女子是不能进祠堂的,说是女子的阴气会坏了风水,就算是及笄,也只能在祠堂前一溜的台阶下举行仪式。因为离祠堂远,出了漪荷馆的院门,就有小轿抬了上来,上了小轿,抬着走了半个时辰,有婆子上来掀了轿帘请我下轿。

      祠堂的门口已经来了好多人了,奶奶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多年没见的爷爷也不复六年前的样子,两腮已经凹陷下去,面容干瘪,胡须雪白,身形更见伛偻。两旁照样来了好多司农家的人,我感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浑身颤了颤,还好小兰扶着我,没丢脸。我低着头打人群中间的小道上走过,来到了爷爷面前的台阶下站定爷爷看着我,眼里有莫名的光彩闪烁,刺得我心里怦怦直跳。

      我向他行礼,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受过礼了,让我自己站起来。

      身后的人群又一阵哗然,姐姐穿过人群来了,今天也是她及笄的日子,她依旧是浑身的骄矜气息,面纱也遮不住她眼中的自鸣得意。她从人群中走过,高昂着头,连旁边有人向他问好,她也装作没有听见,直接往前走。也难怪,她虽然是庶出,可司农家只有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儿,我自然是不算的,因为姐姐若出嫁的话,我只会被当做她的媵侍陪嫁,不可能会有什么正式的名分,更不会给司农家结一门好亲戚。

      等她走到面前了,我双膝跪地向她行礼,问候她“姐姐好!”她看也不看我,一直走到爷爷面前,向爷爷行礼,爷爷满面含笑地拉起了她。我只是很奇怪,一个孙女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利益吗?值得他弯腰亲自去扶?平日里也没听他如何的喜爱姐姐呀,更何况,姐姐是一个婢女所生的!原来,一切都是虚伪的!都是表面的工作!

      我受了他和姐姐这样的折辱,没有任何人为我解围,我强忍住怒气站了起来。

      仪式开始了,由司农家的大族长在祖宗灵位前请出了供奉其中的长青松柏枝,接了一碗天露水,爷爷便用松柏枝沾了天露水拂到姐姐身上,姐姐屈膝行礼,谢过爷爷,爷爷又用松柏枝挑开了姐姐的面纱,从侍女手中接过花钿贴在姐姐的眉心,我清楚的看到,那花钿是白金芍药的花样。

      轮到我了,仪式和姐姐的一样,当爷爷用松柏枝挑开我面纱的时候,柏枝断了,因为松柏枝要取“长青”之意,是用翠玉雕的,司农家代代相传,如今它断了,爷爷拂袖而去,四周一片唏嘘之声,有人大骂“果然是妖孽”“司农家要亡了”“、、、、、、、”“、、、、、”我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祠堂的,我的及笄礼因为松柏枝断了没有完成,按规定,我的额头上是会有白金紫薇花钿的,如今,那儿一片空白。司农家嫡出的长女贴的是紫金凤凰花钿,次女贴紫金牡丹花钿,庶出长女贴白金芍药花钿,次女贴白金紫薇花钿,可我什么也不是,所以我不应该有花钿,我不应该在司农家的祠堂行及笄礼吗?

      我一个人回到漪荷馆默默地坐着,小兰一开始还在旁边劝着我,被我发怒赶了出去。

      六年来埋在心里疼痛一次地被纠起“娘,我和您一样,都是司农家抛弃的人,没名没分,像一株草在司农府里被人践踏,没有任何的尊严,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人来认可。六年来我在司农家沉静养心,刻苦地学绣工、弹琴、画画,苦研发式,只想有一天能亲眼再见您,可是无论我怎么刻苦,他们连漪荷馆都不让我踏出,也不让我见您一面、、、、、、、、、、娘,娘,女儿好苦啊,女儿默默忍受六年的苦楚,换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娘?”

      女儿应该怎么办?

      女儿已经被她们害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直看着日头西斜,整个阁楼隐入了夜色中,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司农家这个院子里的日落,原来,这里的日落时这么可怕,一切都在日落里露出他们原本狰狞的面孔,龇着自己的獠牙,似乎要把一切他们不喜欢、他们觉得没价值的东西吞噬。

      那些院子在日落后露出来的原来也不是白天看到的那般色彩艳丽,而是一种死寂的深沉,峭楞楞如鬼魅地站在那里。

      它们送走了多少个日落,在黑夜里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又迎来了多少个日出,在阳光下用那艳丽的外表迷惑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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